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谦躺在床上,看到云皎久久地观看墙壁上鸿运布庄的走势图,脸上显出忧郁,预知布庄可能出现了问题,他来到云皎身后,低声问:“夫人,布庄是否出事了?”
“没有。”云皎露出一个淡淡和笑,“这段时间没有过问布庄的经营状况,不知道又赚了多少银子。”
景少谦释然,温和地拥云皎回床休息:“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协助你成为清州城布行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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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府进入戒备状态的第七天中午。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客人:凌爷。
景少谦睡醒时,听说凌爷来到了景府,七天来首次露出笑意,向云皎说:“月儿,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
在景少谦的示意下,云皎在后院的大厅里会见了凌爷,将景少谦不幸中毒及景府这七天中的状态一一说出。云皎说得很详细,就连那天晚上,仇洪良外出行走引起的虚惊都告诉了凌爷。
凌爷凝神倾听,心中若有所悟。听云皎说完了,凌爷宽慰地说:“谢夫人请放心,有我和这群英雄豪杰在,那些鼠辈定然不敢胡来。他要是敢现身,我叫他死无全尸。”
凌姑走到凌爷身后,靠在凌爷肩上:“父亲,你得仔细盘查,一定要把那个潜在暗中的人揪出来,免得我们以后提心吊胆的。”
“丫头,被吓倒了?过去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是那个浑蛋钻到地下,你指出他藏在哪个地方。我给你掘出来。”凌爷拉住凌姑的手,笑呵呵地打量女儿。
云皎被凌爷逗乐了,对凌爷说:“凌老爷只要帮我们度过这十几天,其他的事,待我家老爷功力恢复后,再追查也不迟。”
要追查那个潜伏在暗中的黑手,谈何容易。
午餐的时候,云皎吩咐大摆宴席,款待远道而来的凌爷,同时犒赏辛苦巡夜几天的捕快、镖师和护院们。除了留下几个景府的护院在各处巡视,在这七天中辛苦巡夜的人都聚集在景府餐厅。云皎说了几句场面话,感谢凌爷远道而来援助,感谢各位捕快、镖师和护院的辛劳巡查,然后就借故离开了餐厅,让这些江湖好汉们开怀畅饮。
云皎离开后,凌爷和周静南并排坐在首位,其他的人分坐两边,大家一起谈论江湖趣事,开怀畅饮。
玉馨院的房间里,景少谦上午泡过药液后身体虚弱,靠在床栏上,由云皎给他喂饭。用过午餐,景少谦很快又睡过去了。
用过午餐,云皎带人到各处巡查过一遍,困倦难耐,回房间打处盹。
不久,有个在餐厅服侍的丫头慌张地跑到玉馨院外。对在玉馨院外侍候的媳妇说:“李护院叫奴婢来告诉夫人,凌老爷喝醉了,叫夫人和凌小姐快去。”
听到传报,云皎吃惊,李安岩为凌爷喝醉的事,特意叫自己和凌姑去,可见这凌爷醉得不轻。这凌爷是景少谦大老远地请来帮忙的,怎么刚来到就喝醉了闹事。
“夫人,我过去从来没有听说我父亲醉酒闹事的。真是奇怪。”凌姑听到丫头传话,很是惊讶,也有点不好意思。
云皎和凌姑急急赶到后院。
咳,这里真是热闹。大院子里围了一个大圈子,刚才在餐厅里喝酒的人全都出来了,许多景府的下人路过,驻足观看,就连仇洪良、卢夫人和何管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后院中发生的闹剧确实够精彩的。凌爷喝得一身的酒气,满脸通红,醉态十足地一手叉腰一手指身旁的一个护院:“人人都说景爷的一双铁砂掌天下无敌,我凌某人也不是孬种。来,来,让你们再见识我凌某人的厉害。”
