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家和各个管事是看得莫名其妙,夫人发怒了,夫人的贴身护卫在暗中偷笑。许多人的眼光就悄悄地落到地下的纸团上,猜测纸团上面写的内容。
帐房的管事走了,云皎要众人继续合计给全府上下人做衣服的费用。结果没有出来,卢夫人就来了。
“夫人,管家,各位管事,我因有急事,不得不来打扰你们了。”卢夫人一进入大厅,就热情周到地向在场的各位打招呼。
肯定是为刚才那五千两来的。
云皎带笑向卢夫人打招呼,心理想:“想在我这里拿走五千两银子,没门!你要是好话好说,我不会刁难;你要是想给我脸色,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管家和在场的管事都明白卢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抱着看戏的心情,在一旁关注事情的发展。
“听帐房的管事说,夫人刚才驳回了我叫人开的凭证。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五千两银子是经景老爷同意的。”卢夫人温和地微笑,是一副不知者不怪的宽宏大量。
在场的各个管事倒吸了一口冷气。卢夫人回一趟娘家要带走五千两银子,也太夸张了。
云皎一脸的困惑:“老爷同意的?我没有听老爷说起过。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回娘家吃一顿饭要花费五千两的银子。”
“可能是景老爷太繁忙,忘记了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卢夫人保持温和的微笑,显得平易近人:“昨天夜晚我家相公就跟景老爷商量过,因为我娘家生活艰难。景老爷答应适度接济他们,准许我带五千两银子回娘家。”
云皎向卢夫人嘲讽地笑了。
生活艰难?
云皎曾叫百里湾三雄打听过卢夫人的娘家,在卢夫人嫁给仇洪良前,他们一家子倚靠一间小店铺过日子。后来,以景爷亲戚自居的卢夫人娘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店铺变成了大店铺,一间发展成了三间,近半年还置买了田地,新盖了宅院。
“卢夫人,据我所知,你家里的三间店铺生意兴隆,后半年中又买田地,又建新房,是那里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家。他们的生活,还要你这个出嫁的女儿操心?”
卢夫人语塞,没有料到云皎对自己娘家的事一清二楚,尴尬地站立大厅的中央,想要离开心有不甘,她支吾其词:“夫人,正因为他们买田地、建房子花费的银子过多,以至于入不敷出,一时难以维持生活。”
云皎不想再跟卢夫人纠缠,正色地说:“卢夫人,你家中人怎样花银子,是他们的事。你们是大少爷母亲的兄嫂,你们居住在这里我们不好怠慢,其他人生活的好与歹,与我们无关。”
云皎的话,说得明白不过了。要不是你们赖在这里不走,就是你们一家子的生活,我们都不想料理,你的那些亲戚们的生活,更与我们无关了。
卢夫人涨红了脸,云皎的话使她感到羞辱,强烈的自尊心提醒她此时应该拂袖而去,即将拥有大笔银子的强大诱惑又迫使她站在原地,厚着脸皮跟云皎说:“夫人,我就是不接济双亲,回娘家过年从来没有这样寒酸的。”
带二百两银子回娘家一趟嫌寒酸,有人过去对景府的银子大口吞惯了,这区区二百两竟然不合胃口,嫌太少了。
云皎冷冷地看卢夫人,思忖着是否再为景府节省二百两银子。卢夫人掌管景府事务多年,暗中早就中饱私囊,不会穷到没有银子回娘家。
“夫人,卢夫人去年回娘家过年,老爷同意给了一千两银子回去。”何管家适时提醒云皎,唯恐云皎不知道过去的事情,花银子太吝啬了惹人笑话。
云皎就是要打破过去挥霍无度的陋习。
“二百两银子,能够买到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了。想要多孝敬双亲,得凭自己的能耐。”云皎不为所动。二百两嫌少。云皎想连这二百两都节省了,景府没有替卢夫人尽孝心的义务。
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羞恼地对云皎说:“夫人,我带走五千两银子回娘家的事,景老爷已经点头同意了。景老爷决定的事,夫人都敢驳回?”
