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无双等人早在墨昊阳发话之后就开始奏乐,明亮欢快的曲子为这场宴会顿时增色不少。
墨昊阳左右看了看,随后很是欣慰地对身边孙瑾澜道,“皇后这差事办得不错,看来你把这后宫打理得很好。”
“陛下过奖了。”孙瑾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臣妾身为皇后,自然要将宫中打理妥帖,这样也算为陛下分忧了。”
很是满意地拍了拍孙瑾澜的手,墨昊阳笑道,“有你在,朕自然放心。”说着,看向下首第一位的墨伊,“太子陪朕走走吧,皇后收集了这么些新奇的鲜花,就这么放着不看,怕白费了她的心思。”
心知自己一直呆在这儿,所有人会都放不开,墨昊阳很清楚那些臣子们的想法,于是自主地拉了太子一起离去。
他一走,人们这才松了口气。
臣子们自有臣子们的交流方式,觥筹交错间已是把酒言欢。不过如此就难为了那些年轻人,孙瑾澜看着某些小姐和公子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微微一笑,“既然陛下都去了,你们也别坐着了,都去看花吧!”
得了准许,不少人家的小姐们就三五个结伴沿着花盆摆放的小道开始游玩起来。而男眷们也叫上两三个好友,跟着小姐们的步伐一路观赏过去。
一时间宴会热闹非凡,君无双默默看着每个人脸上不走心的表演,忽然觉得无趣。皇帝总喜欢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想必之前因为齐妃的事让那些世家对后宫情况颇有说辞,墨昊阳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举办了这场百花宴。
让他们看看宫中的平和安宁,自然就不会有人再说什么闲话。同样的,也是提醒那些把女儿塞进后宫的人们,这是他墨昊阳的地盘,要想生事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君师傅,皇后娘娘说现下人们都走散去赏花了,御乐坊的曲子可以停一会儿了。”正在这时,一个眼生的宫女忽然上前,很是有礼地说道。
君无双抬头看了眼孙瑾澜,发现对方并没注意到这儿,便有些为难地道,“这……只怕不妥吧,御乐坊今日的工作就是抚琴助兴,只因此就停下来,陛下知道了,怕是要责怪。”
“这就不劳君师傅费心了。”打断君无双,宫女语气生硬道,“莫非君师傅以为我假传娘娘懿旨,非得娘娘亲自来跟您说?”
尽管对方称呼上用的是敬语,可君无双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出几分骄纵。想想孙瑾澜那样一个稳重的人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不知轻重的下人,她心里生出几分异样,表情却不变道,“这位姑姑言重了,奴婢也是就事论事。既然皇后娘娘觉得没必要继续,那就先停了吧。”
说完,君无双转过身对着身后乐师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原地休息片刻。然而当她转身想要继续回那宫女的话时,身子却被人猛地一撞,顿时失去了重心。她虚晃几步好容易双手按紧了琴弦,这才稳住没有造出响动。
“你怎么看路的?”还没等她开口,刚才的宫女已经向撞到自己的元凶吼道,“今日人来人往,是存心要给娘娘丢脸吗?”
一个手捧托盘的小宫女正跪在地上一脸惊慌,她见君无双正瞧着自己,急忙解释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脚一滑,所以才撞到了君师傅!还请君师傅见谅!”
君无双眉毛微抬,看着小宫女意有所思道,“奉茶的宫女都是走南边侧门,你怎么就走到西边来了?”
那小宫女一愣,随后急忙道,“奴婢、奴婢是今日替人顶班,不熟悉程序,所以才……”
“你好大的胆子!”一旁的老宫女已然率先骂道,“竟然敢私下换班!要是出了差错,你们负担得起吗!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小宫女嘤嘤哭着不断磕头认错,君无双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只觉得无比可笑。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明明满是漏洞还如此尽心表演,还真是煞费那幕后者的苦心了。
别说她当年好歹是影后出身,即便没有那桂冠,这样蹩脚的表演看在她眼里,也不过是笑话而已。
“她也不是故意的,姑姑还是不要生气了。”君无双慢条斯理地说着,看了眼被琴弦划破的手掌,“只是奴婢这手脏了,得找个地方赶紧处理一下,免得待会儿耽误了后续表演,陛下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说着,她越发笑得和气,“姑姑您说是吗?”
被君无双笑得有点后背发凉,老宫女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道,“是这个理,就让这丫头带君师傅过去上药吧。”说罢,从小宫女手里抓过托盘,立码变脸道,“还不快去!”