这个护院身体上已经中了凌爷两脚。正疼痛,见到凌爷又向自己挑战,赶紧认输:“凌爷武艺高强,江湖上人人共知。小人不是凌爷你的对手,甘拜下风。”为表明自己的服输,这个护院还向醉态十足的凌爷拱手作揖。
周围的捕快、镖师和护院都看出凌爷醉了,为平息凌爷的斗志,都向凌爷说:“凌爷武艺高超,我等不是对手。”
大家的心中都有些别扭,凌爷在餐厅里说是出来切磋武艺,指点大家一两招,谁也没有想到走出大院子,凌爷就动了真格,打得在场的几个人多处负伤。
“来来来,难得今天心情舒畅,我们再练两招。”没有人应战,凌爷是照打不误,放开手脚往身边的人身体上招呼,害得捕快、镖师和护院们招架不住。
云皎和凌姑赶到时,恰巧看到凌爷把几个人打倒地上。别人是弄得鼻青眼肿,凌爷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凌姑一个箭步冲过去,架住凌爷要下落的拳,埋怨不已:“父亲,你喝多了。谁叫你拚命灌酒的。”
“丫头,是你呀。我没有醉,我今天高兴,跟这些英雄切磋武艺。”凌爷身体摇晃了几下,抽回手,坚持说自己没有喝醉。
云皎头脑霎时变大。眼看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因为受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这醉熏熏的凌爷再切磋下去,今天晚上没有人巡夜了。来了一个人,倒下一大片,真不划算。
得及时阻止凌爷闹事才好。
云皎走到凌爷跟前,含笑说:“凌爷,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要切磋武艺不如另换一个时间。凌姑,陪你父亲去休息。”云皎说到这里,向凌姑使个眼色。
凌姑会意,不由分说,挽住凌爷的胳膊就要走:“父亲,你累了,我陪你去休息。你的住处就在这大院里。瞧,那就是你的房间。”凌姑伸手指后院的东厢房,并拉凌爷向那个厢房走去。
周静南一直负手旁观,看到事情已经平息,悠闲自在地走过来,递给凌爷一颗药丸:“凌爷贪杯了。服下这颗药丸,有利于解酒。”
“早就听人说起过,清州城回春堂的周神医。医术精湛无比,武功高强。来,来,咱俩比一比。”凌爷没有接过周静南递给的药丸,甩开凌姑的手,冲周静南就是一拳。
周静南忙闪开,凌爷紧追不舍。
云皎头晕,提醒自己以后少用酒来招待凌爷。
“父亲,别再闹了。”凌姑急得直叫唤。
凌爷把凌姑的话当作耳旁风。
现在,比刚才更为精彩。凌爷是拳脚并用,动作快得让人瞧不出他的招数;周静南身手敏捷。腾、挪、躲、闪异样快速。在场的大多数人是瞧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劝说凌爷。
凌爷把周静南逼到了院门旁的墙壁下,对准周静南的身影狠狠地一脚踹去。周静南闪开,墙壁上尘土纷纷洒落。
“哎呀,这下糟了。”凌爷怔在原地,愣愣地望院墙。
周静南顺着凌爷的目光望去,大吃一惊: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院墙裂开了一条缝。
云皎看到凌爷和周静南停止了打斗,怔忡地看院墙,走过来一瞧,目瞪口呆:高大坚固的院墙,被凌爷狠狠地踹一脚之后,裂开了一条缝隙。要是凌爷这一脚落在人的身体上,这人肯定是一命乌乎了。
云皎禁不住用手帕拭汗,为周静南后怕不已。
“谢夫人,不好意思,一时失手。”凌爷的脸更红了,显得难为情,酒也醒了一半,支吾半天抓住凌姑的手:“丫头,我的房间在哪里?赶了半天的路,累坏了,要休息了一下。”
