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王府灯火阑珊,却极是安静。
明王凌峰,朝中做官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安静的人,
书房里,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正在角落里熏香,而且添加了一些草料驱赶蚊子,虽然已经是深秋,但还是添了些驱赶蚊子的草料,不然明天若是主子身上起来泡泡,她又被众姐妹们骂。书房极是安静,她做好罢,轻轻退到一旁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学做女红。
书房的正厅处,摆着一张大桌子,明王凌峰正在聚精会神的作画,一个丫鬟在旁仔细的研磨,另一个给他递换笔。凌峰一笔一划,极是认真。
门开,一阵风吹进来,灯芯摇曳,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大丫鬟,手里拿着一件貂皮披风,来到凌峰身前,道:“爷,夜里冷,披上这个吧。”她是明王的贴身大丫鬟石榴姐,在王府可以说算是半个主子,说话极有威严。
凌峰放下手中的笔,石榴姐给他披上披风,仔细的为他系好。系好,他继续作画,石榴姐退到一旁的烛台前,挑高灯芯,屋里亮了许多。
“石榴姐,披着这个作画不方便。”凌峰动了动肩膀,手上的笔却没有停。
石榴姐看着灯芯微笑,道:“穿着吧,到时候生病了又叫我们几天姐妹服侍,麻烦得很。”凌峰仔细作画,头也不抬,温柔的说了句话,“敢情不是为我好呢。”旁边的两个丫鬟掩嘴轻笑,做女红的三个丫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边。
刚才那个熏香的丫鬟嘴轻,道:“石榴姐,瞧你说的,伤了我们爷的心。”几个女孩这回哈哈大笑起来。
“去去去,别打扰了爷。”石榴姐走到茶壶边,发现茶水变温了,道:“你去烧壶热茶来,也不看看水都快凉了,懒鬼。”
小丫鬟被说得脸红,起身去烧水。刚打开房门,一个暗器飞镖凉飕飕的从她颈上飞过,吓得她没喊出一声来,就已经软倒在地。
飞镖深深地插在一根大柱子上,箭头还带了一封信。房里的几个丫鬟吓得惊汗出声,石榴姐比较胆大,反应比较快,冲出房门,大喊道:“有刺客!”
整个王府就乱了起来,人犬声大起。
凌涛也是惊出一声冷汗,要是此人想要他的命,他怕是躲不过。他解开刚系好的貂皮披风,一个丫鬟颤抖地接过,然后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那杯早已经凉了的茶一口喝干。
石榴姐返回屋里,道:“爷,您没事吧?”凌风摆摆手,很诚恳地说:“没事,倒是有点被吓着了。”俊美的脸蛋微红,石榴姐安慰道:“没事就好。”说着走到柱子旁边拔下那枚飞镖,把信取下来,查看没有异样才交给凌峰,“爷,请看。”凌峰接过信,散开看后,皱起了眉头。
“快点保护王爷,把这里都围住,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屋外,护院教头王凯领着一帮弟兄把书房团团围住,然后他到门前敲门,“王爷没事吧?”一个丫鬟来开门,把他领了进去。
“王爷,奴才有罪,竟然有人闯进来不知,请王爷责罚。”王凯一进去就跪着说道,凌峰早以调整好心态,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找到刺客没有?”
王凯刚才还和一帮弟兄聚在一起玩色子呢,那会见到什么刺客,明王府一般都是太平无事,他们都懒散惯了,那会知道今天出了这趟子出事,被明王这么一问,吓得他不敢抬头,俯身道:“奴才无能。”
“知道自己无能,还不去找。”旁边的石榴姐大声吓道,“留些人在这里保护王爷,你带人把王府每个角落都给我搜干净,搜不到人唯你是问。”
“是。”王凯汗如雨下退了出去,带上小部分人开始搜。
王凯走后,凌峰才道:“恐怕刺客早不在府中了。”石榴姐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说这话有何根据。凌峰看出她有疑惑,把手上的信件递给她看,然后对房里的几个延缓说:“你们都退下吧,叫外面的人也都撤了。”
“是。”几个丫鬟都退了出去,外面的护卫也都撤了。
石榴姐看完信,很是不解,疑惑地说:“爷,这……”
话说这信是宁采容派人送来的求助信,如若宁采容想逃出宫,不仅要打通宫里的关节,宫外也需要有人接应,不然他是很难逃走的。宫里她已经打点好,一百两银子就搞定了,灵而却是嫌多,这也不能怪她,像她那样的身手,随时可以在宫里高来高去,一展开轻功就可以来去自如,但宁采容不行,她只能通过另一个渠道出去。
而宫外接应她的人,必须是可信任之人,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她的哥哥,但她又立即否认了,如果由宁晨风在外面接应,必定会走漏风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宁老将军的掌握之中,宁老头子看他看得死死的,谁叫他是宁家唯一的独苗呢。除了他,就只有和宁采容有过一面之缘的明王凌峰,只有他有能力帮助她,但他可靠不可靠,宁采容只有赌一把了。
这就是今晚明王府出现刺客的原因。
凌峰不答话,心里想着第一次见到她,是那么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孩,此后他就会经常在梦里见到那个笑脸,又想到那些关于她不好的传闻,而如今她又被打入了冷宫,又想到如今他跟他的皇帝哥哥的紧张局面,越想越乱,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石榴姐不知道凌峰的心思,只知道当今万岁对自家主子很防范,她就想会不会是什么阴谋,要陷害她的主子,问道:“爷,会不会是阴谋?”