居然拿景少谦来压自己!
云皎阴沉着脸说:“卢夫人,我敢不敢驳斥老爷的事,是我们夫妻间的事,用不着卢夫人来管。卢夫人只要知道,我管理府上事务,府上的开支我可以作主就行了。带二百两银子回去吃一顿过年饭。足够了。卢夫人要,就叫人开凭证来;要是嫌少,就算了。”
卢夫人气极,愤愤离开。
何管家旁观了许久,看出云皎在一门心思要节省银子,讨好地提议:“夫人,要不给全府上下人做衣服的事,就免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这个不能免,应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大家在府上辛苦了一年,由公中拿出银子来给大家做套衣服,是应该的。”云皎知道,府上有些生活艰难的下人,一年到头难得做一套新衣服,云皎要今年所有的人都能够穿上新衣服过年。
何管家和各位管事交换一下眼色。看来,在夫人眼中,给大家做新衣服比卢夫人回娘家更重要。
卢夫人怒气冲冲地回到云芳院。
仇洪良跟随卢夫人进入房间,不高兴地问:“没么,没有说服她给银子?”
“没有。那个姓谢的刚才把我羞辱了一番,说什么‘要多孝敬双亲,得凭自己的能耐’,给二百两银子‘要是嫌少就算了’,她连二百两都不想给我们。”卢夫人回想刚才的无地自容,埋怨仇洪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我趁回娘家的机会大捞一笔。要不是你将银子的数目提高吓坏了姓谢的,我是可以稳拿到一千两银子的。”
仇洪良也有些懊恼,然而又不肯就此罢休,安慰卢夫人两句后说:“今晚我再跟景爷说,要是能够让景爷直接过问这笔银子的事,不怕那个姓谢的不给。”
想到仍有机会把五千两银子弄到手,卢夫人两眼放光彩,叮嘱仇洪良:‘到时你狠狠地跟景爷哭穷,说不定,那出手不凡的景爷还能再多给。”
仇洪良和卢夫人躲在房间里暗暗谋划着,得意忘形之间,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已经摆放在眼前。李姨娘看到仇洪良跟卢夫人关在同一房间内许久,偷偷摸摸地走到窗户底下细听。
傍晚。景少谦刚从镖局回家,仇洪良就在前大院里拦截景少谦,两个人进入前大厅商谈了好长时间。
“你放心,你马上叫夫人将这笔银子给你们。这笔银子我景某还是可以拿出来的。”景少谦安慰愁眉苦脸的仇洪良。
“去,你马上进去请夫人出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跟她商量。”景少谦吩咐跟随的小厮。
仇洪良在景少谦面对小厮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一晃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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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坐在后院的大厅里。听厨房的管事李妈谈论除夕和春节的菜式,就有跟随景少谦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老爷即刻要夫人到前面的大厅去说话。
怪事!回到了家,不进入后院,非得要自己去前面的大厅说话。云皎起了疑心,将传话的小厮叫到跟前细问,得知是仇洪良在前面的大院拦截景少谦,两个人正在前面的大厅里说话,就中就明白了几分。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正在玉馨院里休息。有什么事,叫老爷回玉馨院跟我说。”云皎吩咐传话的小厮,又叮嘱他不可将看到的情景跟景少谦说,就急急赶回了玉馨院。
景少谦听说云皎身体不舒服,顾不上为仇洪良筹划银子的事,匆匆赶回了玉馨院来探看云皎。进入玉馨院,景少谦发现云皎坐在小厅里,围坐在火盘边跟凌姑、周妈等人说话,怀里抱着孩子,那有说有笑的模样不像生病,悬起的心这才放下。
“夫人。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看到夫人容光焕发,景少谦就想到自己可能被人欺骗了,有些生气。
娇美的小脸上笑容消失,云皎闷闷不乐地看刚进来的彪形大汉:“老爷,我确实有些不舒服。”
“夫人哪里不舒服?”景少谦担忧,仔细打量自己的夫人,白皙细腻的脸颊让火盘烘得红艳艳的,整个人娇艳可爱,看不出一丝的病容。
云皎使个眼色,凌姑、周妈等人退出小厅。云皎特意留下小子轩,说不定,这小家伙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
景少谦再次问:“夫人,你哪里不舒服?”