唉,弄坏了院墙,他想到要休息了。
事已至此,云皎唯有大度地说:“凌爷,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堵墙而已。”云皎总不能让这远道而来的客人,赔偿损失。
凌姑不满地埋怨着,带领父亲去休息。
那些跟凌爷动手过的人,看到被凌爷震裂的院墙,僵化当场:要是刚才凌爷落到自己身体上的拳脚也用足力道,自己早跟阎王报到了。
有两个捕快好奇,偿试着对院墙踢出一脚,院墙纹丝不动,一粒灰尘都没有掉落,暗暗咋舌。在场的人。对凌爷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安岩惋惜地对云皎说:“凌爷醉成这种样子,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巡夜了。”李安岩才为来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就匆匆醉倒了。
云皎摇头轻叹:“我也没有想到,凌爷喝酒不懂得自控。”
周静南陪同云皎回玉馨院,走远了,仍回头困惑地望那堵被凌爷震裂的院墙。
云皎等人离开后,聚集在后院的人都来观看裂开了一条缝的院墙,无不被凌爷的武艺高超震慑。
景少谦睡醒后,云皎告诉他凌爷醉酒的事。
景少谦思忖片刻,一半称赞一半生气地:“这家伙,亏他想得出来。”
“少谦,凌爷喝醉了闹事,听你的口吻怎么像在夸奖他?”云皎听得如坠云雾中。
“夫人,你们都被他骗了。凌爷哪里是醉了,他是在故意露出真本领,警告那躲在暗中的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景少谦不愧是老狐狸,一下子就看穿凌爷的用意。
云皎似信非信,想起凌爷摇晃的身体,追打人时的得意,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少谦,凌爷来到后,你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你就那样相信凌爷,他会誓死保护我们?你就不担心他趁机……”后面的话,云皎没有说出口,其中的内容,跟景少谦是心照不宣。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景少谦对凌爷,也太过于信赖了。
景少谦自负地笑了:“月儿,别人我得防他一手,这凌爷我现在用不着防他。我们有个共同的强敌人,我要是出事,凌爷得马上退出江湖;凌爷要是出意外,我行走江湖时得多加提防了。”
原来如此。
凌姑回玉馨院后,云皎问起凌爷的情况。
“醉得不成样,刚刚进入房间,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凌姑摇头叹气。跟父亲才分开半年,父亲就变成了醉鬼,是凌姑没有想到的。
云皎不禁怀疑景少谦有关凌爷震慑敌人的话。
黄昏时分,云皎在府上巡查时,遇到了凌爷。
“谢夫人,有我们在,你就放心歇息吧,用不着这样辛劳的。”凌爷劝说云皎。
云皎仔细打量几个时辰前醉熏熏的凌爷,此时的他精神抖擞,目露精光,举手投足异样的敏捷。
漫长的十八天,终于过去了。
景少谦恢复功力。笼罩在景府上的阴云散去,景府的人是个个笑逐颜开。酬谢前来帮忙巡夜的捕快、镖师和本府的护院,打赏景府有功的人,让云皎又忙碌了两天,终于支持不住。
景少谦功力恢复的第三天中午,周静南照例到景府给景少谦把脉开药方,因为景少谦外出没有回到家,周静南就在景府的前大厅里等候,跟李安岩闲话。
晴儿找来,对周静南说:“周公子,我家夫人病了,请公子先去给我家夫人诊治。”
“夫人病人?”李安岩诧异,继而关心地询问:“夫人病得是否厉害?”
