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带着怒意的问话让君无双一愣,随后敛去多余的神情,冷冰冰道,“二殿下不是都看到了?”
没有解释胜过解释,陌青岚有些气恼地再度拧紧眉,面露不悦道,“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就这么难吗?”
“不难,二殿下是主子,想问什么,奴婢自然不敢隐瞒。”君无双笑得更冷,“只是奴婢说了,二殿下信吗?若是不信,奴婢又为何要浪费口舌?”
话题有些锋利,扎得陌青岚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君无双趁着这个当口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对着面前两人行了个礼,就转身快步离去。
陌青岚气恼不愿就此放她离开,立码也转身想要跟上去。却不料身后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的去路。
“朕站了半天了,二殿下你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这是失礼之一”温润声音却带了几分笃定,齐若楠挡住陌青岚的去路,“那姑娘明摆着不愿看到你,二殿下却不管对方心情执意跟上去纠缠,这是失礼之二。”
“穆齐陛下管得有些多了吧?”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陌青岚整个人带着一股利气,“是嫌天下大事处理得烦了,所以开始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
“家务事?”齐若楠的声音依旧温润,“听闻二殿下此次来沧澜是准备娶亲回去的,难不成看上的是那位姑娘?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竟让二殿下如此执着?”
“齐若楠!”被这几句话呛得脸色越来越难看,陌青岚眼神越发狠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沧澜,我警告你,离无双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若是别人听到这种威胁,只怕早就要变脸了。可齐若楠却依旧是淡淡然的样子,只慢慢移开了身子,“既然二殿下这么说,那朕不做出点什么,倒是对不起此行的目的了。”
说完,也不理会陌青岚,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陌青岚一早上连着被君无双和齐若楠两人无视,心情简直跌落到了谷底。他气恼地站在官道上很久,最后还是向着君无双离开的方向赶了过去。
反观君无双那边,在离开官道后,她并没有回去自己在御乐坊的住所,反而是寻了个僻静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心里面那份解不开的焦灼让她最近变得有些不淡定,每每想起孙颜曦和殷楚慕对自己的提醒,就变得万分难受。而偏偏这个时候又有陌青岚的百般猜忌,让她甚至有点想要逃离的想法。
前一世就是为情所伤所以死于非命,这一世她又要如何才能护得住自己周全,全身而退?
如此想着便越走越远,当她看到前方被仪仗和绸扇所簇拥的皇后孙瑾澜时,想要退后,却发现已经迟了。
不是很想这个时候就跟这女人对上,可君无双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请安,“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孙瑾澜脸上并没有多余神情,只是维持着一贯皇后该有的雍容气度,“起来吧,君师傅今儿个才回宫,怎么不先去休息休息?”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只是觉得这深秋的景致不错,所以就一个人走走看看。没想到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孙瑾澜看着君无双温顺的样子,笑了笑,“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本宫也只是随便走走。既然如此,你便跟本宫一起吧。”
如此被赶鸭子上架,君无双再拒绝反倒显得无理。跟在孙瑾澜身边向最近处的圆台亭子走去,只听孙瑾澜道,“最近孙府出了挺多事儿,本宫听说总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眼下看你安然无恙,本宫就放心了。”
这话中有话的意思,让君无双瞬时明白过来。微低的头显出对孙瑾澜的恭敬,语气也很是平和道,“定是有娘娘的关心,奴婢才能吉人天相没有被人陷害了去。”
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两人都心知肚明,孙瑾澜侧眼多看了君无双几下,随后嘴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你倒是挺会说话,难怪让陛下一直惦记着,急忙召你回来。”
怎么听都觉得孙瑾澜的意思不在于此,君无双心想着对方可能是要求墨昊阳处置自己而得到了拒绝,所以才不动声色地提点她。
只可惜她很早就说过了,一开始就不是她要动手的,只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当值吧,希望孙府的事情没有影响你。听孙全说你最近精神不好,本宫这儿刚好熬了点补气养神的汤药,你也用一点吧。”
说完,坐在亭子高座,示意身边下人将补汤给君无双端上来。
如此明显的动作反倒让君无双按下了猜忌之心,毕竟孙瑾澜是皇后,即便要害自己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更何况今日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要是她真得出了事,难保不会泄露出风声。
行礼谢恩,君无双坐在下首位置上,很快便有宫女上前将补汤端给她。
顺势做了个虚让的动作,君无双起身托住那宫女的动作,欲要自己接过补汤。
然而当她的手指触到来人的手背上时,那瞬间阴冷的触感却让她心中一紧,下意识便抬头望上去。
这种感觉……可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
“怎么了?”似乎是看出了君无双的不对劲,孙瑾澜特意问了一声。
然而君无双却很快恢复正常,又多看了面前宫女一眼,才笑笑,“没事,奴婢只是怕她端着烫手,想帮衬一把。”
“你这孩子心眼倒是挺好。”明明没比君无双大上几岁,孙瑾澜却偏偏如此说道,“只是可惜了,总是无辜受连累。所以说,在这宫里面看清形势,站对方向,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几句话很有深意,孙瑾澜这算是旁敲侧击地提点她站错了队吗?只可惜,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即便她一开始站在对方的队伍里,只怕也难逃成为炮灰的命运。
“娘娘说的是,只可惜奴婢身为下人,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君无双端起那补汤轻舀了几下,随后才递入口中。
而在这过程中,孙瑾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看见那汤匙被完全送进嘴里,才眉头舒展道,“是啊,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最后也只能认命。本宫今儿个有些乏了,摆驾回宫吧!”