“老爷,我心里很不舒服。”云皎看都不看景少谦,帮助小子轩捂热小手,“你把家中的银子大把大把地甩给外人,想到这个孩子将来可能会衣食无着,我的心里能舒服吗?”
咳,原来夫人是得了心病,不是在生病。
景少谦放心了,坐在火盘边取暖,烘热了手抓住小子轩的小腿,逗孩子玩。景少谦认为云皎不了解情况,向她解释说:“夫人有所不知,卢夫人的娘家正在建宅院,一时间银子过于拮据。接济他们五千两银子,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难事。”
“老爷。我们是有这个能力。可是,我们没有这个必要这样做。”云皎耐心劝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处处为别人着想。卢夫人的娘家,跟我们是风马牛不相及,凭什么要接济他们?我们损失五千两银子是小事,你这样做,给他们一个错觉,景府的东西是可以随意取用的,景府的东西也有他们的一份。这样,就糟糕了。”
景少谦不以为然,随口说:“夫人,我做事自有分寸。刚才我又一次应允了他们,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
“老爷,别以为你可以左右一切。”云皎生气了,不满地提醒:“你忘了前段时间表大少爷摔坏花瓶的事。那时,表大少爷口口声声说,那花瓶是他家的,他有权处理。你让他们随意取用府上的财物,你就不害怕,有朝一日他们认为这座府邸也有他们一份、景家的财产也属于他们?”
提起仇大公子摔坏有百鸟朝凤图的花瓶,景少谦心有所动。犹豫着:“夫人,你说的也有理。可是,我刚刚答应了他们,不好出尔反尔。”
这家伙,连孩子们未来的安危都不顾了。
无奈,云皎只有耍赖:“老爷,要给银子你自个想办法,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了。不要等到断炊了,你才想到要节俭。”
景少谦听到这可怕的预言,反而笑了:“夫人,又在胡说八道。上个月我才将几万两银子放入库房,用了还不到一半。你要骗谁呢。”
这浑蛋,原来对家中的库存银子了如指掌。
云皎语塞,想了想对怀中的孩子哀叹:“子轩,要你们长大成人时衣食无忧,唯有靠母亲给你们谋划了。但愿你们长大了有出息,能够自己开创一番事业。”
听夫人的口气,好像自己抛弃了妻儿,景少谦哭笑不得:“夫人,你有必要对孩子说这些淡话吗?我不过是看卢夫人娘家中生活艰难,暂时接济他们,又不是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他们。”
“景少谦,我并没有危言耸听。卢夫人娘家人建宅院你资助五千两,要是他们建造一座宫殿,你是否要倾家荡产相助?卢夫人的娘家你都大力支持,到了卢夫人的三个孩子长大时,你少不了要给银子他们念书、娶亲、建造宅子吧。你帮助别人安置妥当了,你还有多少留给我的孩子?”云皎是越说越生气,偏偏身旁的彪形大汉不以为然。
景少谦沉默地看气急败坏的夫人。忐忑不安。自己还没有给银子卢夫人,夫人就气成这个样子,要是自己坚持给五千两银子他们,自己这位鸡肠小肚的夫人可能会气死。
若是为了资助别人,气死夫人,不划算。
为了说服这个可恶的家伙不胡乱给人银子,云皎列举的例子就掺杂了水分:“景少谦,我查看过几年前的帐本,家中每年花在卢夫人三个孩子身上的银子不少于二万两,可花在子政身上从来没有超过五千两。你在外面拚死拚活挣下的银子,大多数都花在别人身上。我真替你不值。”
景少谦愣愣地看云皎,将信将疑地问:“夫人,你说我挣的银子大多数都花在了别人身上?”