周静南也担忧地看晴儿。
晴儿皱眉,告诉周静南和李安岩:“夫人早上和老爷用早餐时,还是好好的。老爷出去后,夫人就说困倦,躺在床上歇息,懒懒的。夫人躺半天的时间了,总不想动弹,午餐也不吃。”
饭都不吃,这病还真不轻。
“带我去看你家夫人。”周静南脸上是一片平静。然而心中焦急,他不等晴儿带路就径直向大厅外走。
过去这十多天的日夜操劳和过度焦虑,她终于支持不住了。
李安岩陪同周静南来到玉馨院外,看周静南和晴儿走入院子里,李安岩只能在外面等候。在平日里,李安岩这个护院是不能随便进入玉馨院的,不比前段时间守卫景府的需要,不仅可以随意出入,还可以居住在玉馨院内。
李安岩只有焦急地站在玉馨院外,烦燥地走来走去,等候里面的消息。
玉馨院的房间里,云皎疲软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周妈坐在床边,焦急地向房门看,盼望周静南的身影出现。莲儿在床边侍立。
晴儿带周静南进来,周妈松了一口气,对迷糊中的云皎说:“夫人,周公子来看你了。”
听说周静南来到,云皎费力地坐起来,在周**搀扶下,倚靠在床栏上,用疲倦的声音对床外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说:“周公子,我这身子不好,又要麻烦你了。”
“谢夫人,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来,让我给你瞧瞧。”周静南修长的手指紧扣在云皎手腕上,他给云皎把脉过后。又问了些饮食起居的情况,安慰虚弱的病人:“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先给你针灸一次,再开副药喝两天,就可以了。”
周静南给云皎施行针灸后,写下药方,交给身边的莲儿。
云皎自觉身体舒畅多了,靠在床栏上,跟周静南说话。
周静南想起有重要的事,要跟云皎单独谈谈,他环视房间内的周妈和晴儿,郑重其事地对床上的人说:“谢夫人,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独自跟你说。”
晴儿会意,不等云皎发话,就退出房间外。
周妈只退到门旁,站立在角落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夫人,周公子,奴婢就站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
周妈坚决不肯离开。
前段时间周静南当众跟云皎纠缠,对云皎已是不利。虽说周妈事后告诫过玉馨院里的所有人,不准再谈及那件事,不能保证以后不会传到景少谦的耳边。要是再让云皎和周静南独处一室,对云皎更加不利。
云皎注视一脸坚定的周妈,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好,你就留下来。周公子,周妈就如母亲一般疼爱我,有什么话,请你放心说。”
周**心中暖暖的。周妈待云皎,确实当女儿一样,处处为云皎谋划,一心希望云皎跟景少谦能够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这样。”周静南犹豫地看看站在角落中的周妈,再望望躺在床上的云皎。周静南也知道云皎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跟自己独处一室不相宜,可是他要说出的话,十分机密,周静南不希望除了他跟云皎,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半晌,周静南才下决心,神色凝重地说:“谢夫人,你近年来频频出事,景老爷又被人用媚药控制了几年,我敢肯定,那个下药的人就在景府中。最起码,景府上有他的眼线,他们掌握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留意过仇洪良,觉得他的嫌疑最大,你千万要小心。”
周妈大吃一惊。瞪大眼睛望向周静南,明白刚才他为什么要服侍的人退出了。
“静南哥,我也有同感。我想过了,要是我跟老爷出事,最受益的人就是仇洪良一家子。特别是十几天前,他明知道府上已经戒严,却找个拙劣的借口出来走动,让我更加感到可疑。可是,老爷不相信,我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云皎想到这些,是忧心忡忡。
周静南想到云皎四周潜伏的危险,是一脸的忧郁:“我已经派人查访仇洪良的底细,要一两个月才有回音。你自己要留心,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严加防范。”
云皎点点头。
周静南停顿了许久,又犹豫了一会,才问:“我过去给你的袖箭小筒,还在吗?”
