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病房门前，就看见护士们在叶诚的病房前进进出出，叶霜的心猛然揪在了一处。她快步走到病房门前，却被护士挡在了门外。
“我哥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叶霜抓住一名护士急急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患者刚才的心跳突然加快，现在已经平稳了。”
“这说明什么？”叶霜紧盯着护士的双眼，惟恐漏掉一丝讯息。
“说明不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好转的预兆，这要由医生作综合的判定。”护士拍拍叶霜的手，微笑着道。
叶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正紧紧地扣着护士的手臂，她急忙松开手，歉然笑道：“对不起，我，我实在太紧张了。”
“可以理解。”护士笑一笑，“你先不要进去，一会儿医生出来会跟你说明情况的。”
叶霜轻轻呼一口气，慢慢地靠在墙上，这时才发觉，额头上竟有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不会有事的，哥，你不会有事的，对吗？叶霜慢慢地做着深呼吸，藉此平复着慌乱的心跳。或者是，哥竟然有了苏醒的希望？是听见我昨晚的呼唤了吗？叶霜的心里涌起一份期待。
医生终于结束了一切检查，对等候在门前的叶霜解释道：“患者的情况基本稳定，刚才发生的情况也属正常，不用太担心。”
“这能不能说明，我哥有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摇摇头道：“这个，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但是，患者脑部的血块已经明显变小，这已经是一种良性发展了。”
“谢谢。”叶霜的心再次落回谷底，声音里的失落，让医生也觉得心中不忍。
看着护士们全部离去，叶霜才回到床前坐下。她一面慢慢地整理着叶诚的衣服、被褥，一面轻声地说道：“哥，你还没有睡够吗？你还是不肯醒来吗？你到底还想睡多久啊？
“哥，我们是不是都很傻啊？我们都只想着去成全对方，却都没有好好想一想，我们想要成全的人，是不是需要这样的成全；
“我们究竟是太伟大，还是太自私呢？伟大的，只是一心想要去成全我们爱的人，却又自私的，全不顾这种成全是不是也会给对方造成伤害；
“哥，我们都不要再逃避了好吗？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脊柱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吗？哥，我也要宠你一辈子，就像你从前宠我那样。那么，我们就从现在开始；
“哥，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也学会赖床了吗？还是你在生我的气，故意吓我？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也得你醒过来才能听到我向你道歉啊？你赶紧醒过来吧，不然我要耍赖了，永远都不向你认错，让你后悔一辈子！”
看着叶诚依然静止不动的神情，叶霜的眼中，忽然就涌出泪来。
“哥，我是不是真得很坏？我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那样蛮不讲理，我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那样残忍，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些可怕的话来。我只记得起你让我不要再去找你，我只记得你不叫我霜却叫我叶霜。哥，我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爸妈走的时候我还有你，可是你也走了我还有谁？！我就是这么自私！我就是这么坏！我只知道埋怨你，我只知道我自己的伤心，却完全不去顾及你的感受。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你别再睡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啊！”
深深地自责让叶霜不堪重负，无处宣泄的悲伤更是令她五内俱焚，泪流满面的叶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床边痛哭失声。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嚎啕痛哭转为无声抽泣，叶霜才感觉到心头的郁结略略松动。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一定是王曼来了。叶霜想着，在衣袖上擦一下泪水，抬起头，却看见了叶诚那双满是怜惜的双眼，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是梦吗？是幻觉吗？叶霜怔怔地看着叶诚，一动不动，唯恐自己的一个轻微动作，让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就算是幻觉，也让它长久一些吧。叶霜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要再哭了，好吗？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我舍不得。”叶诚的声音暗哑低沉，听在叶霜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叶霜笑起来，却有更多的泪涌了出来：“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去找医生！我去告诉医生！你醒了，你醒了！”
叶霜跳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器，又等不及的向外跑去，却在门前撞上了正走过来的老秦，看着又哭又笑无比兴奋的叶霜，老秦着实被吓到了。之后，在医生为叶诚检查的过程中，叶霜依然处在这种兴奋的状态里，老秦不得不用各种问题来转移她的兴奋，这才使得她在面对医生时平静了许多。
“患者虽然已经完全清醒，还是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你不是要给他做强直性脊柱炎的检查吗？我看可以安排了。”
“谢谢医生。”叶霜点点头，急忙又道：“先别告诉他行吗？别让他知道检查的目的，等结果出来后，再跟他说。”
医生思考一下，点头同意了。
两人走进病房后，老秦问候几句便借故离开，他知道，此时的叶诚，更希望能与叶霜单独相处。
看着老秦出去后，叶诚看着叶霜，向她伸出手，叶霜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轻声笑道：“你快要吓死我了！你终于肯醒过来了吗？”叶霜轻轻地撅起嘴，满脸娇嗔，眼中，却早又盈上泪来。
叶诚轻轻地握住叶霜的手，微笑着：“我听见你在责怪自己，我听见你在哭，从小到大，你很少会哭的那样大声，我听着，心疼。”
“我说的话，你能听见？都听见了吗？”
“起初，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但我听的出，那是你的声音，我就更努力地去听，越听，就越清楚，我听见你在哭，不停地哭，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叶诚的声音还很虚弱，一双眼睛，却再不肯离开叶霜，“别再哭了，好吗？我再也不走了，我答应你。”
叶霜笑着点头，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她轻轻地捂住叶诚的嘴，柔声道：“不要再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我不哭了，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再哭了。”
叶诚微笑着把叶霜的手放在胸口，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心，软软的，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