“你以为我在信口开河,家中的帐本记录得一清二楚,不信你自个去看。”云皎知道这个家伙不会去翻看旧的帐本,为了增加所说话的可信度,云皎对这个迷信的家伙说:“我说的要是有假,天打……”
“够了!别说了。”景少谦粗鲁地打断了云皎的发誓,为了资助别人让夫人发这种毒誓,得不偿失。
云皎看这个家伙资助卢夫人娘家人的决心在动摇,索性再逼他一逼。云皎冷冷地逼视景少谦,一字一顿地说:“景少谦,我的孩子可以不要你的一文。我会在有生之年为他们筹集足够的银子,我教会他们自行创业。你的银子,你爱给谁就给谁。你要是死死留下几条恶狼在家中,让他们面临险境防不胜防,我会另行安排一个地方,让几个孩子平安地成长。”
景少谦哑口无言,反复研究夫人的话,终于发现漏洞:“你的几个孩子?你亲生的只有子轩一个。”
“很快就不只有子轩一个了。子政要是愿意,到时我连他也带上。”到时我把孩子会都拐跑了,让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家伙独自跟你的那些亲戚生活。
“夫人,你又怀上了?”景少谦向云皎的腹部瞟去。只看到小子轩乱蹬的小腿。
“信水迟延了二十几天,都没有来,应该是怀上了。我不敢肯定。”话还没有说完,云皎就看到有人在贼笑。
景少谦伸手抱过小子轩,担心那双乱蹬的小腿会踢到肚子里的那一个。景少谦周到地安排:“夫人,以后府上的事,多交给下人,用不着亲自过问。布庄那边,就不要再去了,家中不缺少这点银子。”
“不对。以后我要将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布庄上。孩子多了,要我筹集的银子更多了。”云皎是说得一本正经。
“夫人,你要是说笑,随便说。你要是认真这样做,我就恼了。我景某不是窝囊废,要女人挣银子养孩子。你就是再生下几个,我都能够把他们的未来安排妥当。”景少谦说得很严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五千两银子,你是甩给外人,还是留下给我们的孩子?”云皎将问题回归到刚才讨论的点子上。
绕了半天,还是为了那五千两银子。
景少谦不得不举手投降:“夫人,留下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放心啦。”要是再敢说给卢夫人的娘家,景少谦估计夫人会气坏了身子,自然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老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要算数。要是让我发觉你暗中给银子他们,胳膊总是向外拐,你会后悔的。”云皎及时发出警告,她知道景少谦手中掌管着镖局的银子,那数目比景府库房中的数量更大。
刚想瞒住云皎暗中给五千两银子的景少谦吓一跳,彻底打消了给这五千两银子的念头。没有这五千两银子,估计不会有人要饿死,夫人有孕在身,少惹她生气为好。
“不会的,夫人。只要你安排妥当他们一家的衣食住行,我不会再给银子他们。府中的事务,由夫人作主。”景少谦是一口应允。
仇洪良在前面的大厅里等候,他等了许久,不仅云皎没有出现。连景少谦也失去了影子。仇洪良回去跟卢夫人说起这事,两个人都患得患失。
“夫人,干脆到用晚餐的时候,你在餐桌上提出这事,只要景爷当时答应了,那个姓谢的就不得不给。”仇洪良和卢夫人出谋划策,两人下定决心,不把这五千两银子弄到手不罢休。
李姨娘在窗外听到了,红艳艳嘴唇扭了扭。
景府后院的餐厅里,晚餐开始了。
景少谦坐在正中的座位上,想到夫人又有了身孕,心情舒畅极了,连连喝酒,很快就有了几分酒意。
仇洪良窥视景少谦的脸色,认为正是索要银子的好时机,暗暗向卢夫人使眼色。卢夫人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她对这个以凶狠出名、一旦翻脸就无情无义的景爷有种本能的害怕。
仇洪良背向景少谦,向卢夫人又使了几次眼色,心中埋怨卢夫人上不得高台盘,在云芳院时说得好好的,到动真格时就缩手缩脚了。
云皎将对面两个人的举动看在眼中,不发一言,慢条斯理地吃饭,等候时机。
卢夫人终于鼓足勇气,向大吃大喝的景少谦说:“景老爷,我明天就要回娘家了。你答应给我那五千两银子,不知道何时才给?”卢夫人说完,满怀期待地望坐在正中的人。
仇洪良专注地看景少谦,等候他的答复。
呃,五千两银子?!