“在这里,我一直随身携带。”云皎拍腰间的香囊,这袖箭小筒几次成功地让云皎脱险,岂能不带在身边。
“那就好,以后要一直携带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周静南很满意,云皎能够随身携带自己送给的东西。周静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了:“我再送给你这个。”
云皎探看向小匣子里,是一枚精致的戒子,就想起了前世中,男女用戒子定情的事。云皎脸上发热,望向匣子内的戒子不语。
周静南没留意云皎困窘的神情,他拿起戒子放到云皎掌心,用极低的声音说:“这是我特意叫人打造的一枚铜戒子。这枚铜戒除中,装有跟袖箭小筒上同样的**。你只要用戒子上的小刺划破他的人肌肤,就可以……”
原来。是送给自己防身之用的。
周静南没有往下说,意味深长地望云皎。
云皎会意,回望周静南笑。
站在角落的周妈也笑了,她不明白这戒子的用法,可她知道周静南送这枚戒子给云皎,是为了给云皎防身的。
莲儿拿药方到玉馨院外,交给在那里服侍的一个媳妇,叫她即刻去给云皎抓药,又跟站立在那里的李安岩说云皎的病情。回到玉馨院,莲儿没有多想,就走进了云皎的房间。才进入到外间,莲儿就被里间发生的事惊呆了。
里间只有云皎和周静南(周妈站在门旁角落,莲儿看不到),两人间相当的暧昧:云皎慵懒地倚靠在床栏上,周静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彼此之间凝视着,怎么看都是含情脉脉。
莲儿的心狂跳起来,一个想法在头脑中冒出来:“夫人在私会旧情人。”回想到前段时间,景少谦毒性发作时,云皎跟周静南间的纠缠,再看看他们此时的暧昧,莲儿确信云皎跟周静南佘情未了,云皎背着景少谦,支开服侍的人私会旧日情人。莲儿替景少谦不值,他一心宠爱的夫人,背着他暗渡陈仓。
再看那里间,周静南把一个什么东西放到云皎掌心,两个人凑近在一起观看云皎掌心中的东西,两颗脑袋差点儿碰到了一起。莲儿惊骇地捂住嘴巴,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外,心中暗暗骂云皎:“不知廉耻!”
内间的人,浑然不知刚才有人走进来过。
“静南哥,谢谢你。你总是帮助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云皎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周静南。他明明知道跟自己不再有未来,还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周静南凝视这位柔弱的妇人,抵制心中的冲动,柔声说:“琳儿。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既然我们今生无缘,就让我们做一对好朋友。”
站在角落中的周妈,偷偷地拭泪。周静南对云皎,真是一往情深,只可惜云皎已经是景少谦的夫人,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景少谦大步走入玉馨院,担忧地向房间走去,他刚才在院门外听李安岩说云皎病了,心中焦急。景少谦在房间外停住脚步,奇怪地望站立在房门外的莲儿和晴儿:“你们两个,不进去侍候夫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景少谦回来,莲儿是心中暗乐,自以为景少谦将云皎和周静南两人逮个正着。夫人私会旧日情人,还不把景少谦给气疯了。莲儿含笑看景少谦,眨眼说:“老爷,夫人和周公子在里面,我们不方便在内。”
嗯?!景少谦沉下脸,莲儿的笑脸让他看得很不舒服,那话中似乎含有他意。
晴儿横了莲儿一眼,向景少谦说:“老爷,夫人病重,周公子在给夫人针灸,人太多吵杂,我们就出来了。”
景少谦的眉头拧成个“川”字,将这两个丫头看了几眼,迈进房间里。
莲儿偷偷地抿嘴笑,心里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景少谦走入房间,看到周静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周妈坐在床边,云皎疲软地倚靠在床栏上。看来,夫人真的病了。景少谦快步走到床边,看虚弱地靠在床栏的人:“夫人,听说你病了。哪里不舒服?”
“老爷,周公子已经给我针灸过,舒服多了。”云皎向景少谦笑,表示自己身体很好。这强装出的笑容,掩饰不住身体的虚弱,让景少谦看得心疼。
周静南说:“景老爷,谢夫人是操劳过度,我已经开出了药方,喝两天药,再静养两天,方可以痊愈。”
一听说云皎因操劳过度得病,景少谦内心愧疚,夫人都是因为照料自己累病的。
周静南给景少谦把过脉,写下药方后,离开了。
景少谦看到云皎一脸的倦容,心疼地扶她躺下。景少谦发现了云皎手指上的戒指,惊奇地问:“夫人,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戒子?”
云皎想了想,为了不让景少谦吃醋,撒谎说:“老爷,这是我托周公子做的铜戒子,是为了防身用的。”云皎冲站在床边的周妈,眨眨眼。
周妈会意,点点头。
听说这戒子是托周静南做的,景少谦心中不乐:夫人跟回春堂的周神医,也太亲近了。然而看到云皎虚弱地躺在床上,想到她是为了照料自己病倒的,景少谦的不快就消失了。
周妈看到景少谦深情地凝望云皎,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识趣地退出房间上。
“姑妈,你刚才在房间里?”
