蒙蒙细雨盖住古老的小镇,行人三三两两地穿梭在小巷子里。石板桥上站着远眺和照相的人群,偶尔有一条小船划过桥底。
贾冷艳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出去溜达的时间不多,而且都是傍晚才出去的。这房子有太多大白的身影,她每每在厨房做着食物,会不自觉地将头向后转去,对着空气发傻,之后又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悲伤中,直到太阳下山。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起,她疑惑地放下怀里的薯片,穿着拖鞋“嗒嗒嗒”地小跑到玄关,开了门。
一个头发斑白穿着绿色制服的老大爷看到开门的人愣了一下,又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好奇地问:“这房子不是丢空吗?”
贾冷艳微微皱了下眉头,淡淡地说:“我过来度假的,有事嘛?”
老大爷将一封只写了两行字的信封递给她,讲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关上了门,她一步一步地回到刚才窝着的位置,拿过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就打开只写了收件人以及收件地址的信封。
一张白纸只有一行字:李家村秦添医院。
节奏轻快的钢琴曲换成了一首较为缓慢且带着点苦涩的曲子,渐渐地节奏转变为快速,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她换上一身休闲朴素的白色背心长裙,拿起小小的编织包,塞上耳塞就出门去了。
才离开了一年多将近两年,可是这里变化更大了,西栅成了一个被当地旅游局整个圈起来经营,里面的原住民只剩下老人了,小孩更加不多见。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李家村的秦添宠物医院门前,站了一会儿想转身离去,就看到驼背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
“丫头,你回来啦。”老者一下就认出不远处的贾冷艳,喜笑颜开地走到她面前,还是那张慈祥的笑脸,但他的身体却大不如从前。背部佝偻得厉害,原本不高的他更加矮小了。腿脚也不大方便,蹒跚着走路。
“秦爷爷?”她疑惑地叫了一声老者,眉头担忧地皱成一团。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就牵起她瘦弱的小手,拉着她向屋里走去。贾冷艳拘谨地坐着,看着老者乐呵呵地忙活着,不好出声拒绝他的一番好意,但是脑袋微微地低着。
“爷爷。”熟悉的声音带着点疲倦,却完好地传进贾冷艳敏锐的耳朵里,她稍带喜悦地抬起头,寻找着他的身影,就看到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脱掉口罩,露出倦容。
贾冷艳嗅到一股消毒水味,脱口而出:“刚做完手术?”
听到贾冷艳的声音,秦岚这时才注意到老者身旁坐着一个人,似曾相识的一张面孔。
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高兴地向她报以一笑。但是,在她没看到的角度里,他的目光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恨,转身的时候又换上阳光般的笑容,谁也没发现。
“菁妹又过来玩啦?”秦岚笑呵呵地说,十足邻家大哥哥的风范。
菁妹……再次相见,他仍旧以兄妹相称。贾冷艳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瞳瞬间黯淡了一点,但是爷孙俩似乎并没有发现。
她强颜欢笑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了,苦涩的味道萦绕在嘴里,不愿再开口说话。
“大白呢?”秦岚倒了一杯茶,递给牵起一抹看似阳光灿烂的笑容的贾冷艳,微笑地坐在她对面。
看着他明媚得刺眼的笑容,她想他与他女友定是过得很幸福吧……但是一听到他提起“大白”,她还有些光彩的双眸先是放大,接着黯淡了下来,低垂着眼睑,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大白……大白……大白……走了……”这个事实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苦涩得心头抽痛着。是她的自大狂妄害死了大白!
“走了?怎么走了?你抛弃它了?”秦岚惊呼道,还不断地追问她原因,却被自己的爷爷阻止了,便低垂下脑袋,把玩着手上空空的的茶杯。
秦老对秦岚过大的反应不以为然,只觉得那小家伙是自己孙子救活的,听了噩耗必定会伤心嘛,人之常情。他轻拍了下无精打采的孙子,又拍了下抿紧嘴唇身子微抖的贾冷艳。
秦岚觉得要冲淡这种压抑的氛围,就抬起头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拉开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红艳艳印着金灿灿“喜喜”的请柬,走到贾冷艳面前,把那张请柬递给情绪低落的贾冷艳。
贾冷艳抬头,微微愣了一下,好奇地接过那张请柬,小心翼翼地打开,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请柬的内容,更加打击到她脆弱的神经。
“菁妹,你可要吃完我的喜酒才走……”他乐开怀地噼里啪啦地讲得津津有味。
但是,贾冷艳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浑浑噩噩地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连老人的叫唤也没听到。
老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惨淡且忧伤,叹了一声:“可惜啊,可惜……”
依旧坐着的秦岚抬起头,看着她隐没在细雨中的身影,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真是痛快极了!他悠悠然地喝着茶,看着外面迷茫的景色,乐不可支。
行走在雨中的贾冷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寒冷,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就要娶妻了,自己连丁点的争取也没了,而她还可笑地想见见他,即使被他当妹妹……
一家咖啡店走出一位客人,门被打开的瞬间,里面播放的歌曲溜了出来,绕着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