景少谦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卢夫人问他银子,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景少谦看到仇洪良夫妇期待地望向自己,这才想到了银子的事,夹菜的筷子停歇在半空。景少谦要回答时,遇到了云皎狠狠的眼光,索性继续吃饭,将这个问题交给夫人处理。
卢夫人和仇洪良看到景少谦置若罔闻,只是大吃大喝,不免尴尬。两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五千两银子,八成是泡汤了。
云皎是看得心中解气。想绕过我这里,从景少谦手中弄银子,别做梦了。
“仇老爷,卢夫人,我家老爷久不过问府上的事务,对于府上的支出不了解。我家老爷是有心接济卢夫人的娘家,无奈近来府上开支过多,一时拮据,实在拿不出这样多的银子。虽说艰难,明天卢夫人回娘家时,府上无论如何都要挤出二百两银子,让卢夫人买些礼物孝敬二位老人,要是空手回去说不过去。”
云皎是说得心平气和,仇洪良和卢夫人听了心中发凉,还得勉强挤出笑容。满怀希望地要拿到五千两,最终到手的仍只是二百两,不用说,肯定是云皎从中作梗了,心中是恨不能将云皎掐死解气。
“谢谢夫人的关心,我一定会向父母转达夫人的关心之情。”卢夫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绕了半天,到手的仍是区区二面两,当景爷的面,还不敢表露出一丝的不满意。
其他的下人心中暗暗羡慕卢夫人:回一趟娘家能够带上二百两,夫人真是大方。唯有晴儿和莲儿今天一直跟随在云皎身后,明白卢夫人一直煞费苦心要弄到五千两,听到云皎最终仍是只给了二百两,悄悄交换眼神,偷偷地乐。
云皎笑靥如花,注视餐桌对面的两位:“这有什么,我们是亲戚,适当接济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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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五天,就是除夕了。
镖局已经停止接镖业务。有部分镖师已经回家过年了。镖局中事务渐少,景少谦不必时常到镖局中做事。
下午,景少谦亲自陪同云皎到回春堂,让周玉卿确诊,云皎是否真的有孕。看到云皎一直什么没有异常反应,景少谦担心是空欢喜一场。
周玉卿正在内室给别的病人诊治,云皎和景少谦暂时坐在药柜后的休憩厅内,小丫头端来火盘给他们取暖。云皎和景少谦坐在火盘边取暖,静心等候。
“老爷,其实用不着给玉卿妹妹看的,我心中有数。”云皎本来不想来回春堂的,她明白自己是已经有身孕了。
“夫人,既然来了,就给周小姐瞧瞧。”景少谦心中不太踏实,他不能确定云皎是否真的有孕。云皎近来家中、布庄忙个不停,要是有了身孕,就不能让她这样操劳了。
周静南从后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坐火盘边取暖的云皎,剑眉轻轻上扬,欣喜地要走来聚谈。当周静南看清云皎身边端坐的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景少谦时,脚步沉滞。再也笑不出来了,站在门边思忖片刻,换上优雅的淡笑,举步向云皎他们走来。
“景老爷,谢夫人,今天有空来这里坐。”周静南以回春堂主人的身份,向正在取暖的两个人打招呼,待走近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在两个人的脸上扫过,发现坐在这里的两个人都不像是在生病,心中感到奇怪。
景少谦转脸看这位回春堂的主人,客气地答应:“哦,是周公子。我夫人身体不适,陪同她来瞧瞧。”
景少谦对夫人的体贴入微,有的人听了心中暖融融的,也有的人听得酸溜溜的。
周静南自然而然地坐在火盘边,清亮的眼睛停留在云皎的脸颊上,心中暗波涌动,半晌才说:“谢夫人,你不像是生病的人。”