凌峰被问,不再想那些事情,会是阴谋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爷,还是小心为妙。”石榴姐真害怕自家主子陷入危险,她不得不提醒,“我们不必淌这趟浑水,若是事发,这可是大罪。”
这个凌峰自然知道,但是他想救出那个女子脱离苦海,她不应该呆在深宫里受罪,她应该快快乐乐的像只蝴蝶一样,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无忧无虑,蝶舞天涯。
凌峰不语,石榴姐又说:“皇后娘娘为何不找宁府帮忙,偏偏找爷,我看有蹊跷,爷最好不要管。”凌峰这才回答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先看看再说。”这磨菱两可的话,石榴姐听得甚忧,只能叹气不语。
书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而且彼此不说话,比之刚才还更宁静,而外面还在闹个不停。
“倒杯茶给我。”凌峰吩咐道。石榴姐去给他倒茶,发现茶水已经半凉了,道:“茶凉了,我去拿些热的来。”
“凉了好下口,拿热的来我还得把它吹凉了。”
“喝凉茶不好。”
“没事,我没那么娇贵。”
石榴姐无法,只得给他倒了一杯,他一口喝光,又要一杯,石榴姐又给他倒,他又一口喝完,这次不用他叫,石榴姐自己给他添满,“少喝些,夜里有潮气。”这一回他只轻轻地押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然后坐着不动,开始想事情。石榴姐拿过貂皮披风又给他披上,然后站在身旁陪着他。
凌峰在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外面想起轻轻的敲门声,凌峰回过神来,目光闪烁,急忙叫石榴姐去开门。
门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高大,足有八尺来高,穿着黑衣,瓜子脸,面白帅气,然而那双眼睛特别凌厉,黑如宝石,炯炯有神像是要把人穿似的。石榴姐关好门,然后跟他打超乎:“犀利哥。”
犀利哥看也不看石榴姐,也不应话,径直走到凌峰跟前,抱拳道:“属下参见王爷。”声音洪亮,带着霸气。
“免了。”凌涛等的人就是他,摆摆手,直接问道:“那人是谁?”
犀利哥回禀道:“那人进了皇宫,属下在外面守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那人出来。”
“那人是男是女?”
“属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的个女的,而且武功很厉害,属下追了她半个京城,差点就把她跟丢了。”
凌峰想了想,肯定那个刺客是皇后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之一,问道:“你被她发现没有?”若是有人故意引他们上当,那这件事情就不简单了。
“没有。”犀利哥很肯定的回答。
没有被发现,肯定是皇后的人无疑,凌峰想通其中关键,这件事就吿于段落了,“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今晚的刺客就当是贼,你也不用去查了。”又对石榴姐说道:“你去吩咐下人,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今晚之事不能对外人提起,否则杀。”最后一个杀字语音浓重。
“是。”犀利哥和石榴姐同时应答。
凌峰摆手叫他们出去,然后想一个问题,这封求助信该不该帮?他陷入了沉思。
犀利哥和石榴姐走出书房,石榴姐合上门,犀利哥已经走出了好几步,石榴姐跟上去叫道:“犀利哥。”叫得甚是温柔,语气中露出女子的娇媚。犀利哥停下,却不回身,背影对着她,她又说:“快入冬了,我给你做了一件新衣裳,明天我拿过去给你。”
“谢谢。”犀利哥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留给她一片浓情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