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寒枭武功机智如此深不可测,孔武豪雄的宁横江也不禁心头凛然,竟不敢自高自大,目无下尘了,沉吟良久,对詹子云道:“这寒少侠在你的石头阵里闪展腾挪,甚是耗费气力,想来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此时老夫与他争斗,大有趁人之为之嫌,胜之不武,是以,依老夫之见,还是让寒少侠暂且歇息,待他气力恢复之际,老夫再领教他的神通。”他如此一说,詹子云心领神会,北维天也了然于胸。薛梅心却知道宁横江到底是在等什么,瞧了瞧寒枭,示意他一鼓作气,即刻与宁横江较量。寒枭瞧出了她的意思,却拒而不纳,道:“既然宁老前辈体桖在下,在下感激不尽,那么就暂作歇息罢了。”一见寒枭不为自己的意思所动,薛梅心不禁暗自顿足,暗暗忖道:寒枭本是机敏过人,此时却是如此驽钝。
詹子云道:“既然此时无事可做,薛大姑娘不妨引着这三位客人到老小子我的草庐暂歇,也算是老小子略尽地主之谊。”宁横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正是,正是,你们且到詹老三的草庐,老夫倒有好酒,一会儿拿去,也解解风寒,化化寂寞。”北维天淡然笑道:“你们倒是极有待客的盛情,老夫那里有昨夜打来的羚羊,一会儿担到詹老三的草庐,詹老三极善烧烤野物,权且作为待客之资,也好封住你们的口,莫说老夫小气。”
寒枭三人随着詹子云和薛梅心缓缓向云霭中走去,北维天和宁横江各自纵身回到自己的宿处。詹子云道:“咱们四个守卫藏慕峰的人中,老小子我最是寒酸,只搭了几间草庐,且作为栖身之所。薛大姑娘在外,有自己的客栈,虽然没有客人光顾,却也像个大门大户人家。宁老二在此处南边凿石为窟,甚是敞亮,住得神仙般快活自在。北大哥到底是个雅士,在北边一处探出来山岩上筑起了飘渺如同月上琼宫的小楼,白日练字,夜晚读书,也是潇洒逍遥,羡煞旁人。”
寒鴂笑道:“詹老前辈,你若是觉得心里愤愤不平,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詹子云瞪着老鼠眼,问道:“你有何好主意,且说来听听?”寒鴂眼波流动,道:“几时你老前辈一把大火,将你的草庐烧个一干二净,就赖到他们的住处不走,还一个雀占鸠巢,岂不是快活似神仙?”詹子云眼皮一翻,道:“你这丫头,出的哪里是好主意,分明是让老小子我倾家荡产的馊主意。若是听了你的话,老小子我岂不是要流落荒山成为孤魂野鬼?”
说话间,已经瞧见了詹子云的草庐,草庐幽幽宛在仙境,凝嫣郡主赞道:“好一个神仙佳处,若是在此间终老,也算是尽享清福,又何必贪恋红尘俗世。”寒鴂也觉得此处甚好,笑问道:“詹老前辈,此处远胜人间多多,你为何还要叫苦不迭?莫非是尘心不死,得陇而望蜀不成?”詹子云道:“你们只见其表,未见内中,老小子这里过于寒微,如何不叫人戚戚然也。”
待进了草庐,只见布置精雅,桌椅几凳皆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尤其是一面屏风,竟是前朝皇宫的御用之物。凝嫣郡主生于富贵之家,只搭上一眼,边看出了这草庐中各色物件皆是世上珍品,人间至宝,不禁暗自唏嘘不已。
詹子云瞧着寒枭和寒鴂坐下,眼内大有唯恐他们不知深浅唐突了自己的珍物之意,寒枭只是暗自发哂,寒鴂何等聪明灵透,偏偏弄出些事端让他心疼不已,坐下后随手把弄着一只桌上的瓷碗,詹子云目生惊恐,一瞬不瞬地盯着寒鴂,寒鴂浑似不在意一般,手一颤,那只瓷碗就脱手而落。詹子云惊叫一声,身子一横居然躺倒在瓷碗落下的地面上,要舍身护碗。一只手轻轻地将那只瓷碗捞起来,安安稳稳地放到桌上,原来是寒枭不忍见他如此担惊受怕,出手如飞,捞起了他的心肝宝贝。
寒鴂悠悠一笑,寒枭道:“不要再有心戏弄老前辈了,否则老前辈就要将咱们驱赶出去了。”詹子云老脸一热,腾身而起,道:“哪里话来,哪里话来。”他如此一说,寒枭不怀好意地一笑,轻挥手臂,桌上的一个古玉胆瓶竟被他拂落。詹子云大叫不好,浑似万刃钻心,急急如风,又横着飞出,去抢救古玉胆瓶。寒枭大笑不绝,衣袖一挥,便将古玉胆瓶轻轻送回原处。凝嫣郡主见二人戏耍詹子云,忍俊不禁,眼角眉梢悠悠绽放一掬微笑。薛梅心本是瞧着寒枭兄妹,目光一飘,落到凝嫣郡主的如花笑靥上,竟是有些痴了,心中一阵酸涩,不由自主为自己韶华轻掷追悔不已。
詹子云满脸冷汗,不愿当着众人之面揩拭,悄悄退后几步,匆忙用衣袖拭去。薛梅心暗子追悔青春渐逝,在寒枭面前不免有意展示犹存的韶华,轻声笑道:“如此天寒地冻,詹三哥居然热得大汗淋漓,倒是奇事。莫非是练就了什么绝世的武功,可以逆天不成?”
一语既出,詹子云越发不自在,竟然一个筋斗翻出了草庐,声音却留在草庐中:“薛大姑娘所言极是,老小子我的确练成了千古罕见的逆天神功,此时天越冷,我却是越发热得出奇。”听到他如此自我解嘲,众人不禁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