说完,没有再看君无双一眼,便由宫人们簇拥着走了回去。
而君无双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起身送行后,又再度坐下来重新将那汤匙里的补汤慢慢舀起递入口中。
这一局,倒是有点意思!
就这么坐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君无双将那补汤喝完,心想着不愧是后宫的主子,喝的都是好东西。心里面乱七八糟地想着,这才慢悠悠地往御乐坊走。
没成想走到半路,就见玲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是一大清早就回宫了吗,怎么现在才过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瞧着玲珑一脸的紧张和关心,君无双心中莫名觉得有几分温暖,于是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没事,不过是觉得心里闷得慌,想到处走走罢了。”说完,才又问道,“出了什么事?”
“陛下派人将你的住所调离出御乐坊了,听说是皇后娘娘建议的。”
“嗯?”君无双挑眉,“怎么说?”
“皇后娘娘跟陛下进言,说你现在是特等乐师,宫中仅此一个。所以为了彰显你的身份,需要给你重新安排一个住处,于是就把东边的灵犀阁专门挑了出来给你住,还分派了几个宫女。”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君无双眼中闪过一丝利光,说道,“把我放在这么高的位置,是想让我当出头鸟吗?到时出了事情,只怕怎么死的都说不清了。这个皇后娘娘啊,还真是好计谋,果然不同凡响!”
“现在怎么办,要去跟主子商量商量怎么办吗?”玲珑还不知道君无双与陌青岚吵架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建议道。
君无双一愣,忽然觉得好像自己的确是每一次出了事都会下意识找陌青岚商量。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不过是搬个住所而已,没必要告诉他。”
玲珑不明所以,只觉得君无双今天看起来与往常有些不同。然而她实在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最后只好放弃跟着君无双转道向着灵犀阁走去。
灵犀阁位于宫中东边,距离宫人们居住的一整片院子来说远了不少。这可能也是孙瑾澜为了将她隔离出人群的意思,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想要对付她的人肯定不会少。
君无双粗略扫了一眼,灵犀阁看起来比一般宫殿小了很多,但多出了几分主子居住的感觉。早已有宫人们在那里等待,看见她和玲珑进来后,甚至还有人下跪行礼。
这待遇,要不是她心里面门清儿,还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墨昊阳收为后宫了!
安排玲珑去打发那些宫人,君无双一个人在院前的空地上来回转悠。空气中有一股淡雅的花香味,一如既往的清雅,就跟孙瑾澜往日里给别人的印象一样。
只可惜,这样的花香味终究掩盖不了一个人应有的戾气,君无双无声笑笑,掐断手中的一根树枝,漫步走进了内殿。
宽敞又让人觉得暖和,看起来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点的,但是君无双却没了兴趣。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对于别人或许还有用,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不坐着,都转悠半天了你不累吗?”玲珑打发完那几个宫人,走进来就看见君无双一个人站在殿中心望着顶部不知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灵犀阁出了事情,最快什么时间会有人能赶来。”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却让玲珑皱起了眉,她四下环顾一番,才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