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积厨已经备好了斋菜斋饭,空寂方丈命知客僧前来唤几人去斋堂用膳,从大殿走出来,飞雪越发沉沉,沈翠瑛因得知杜剑月的去向,心中欢快,情不自禁在一株古书上握了一捧雪,捧到眼前,却大惊失色,因那捧雪竟然凝着一痕血红。显见什么人的血水洒在了古树的雪团中。一声惊叫引得几人聚过来,沈翠瑛早已将那捧带血的雪扔到地上。寒枭抬头向古树上望去,却是一只寒鸟死在枝桠间,脖颈间有一点伤痕,一点点鲜血往下滴着,一瞧便知这只寒鸟刚死不久,且为利器所袭。
空见和尚一见那只已死的寒鸟,长眉抖动不已,沉声道:“寒施主是否看出这只鸟死在什么利器之下?”寒枭瞧着他,见他脸色阴沉,情知他知道此中情形,便问道:“空见大师当知道,可否告诉在下?”空见和尚指着那只死鸟的伤痕道:“你且看,伤痕只有一点,一击毙命,如此手法,如斯利器,当今天下也许只有长白山松风道人的松风剑能够做得。”沈轻裘仔细瞧着,接口道:“空见大师所言甚是,这松风道人曾经去过中原开封,沈某那次与他会过面,见过他的松风剑的厉害,轻挥一剑竟然将十数只鸟雀击毙。不过松风道人据说三年前已经仙逝,于今怎么会在此间现身?”空见和尚恨声道:“三年前松风道人不知从哪里得知蔽寺住持师兄武功精深,便来到蔽寺欲与住持师兄比武,住持师兄百般推让,他却咄咄逼人,住持师兄无可奈何只得和他切磋,谁知他存心不善,竟然连施杀手,住持师兄不得不废了他的武功。他以此诈死瞒名,想来吃了什么灵药恢复了武功,现今前来寻仇。别人不识得他的剑法,贫僧却一见便知,当日他便是用这种阴毒狠辣剑法,伤了贫僧三名弟子。”
寒枭沉吟不语,片刻之后突然抬头,低声道:“又有飞鸟冒雪而来,应是为人所驱赶。”几人也抬眼望去,只见浓重的飞雪中渐渐逼近十数只飞鸟,皆是耐冬的寒鸟,越飞越近,扑啦啦的翅羽翕动声割破了风雪之声。寒枭蓦地一声清啸,飞鸟戛然在风雪中顿住,随之飞鸟飞来的方向传来沉重的嘎嘎声,仿佛是有什么重物碾压风雪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空见和尚心头一凛,脸色大变,道:“那是西域摩天金轮,贫僧多年前在西域时曾经听到过这声音。”话音方落,三个偌大的飞轮携带着风雪飞旋过来,竟将那十数只寒鸟碾为血泥,之后又带着风雷之声飞旋回去。
瞧着空见和尚容颜巨变,寒枭问道:“在下冒昧一问,大师是否与西域的喇嘛僧有过过节?”空见和尚长叹一声道:“不错,贫僧本在西域游荡,得罪了西域喇嘛僧才逃到这里,未料到他们还是追命追到这里了。”沈轻裘神情也越发冷峻,道:“据沈某所知,西域喇嘛僧中只有无极喇嘛善使这摩天金轮,而这无极喇嘛武功极高,纵横西域三十年,从未遇到过对手,即便是西域三天魔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不知大师因何得罪了这个魔星?”空见和尚喟然一叹,道;“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寒枭静静听着动静,也是喟然一叹,道:“据在下看来,于今前来找空禅寺晦气的仇家远不止两家,至少有五股人马。”他的话音方落,一只大风筝被风雪吹过来,仔细一瞧,这只大风筝乃是百足蜈蚣,硕大无朋,悠悠荡荡。沈轻裘却认得这蜈蚣风筝是何路神仙的信物,脸色苍白,眼神微乱,道:“这正是洛阳城外蜈蚣谷千手蜈蚣崔铁山的信物,这崔铁山门人弟子众多,一手邪门武功,据说可以驱神御鬼。难道贵宝刹与崔蜈蚣也有纠葛?”空见大师也凝重着神情,注视着那只蜈蚣风筝,道:“这个贫僧却不知晓,也许问过住持师兄才会分晓。”
寒枭淡然道:“蜈蚣谷与鬼母峰交情匪浅,江湖常说蜈蚣一出,鬼母相随,在下以为鬼母峰的人也来了。”这时空寂方丈从禅房走出来,接口道:“寒施主所言甚是,鬼母峰的冤魂恶鬼也来了。”说话间,只见漫天飞雪中隐隐有点点绿火飞舞,向着空禅寺飘忽而至。这正是鬼母峰的噬天鬼火。
寒枭问道:“空寂大师,这蜈蚣谷与鬼母峰的人马应该是大师的对头,是么?”空寂大师道:“老衲未曾出家前与蜈蚣谷有血海深仇,当年为报这血海深仇,老衲连杀了蜈蚣谷三个当家,这道梁子已经三十年了。‘’
突然有沉郁的箫声透过风雪飘过来,寒枭的眼神飘忽,道:“这第五股人马应该是神箫书生杨柳岸,据说他曾在三十年前败在一个无名剑客的手下,郁郁终生,苦练天一神功,必欲洗雪前耻。想来也是空寂大师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