莲儿看到周妈从房间里走出来,瞪大了眼。莲儿一直以为,在景少谦进房间之前,里面只有云皎跟周静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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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炎热的夏天到了。
云皎午睡醒来。觉得困倦,赖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唉,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云皎的预产期了,云皎现在是站、坐、卧、蹲都不舒服,总是感到腰部僵硬身体酸软。
“月儿,快起床了。跟我到外面去走走。”景少谦走来,半搂半拉地迫使云皎离开大床。这几个月景少谦一直在服药,因为不能喝酒,景少谦只在上午到镖局去,中午回来吃饭后不再出去,将时间都花在照料云皎和逗小子轩上。
景少谦不让云皎赖床,是因为周妈多次说过,孕妇要多活动才好生小孩。
今天是难得的阴凉天气,云皎以手撑腰,慢腾腾地在玉馨院内漫步。景少谦坐在花树下喝茶,远远地欣赏云皎挺个大肚子漫步。周妈、奶妈等人都在院子里看小子轩玩耍。
周妈远远地端详云皎的体形,走近了再仔细打量一番后,疑惑地说:“夫人,你的腹部是大得出奇。难道是双胞胎?”
“双胞胎?!”云皎吃惊,站在原地抚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次怀孕比上次更吃力,似乎腹部也比怀小子轩时大得多。想到腹部内的孩子快出生了,自己快要有新的孩子,云皎心中充满了柔情。
远远听到云皎跟周**谈话,景少谦甩开大步走过来,怀疑地盯住周妈问:“你刚才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双胞胎?”
周妈犹豫不决:“老爷,奴婢只是看着像,不敢肯定。”
“要是双胞胎,真是天大的喜事。”景少谦咧开嘴笑了,家中快要添一个孩子,已经够景少谦乐了,要是一下子添两个孩子,景少谦真要乐到找不着北了。
多子多福!这是景少谦坚信的真理。
景少谦俯身细看云皎的腹部,忍不住伸出大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地摩挲,感觉上就像是在爱抚未出生的孩子,他脸上涌现出柔和的光。
四周的人都笑了。周妈为云皎跟景少谦间的情感日渐浓厚欣慰,凌姑和晴儿则为景少谦的亲昵动作臊红了脸,唯有莲儿笑得勉强。
“夫人,你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多活动,这对女人生孩子是非常有利的。”周妈又在劝说云皎。
云皎想了想,看今天天气凉爽,就对凌姑和晴儿、莲儿说:“既然如此,我们到后花园去走走。”说完,云皎转身。笨拙地向外走。
凌姑和晴儿、莲儿听了,都走到云皎身后,准备跟随云皎到后花园去。她们时刻记起,自己保护、服侍云皎的职责。
景少谦两步跨到云皎身边,双手搀扶云皎的同时,向云皎身后的凌姑等人说:“有我在,你们不用去了。夫人,我陪你去后花园。”景少谦这副温柔体贴样,就是新婚燕尔的男子都自叹不如。
凌姑和晴儿掩口偷笑,站在原地不再跟随。有了景少谦这体格强健的人在,保护、服侍等活肯定全部包揽了。
云皎并不意外,抬头望身边这个彪形大汉,报以一个柔和的微笑,半倚在景少谦身上,缓缓地向外走。倚靠着景少谦强壮的身体,云皎的心,一片温馨。
走出玉馨院,云皎和景少谦紧靠着向后花园慢吞吞地走。景府的下人,远远地看到景少谦小心翼翼地搀扶云皎,都避开了。景少谦对云皎的体贴入微,让那些成婚的年轻媳妇羡慕不已。
来到后花园。这里繁花似锦,异草争荣,幽香阵阵。半倚在景少谦的臂弯里,享受他的呵护,云皎的心,柔柔的。
慢慢地逛几圈后,云皎就觉得双脚酸软,看到假山就在眼前,对景少谦提议:“少谦,咱俩到假山后的石板上歇息。“景少谦点头,搀扶云皎离开花间小径,踏过柔软的小草,绕到假山的另外一边去。虽说孕妇要多活动,也不宜太过了。