感受到停留在脸上目光中蕴含的热情,云皎淡然地低垂下眼睑,用铁钳子拨动盘中的炭火,平静地说:“是有些不舒服,特意来给玉卿妹妹看。”
周玉海要献殷勤的话,哽在了咽喉中,这话在他听来,分明就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有人主动拒绝周神医给她看病,传扬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周静南还要对云皎说什么,察觉景少谦不悦地盯住自己,识趣地将目光从云皎脸上移开。没有哪个男人看到别人直直地盯住自己的女人看,会毫无反应,何况还是霸气十足的景爷。
景少谦没有多想,只想到是自己的夫人容貌过于出众,太容易招来男子的注目。
一个妇女从内室走出来,一个小丫头掀起门帘,请云皎进入内室。
看到进来的人是云皎,周玉卿担忧的目光落在云皎脸上,不住地打量:“琳儿姐姐,你身体不舒服?”
云皎走到周玉卿跟前坐下,向她摇头:“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上个月信水没有来,我来让妹妹确定一下,是否有身孕了。”
周玉卿释然,认真地询问云皎最后一次来信水的时间,老练地将修长的手指点按在云皎手腕上,凝神片刻又换另一只手把脉。
“琳儿姐姐。恭喜你了,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周玉卿欣喜地向云皎道贺。
这在云皎的意料之中,因此她没有太多的意外,平静地向周玉卿致谢。
云皎走进内室后,景少谦的目光锁定在这低垂的门帘上,猜测着周玉卿的确诊结果,跟周静南的谈话就显得漫不经心了。云皎走出来,景少谦停止了跟周静南的谈话,略为紧张地看云皎向自己走来。
看到景少谦目不转睛地看云皎,周静南的心中真不是滋味,再回想几个月前在谢府时,景少谦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云皎抱入房间内……周静南的心中堵得慌。不过,周神医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此时此刻在别人的眼中,他仍是优雅自在。
景少谦盯住走到跟前的人问:“夫人,是有了?”
“嗯。”云皎迎视景少谦的目光,当着众人的面回答这种问题,不免一点害羞。
嫉忌的光芒在周静南的眼中一闪而过。景少谦跟云皎两个人间的交集,让他难以忍受。云皎是被迫跟景少谦在一起的,她应该十分憎恨这个霸占了她的人,怎么可能彼此之间如此亲昵?
看到云皎肯定的答复,景少谦顿时乐开了怀,笑呵呵地看云皎仍然平扁的腹部。小子轩出世后,家中是难得的温馨,要是再添个小孩子,家中定然会增加许多的欢乐。
想到自己早就拥有了威震江湖的声望,拥有了万贯家财,再拥有天伦之乐,此生是再无憾事了。
景少谦注视云皎。露出了满足的笑。这种笑容,在周静南看来,是分外的刺眼,虽然他还不明白景少谦为什么笑。
“恭喜景老爷,明年又添多一位小少爷了。”跟随在云皎身后的周玉卿,笑盈盈地向景少谦贺喜。
景少谦乐滋滋地:“周小姐,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往后,还得麻烦周小姐多照料我夫人。”
周静南这才知道,云皎又有了身孕,他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云皎,言不由衷地说:“景老爷,谢夫人,恭喜了。”
景少谦携云皎离开回春堂,周静南目送两人离开,眉头紧皱。
“夫人,我们家真是喜事临门哪。”马车里,景少谦搂抱云皎,喜笑颜开。
“老爷,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云皎的喜悦之情,不及景少谦。孩子生得太多了,会给子孙后代的生存带来危机。
“算上肚子里的这个,才三个。孩子是越多越好嘛。”景少谦头脑里装的是多子多福的观念。
云皎吓了一大跳,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孩子越多越好?真是恐怖!