君无双慢悠悠行了个礼,这才跟着那小宫女退了出去。因着宫里面贵族太多怕有冲撞,小宫女特意选了条比较幽静的小道,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时不时抽泣两声。
“你叫什么名字,入宫几年了?”
冷不丁地开口,君无双瞧那小宫女浑身一震像是被吓到,顿时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
“没有!”急忙回过头来,小宫女脸上微红,窘迫道,“奴婢、奴婢秀和,进宫两年了。”
两年,并不算是太长。而且看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在其他主子面前怕也不是讨喜的。
心中顿时有了打算,君无双淡淡道,“看你像是从来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伺候过,今日怎么就答应帮别人顶班了?难道你不知道,私自换班可是要被管事杖责的?”
“这……奴婢自然知道。”秀和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声音低沉,“只是本该今日当值的宫女突然生了病,怕带病伺候出乱子,才央求奴婢替她来。”
“你心肠倒是不错,不过可惜,这宫里面最容不得的,就是好心。”君无双仿若高深地说着,仔细盯着秀和的脸,“你因为一时同情帮她顶班,事情若被揭发,她不过被罚些月例,而你怕是要去刑司院待一阵了。”
秀和身子猛然开始发抖,目光惊恐地盯着君无双,“君师傅何必吓唬奴婢,奴婢只是出于一时好心,到时管事嬷嬷知道了也不过是责骂几声,哪里有去刑司院那么严重!”
“哦?”君无双拖长了音调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秀和,“你倒是挺清楚管事嬷嬷的心思嘛!”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秀和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又恢复之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君师傅还是请跟奴婢去上药了,别误了时辰。”说完,也不敢抬头看君无双的神色,就快步往前走了。
君无双却是站在原地没动,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宫女背影好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跟她清冷的面庞反差极大。
就这样被带到距离会场相对较近的一处御前宫女居住的院子,秀和指着其中一间屋子道,“君师傅先请进去喝杯茶等等,奴婢这就去找药箱来给您上药。”
君无双环顾一圈周围,偌大的庭院中几颗槐树挺立,遮挡了部分光芒,看起来犹如幻境一样不甚真切。空气中弥漫着皂角的味道,比不得那些妃嫔宫中昂贵的香粉,反倒是如此贴近生活的滋味更让人有感而发。
前方不远处有一扇圆形拱门,镂空的格挡从她这里看去像是通往御花园的捷径。拱门旁堆积着架子和杂物,再往后,两边分立着几间房子,屋门闭合,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眉眼微微上挑,君无双仿佛不在意般走了过去,伸出头往秀和指着的房间望了望,“这是谁的屋子,就这么进去,万一被当成贼可怎么办?”
“怎么会!这儿住着的都是御前伺候的人,眼下都在宴会上忙着呢,没人会过来的!”秀和说着,像是怕君无双不肯进去一样,又补充道,“再说了,宫里面人人都见过君师傅,又有谁会认错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君无双多看了秀和几眼,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如此,就麻烦你了。”
秀和眼中划过一丝喜色,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出去。随着她的离开,整个院子又再度恢复了宁静,君无双却是转身又走了出来,看了看空旷的院中,笑道,“出来吧,憋这么久不难受吗?”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房顶上忽然跳下来一个人,蓝色长袍将他的俊朗身姿衬得更加英俊,他看着君无双,手中扇子扬了扬,“比起那个,你最近这段日子对我的冷落,才更让我难受。”
君无双一愣,随后苦笑,“我怎么就冷落你了,你都多大的人了,何必闹这种小性子。”说着,她看着陌青岚一脸委屈的样子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自己解决这些杂事,总不好每次都要你担心。”
“我担心不是应该的吗?”陌青岚皱眉心里很不高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担心你担心谁?还是说你觉得什么事都要跟我分得清清楚楚,这样才够?”
陌青岚的不悦君无双能感觉到,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明白。难不成要说她是为了配得上他才如此努力?这种话,打死她都说不出口!
“你有你的事,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替我善后。墨童不也说过,你是要做大事的,不能一辈子都围着女人的裙角转吧?像是这种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又何必麻烦你?”
“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陌青岚心里面越发不爽,总觉得君无双像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一般。
没想到这人这么固执,君无双心里犯难,可想着时间不等人,急忙上前扯住陌青岚袖子,“这些以后再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说罢,她拉着陌青岚走到那扇拱门旁,手指放到嘴边吹出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