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巨斧深深地劈嵌在白狼山的欺天巨崖上,西风如同剑吼,萧萧的落叶漫天飘洒。
巨斧下,悠然卓立着一个浓髯大汉,一身布衣被西风吹得有如恣肆的波涛,而他纹丝不动,仿佛巨石雕成的塑像。
在他的脚下,匍匐着一匹狼,毛色纯白,绿眼如灯,巨吻吞血,不时精警地向四周巡视。
欺天崖下是一条曲折蛇行的羊肠小道,此时,成千上万的清兵嘶喊着向崖上卷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顶戴鲜明的蒙古官员。
浓髯大汉仰面长啸,撕云裂帛,竟然把如虎的西风震得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
渐渐逼近的清兵陡然停顿,那个顶戴鲜明的蒙古官员也悚然动容,迟疑不敢向前。
浓髯大汉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朝廷走狗,既然要灭我白狼山,为何踟蹰不前,莫非是怕了你们的爷爷。”
说话间,腾身而起,将巨斧从欺天崖上一把提出,横担在胸前,口中一声呼哨,那匹白狼仰天嚎叫几声,闪电一般向清兵阵中冲去。
蒙古官员撤出火枪,还未扣动机关,白狼已经神鬼莫测地将他撞倒在地,如血的巨吻死死地衔住了他的脖颈。
白狼的头一甩,就将蒙古官员掷到羊肠小路边的石头上,血水汩汩涌出,蒙古官员已是气绝身亡。
惊呆的清兵闻到了血腥气,霍然醒来,火枪密如棉线般的吐出了火舌,白狼身中弹药,身子犹自挣扎不到,一声惊天的哀嚎之后,伏倒在地。
浓髯大汉眼见自己的灵物送命,自己也走投无路,挥舞着巨斧,如同龙卷风一样撞入清兵阵中,登时有五个清兵丧命在他的巨斧之下。
火枪声急如骤雨响起,浓髯大汉手拄着巨斧,勉强走了两步,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也是活不成了。
清兵站在他的尸体旁荷枪实弹,却不敢贸然走近他,害怕他死而复生,再纵神勇。
残阳如血,将一片片浓烈的红色抛洒下来,洒在浓髯大汉和那匹白狼身上。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清兵慢慢靠近浓髯大汉的尸体,举起手中的大刀,刀光泼雪,浓髯大汉的头颅滚到一边,双眼兀自死死地瞪着。
三天后,浓髯大汉的头颅悬挂上了蒙古王爷府外的百丈旗杆上,那匹白狼的尸身也挂上了王府的高墙上。
蒙古王爷对这一仗大获全胜极为意气风发,向朝廷上书奏报捷讯,朝廷的嘉奖不日便能回复。
蒙古王爷格尔沁乃是世袭罔替的********,猎狩于塞上,经略于漠北,声威很响,朝廷也是对其甚为倚重。这个王爷不同于末世之际的其他王公显贵,其他人已经腐落到底,朝生暮死,而他却是素怀大志,经世之学和治兵之术兼备,尤其是身怀高深武功,有万夫不当之勇。
据传说,格尔沁幼年时曾投师于隐逸于塞外的百鬼子,习得兵书战策,练得武功绝学。若不是二十年前白狼山暴然而起一干盗贼,号称百狼大盗,专与王府作对,尤其是大盗之首人称百狼之主,巨斧辟天,天下鲜有敌手,几次与格尔沁决斗都势均力敌,难分雌雄,格尔沁早已经进京求取大权了。
这一次,格尔沁以合纵连横之术,联络辽东将军,接纳罗刹公爵,培植白狼山内鬼,积蓄三年力量才得以铲平白狼山,屠杀百狼之主以及三千弟兄。
然而在屠山之时,却有两个遗憾,其一百狼之主的妻女不知所终,其二百狼之主极为信赖的小兄弟人称白狼的寒枭因两三年前离山而未能一网打尽。
不管如何,这一仗大获全胜,卧榻之侧的祸患终于一举除尽。
格尔沁决意在王府内宴请共襄盛举的辽东将军,罗刹公爵以及那个卖友求荣的白狼山叛徒。日子就定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