马车在鸿运布庄前停下,今天早上景少谦坚持不再让云皎出门,确定有了身孕,以后出门的机会少了,有些事,云皎得事先安排妥当。
“老爷,你呆在马车里别出来,你的长相太招人注目了。”云皎临下车前,叮嘱一番,这清州城中大多数的人都认识景少谦的尊容,他要是一露面。就是向世界宣告,鸿运布庄是景家的产业。
景少谦是一口应承:“可以,你得快些出来,别在里面磨蹭得太久。”景少谦总担心云皎操劳过度,让未出世的小宝宝受到影响。
云皎走下马车,越过几辆马车,向布庄大门走去。凌姑已经回家过年了,此次出来云皎特别要低调,只有李安岩一人紧紧跟随在云皎身边。
景少谦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外张望,看到不时有人进出鸿运布庄,走出来的人手中都或多或少地带有布匹,有个管事模样的人甚至抱出五匹布到一辆马车上。
布庄的生意出奇地红火,这让景少谦深感意外。看不出来,自己那位娇滴滴的夫人,做起生意来还真有两下子。
长年闯荡江湖让景少谦练就了异常灵敏的嗅觉,他很快就察觉到在鸿运布庄正对面的茶楼上,有人长时间地盯视鸿运布庄,目光相当的不善。景少谦在马车内等候许久,那茶楼上的人仍然冷冷地遥望鸿运布庄,就掀开一点车帘,叫来跟随在后面的一个随从,在他的耳边嘀咕几句,那个随从骑马离开了。
云皎带领李安岩进入布庄,看到柜台外有十几个人在挑选布匹,四个伙计在柜台内忙于量布、剪布。云皎满意地笑了。
“琳儿,你这布庄生意真红火。”李安岩由衷地感到高兴。
云皎开心地笑:“安岩哥,以后还得倚靠你多帮我。”确诊是有了身孕,景少谦明确说过,云皎不能再经常到布庄来,云皎决定要李安岩当自己的传话筒,来往于景府和布庄之间。
掌柜坐在小厅里,见到云皎就告诉她说,这两天有一个自称是林府管事的人,要一次性买走二百匹布,掌柜的担心是其他的布庄在搞什么阴谋,再说鸿运布庄内的库存量已经明显不足。拿不定主意。
一次性买走二百匹,显然是要拿去出售。但是,要将布庄生意做大,由零卖转为整批,是必走之路。只要是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就不用担心他耍花招。
想趁机偷走染布技术?没那么容易。
问清鸿运布庄里的库存量,云皎是当机立断,吩咐掌柜:“那个管事的要是再来,你先给他一百匹布,说好了不能赊购,要一手付银子,一手交货,给他优惠一成的价格。另外一百匹布,他如果还要,叫他两天后来取。以后再有人来要大批的布匹,你不用经我同意,都给他优惠一成的价格,既不赊欠。”
掌柜的深深地看云皎,一口答应。
云皎把李安岩带到掌柜跟前,说从今往后自己会少到布庄来,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李安岩转达。
走到布庄门外,云皎吩咐李安岩:“你即刻到染布作坊去一趟,叫人加班染布,我会另外补给做事的人工钱。”
李安岩答应,骑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