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渐起,天边犹有寥落的晨星,空禅寺外的格尔沁王府的侍卫枯立了一夜,此时已是疲惫不堪,俱是瑟瑟地呵手取暖。蓦然,一团乌云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晨星向空禅寺翻卷过来。警惕伶俐的侍卫急忙挺起身子,握紧刀枪,向那团乌云眺望。乌云越来越近,却听得一声狂肆的大笑,乌云落地,竟然是一个高高大大的西域喇嘛。这大喇嘛瞧着这一众侍卫,激声道:“你们是哪里的狗奴才,居然在佛门之地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一个侍卫头领道:“咱们是格尔沁王爷的侍卫,在此擒拿盗匪。“这大喇嘛哦了一声,道:”佛门之地,哪里会也有盗匪。瞧你们的样子,正是真真正正的盗匪无疑。“那个侍卫首领哪里知晓面对的大喇嘛乃是西域无极大喇嘛,怒声道:”何处来的番僧,竟然狺狺狂吠,蔑称咱们是盗匪,莫不是以为官家的刀锋不利,砍不掉你的秃头么?“无极大喇嘛闻言盛怒,也不答话,大袖挥动起来,就将那个侍卫头领送上了半空。那个侍卫头领杀猪般嚎叫一声,在半空中即已吓死过去。众侍卫一见,既惊且惧,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各持刀枪,将无极大喇嘛困在当心。无极大喇嘛狂笑不绝,身形飘动,如同闲庭信步般,在侍卫丛中倏忽来去,便有一个个侍卫被他拋向空中,仿佛波涛涌动,此起彼伏。
寺外一片喧嚣,早已惊动了格尔沁王爷,叫来项青峰和黄无眉二人急匆匆赶到寺外。适时,活死人夫妇也和寒枭闻声而至。原来,凌晨时,寒枭因昨夜鬼剑居士叮嘱他早早叫醒他们夫妇,有话一叙,便到了活死人夫妇客房门外,却听鬼剑居士在房里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且进来一叙。“寒枭推门而入,就见活死人夫妇衣冠整齐,高坐在椅子上,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寒枭。寒枭长揖在地,温声道:”不知两位前辈唤在下前来,有何见教?“鬼剑居士一只手指微抬,一缕劲风便向寒枭面门激射而去,寒枭便猜到这对夫妇有意试探自己武功,身形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两只手指竖起,挡在面门前,调聚内力,聚于双指上,以应对鬼剑居士射出的指风。鬼剑居士的指风沉实纯净,显见是先天罡气,非至纯至阳的内功不可为之。寒枭心念微动,已经觉察出鬼剑居士所修炼的内功与自己大有渊源。劲风袭到寒枭的双指间,寒枭双指蕴蓄的劲力一触即发,无形中却听得铮铮的金铁交鸣之声。鬼剑居士大笑一声,收回手指,问道:”传授你内功的师傅可是九华山的天罡居士紫衣老祖?“寒枭颔首道:”前辈猜的极准。紫衣老祖正是在下的师尊。“鬼婆娘娘桀然一笑,道:”那个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老怪物可曾对你说过,你有三个师叔,尤其是你的二师叔最是不争气,却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老婆,气得你的老怪物师傅哭天喊地,痛不欲生。“鬼剑居士横了鬼婆娘娘一眼,哼了一声。
寒枭何等聪颖过人,可谓是心如皎月,当即猜出这对夫妇与自己的渊源何在,便笑道:”前辈也说紫衣老祖乃是个怪人,是以他虽然对在下言道在下有三位不争气的师叔,却未曾告知那三位师叔的尊姓大名。不过,方才左前辈用内功试探在下,在下已然猜出左前辈便是在下的一位师叔。“鬼剑居士笑道:”你那师尊虽然没有告诉你,你的三位师叔是谁,却知会了你的三位师叔要好生照拂你这个也很不争气的徒弟。“鬼婆娘娘笑道:”在紫衣老怪物眼中,世上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没有一个是争气的。他的师弟,不争气,也就罢了,连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也让她觉得甚是不争气。“鬼剑居士道:”我便是紫衣老祖的二师弟,也就是你的二师叔。这件事情,你我心照可矣,莫要对人言明。“寒枭颔首称是。就在此时,听到寺外喧嚣之声四起,三人对视片刻,心照不宣,便先后出了客房,向寺外飞纵而去。
格尔沁王爷一眼瞥见寒枭居然和活死人夫妇相随着飞纵出来,雄猜之心微萌,却若无其事地冲着活死人夫妇颔首道:”惊动了贤伉俪,委实是罪过,罪过。一会儿,还有借重贤伉俪之处,还望贤伉俪出手相助。本王爷不胜感念于心。“
寒枭瞧了瞧格尔沁王爷,却觉得他此时搭话似有什么不对,心念急转,隐隐猜破了格尔沁王爷的隐衷。世事洞明,固然需要慧眼,尤其要有知自知彼的心思。寒枭素知格尔沁王爷乃世之枭雄,雄猜成性,看似喜怒不形于色,却是心思细密极擅猜忌。活死人夫妇虽然也是心细如发的人,却因为与格尔沁王爷相识不久,哪里会清楚此中的就里。鬼剑居士道:”瞧瞧情形再说吧,咱们夫妇虽然受雇于王爷,不过若是于三个规矩有碍,也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