云皎坐在石板上,身体充分倚靠在假山上,舒适地放松身体,淋浴在景少谦柔和的目光中。景少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云皎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揣测里面的孩子数量是一还是二。
“少谦,我们几次yin*那个下毒的人现身,都没有成功。我真担心,他会突然跳出来,让我们措手不及。”沉醉于幸福中的云皎,没有忘记景府的隐患。
目光从云皎的腹部移动到她的脸上,景少谦的目光依然柔和:“月儿,有我在,不用你担心。我会一直提防,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目前,只有多加防范了。在这几个月来,景少谦和云皎多次用计。试图引出下毒之人,都没有成功,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云皎暗中派人留意仇洪良的动向,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周静南派人查访仇洪良的底细,仍没有结果。
云皎懒洋洋地倚靠在假山上,遥望远方。景少谦倚在云皎身旁的假山上,伸出臂膊将云皎揽住。
忽然,假山的另一面传来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打断了后花园的沉静。听声音,来人不止一个。
“贱人,我叫你,你居然敢跑?”假山的另一边传来了卢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被称为贱人的李姨娘畏惧地回答:“夫人,我没有听到你在叫我。”
“你别当我是傻子。我问你,前天我就吩咐过你,不能向老爷要银子,你刚才竟敢问老爷要二百两银子!你当家中有金山银山呢。你把家中的银子都搬去给你家那两个老货,我们家的日子没法过了。”卢夫人在叫嚷着,教训李姨娘。
云皎厌恶地皱眉,仇洪良的妻妾,将战火引到后花园来了。云皎没有闲情听别人的争斗,厌烦地要离开,此时当卢夫人和李姨娘的面走出去。倒像在窥视她们的隐情似的,不合适。云皎转脸看景少谦,他正微闭双眼,若无其事地养神。
云皎只得忍耐,继续倚靠在假山上。
假山的另一边,争吵在越演越烈。
卢夫人凶悍的声音传过来:“你这个贱人,住在我家中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还嫌不足,还要往娘家搬运。别看老爷宠爱你就目空一切,惹火了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我不过是拿二百两银子给父母修缮房子,值得你这样糟蹋我。你过去拿银子回娘家,有谁说过你。”李姨娘不服地嘟囔。
“你这贱人眼瞎了,不会看情况。”卢夫人恶狠狠地骂:“过去我拿的是景府的银子,不拿白不拿。现在那个姓谢的贱人每月只给我们几十两银子,还不够孩子花销,家中是入不敷出。你这个贱人有本事,找姓谢的贱人要银子去。”
咳,卢夫人夹七夹八的,边带云皎也骂上了。
听到假山的另一边,卢夫人恶狠狠地骂自己,云皎是听得心头火冒。这些人真是放肆,长期居住在景府中,吃穿用度全都是花景府的银子,居然还敢辱骂自己这个景府的女主人。
“看看你的这些好亲戚,居然敢骂我是贱人。我让她好看!”云皎向景少谦瞪眼,心中暗骂,快速地站立,要向假山的另一面走去。
这可不仅仅是卢夫人的家事了。
景少谦脸色铁青,犹豫地拉住云皎的手。卢夫人背后骂云皎为贱人,是景少谦所没有想到的,可是看到云皎怒气冲冲地要找卢夫人算账,景少谦不忍看云皎把卢夫人一家子驱赶出府去。再怎么说,卢夫人和李姨娘都是景子政母亲的家人。
“要不,给一百两也行。”假山那边的李姨娘口气放软,恳求卢夫人:“我父母的房子太破旧了,不修缮实在不能居住。我只要一百两。”
“不行!一个铜板都不能给。”卢夫人的话语是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李姨娘恼了:“夫人,你别欺人太甚。惹恼了我,小心我把你做过的缺德事,告诉谢夫人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声脆响从假山的那边传过来,是巴掌扇在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