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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从未想过,有黑暗到来的一天

夜深了,夏黎璃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像有什么在叫嚣,令她无法安睡。

她感到心中疑惑,外面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她慢悠悠的拉开被子,双脚踩着冰凉的地面。夏黎璃忍不住拉开蓝色的窗帘,天空依然有一片明星,但比往日少了许多。平日里蝉鸣声吵得人无法安睡,而今天却那声音也不知道飘去了哪。

蓦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夏黎璃赶紧打开窗子,隔着黑夜望了出去,一群模糊的声音越靠越近。但她可以肯定是某种飞行昆虫。循着那堆黑影,夏黎璃视线也跟着转移。从身边擦过时,她终于发觉“哦,是蜻蜓”。

蜻蜓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吗。不对不对,不可能的,一定是我想的太多了。

“呼,不知道那小胖子有没有记住,要是没记住,我非得在打他一顿去。真是的,我明明……明明是伸张正义嘛,妈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不想了,气死我了。”说罢,夏黎璃转了个身,整个人重重的飞到了床上。她费力的扯出被自己压住的被子,呼呼大睡。

凌晨4点多,夏黎璃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妈!

她的手心渗出了冷汗,被吓得跌下了床。那震动好像要把她晃成一团肉泥,脑子里有什么液体在左摇右晃,一股晕眩感袭上心头,视线开始不清晰,无数个相同东西重叠在一起,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将影子分开。夏黎璃害怕的爬到墙角,瘦小的身子紧缩着,她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只露出那一双充满恐惧的双眼。

嘭-----

房间的门一下子被人打开,那瞬间她吓到了,差点就没流出泪来。之后,夏黎璃看见的是母亲那惊慌失措的身影,朝着自己踉踉跄跄的走来。刘淑玲披着嫩绿色的睡衣,双眉紧皱,那脚步何等的急促,她的头发乱成一团,只因那颗心被尚小的女儿占满。

黑暗中,夏黎璃看着那抹身影,一下子呼出声“妈……妈,我害怕”话音刚落。刘淑玲拥她入怀,爱抚的摸着她,眼神里是无尽的不舍“黎璃,如果妈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多艰难,都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听清楚了吗?”夏黎璃此时已经吓得发抖,大脑是一片空白。刘淑玲看着掉下的楼板,一把拽起夏黎璃往房中外面跑。

房子不停摇晃,白色的墙面裂开一道深长的缝,不久就要砸下来。刘淑玲紧抓夏黎璃,她现在只能和时间比赛,逃出了这里,她的女儿才可能安全。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母女两被砸下了楼板阻住了去路,夏黎璃大叫一身,抬头才发现那个惊人的秘密。大约2毫米厚的的木板夹杂在两块楼板之间,半漏在空中。开发商尽然这么无耻,用薄薄的一层木板充当钢筋用。

巨大的声音灌满了耳朵,她已失去心智,任由母亲拉着她跑??????——跑出门口,跑出楼层,跑出黑暗……

最后,刘淑玲连同夏黎璃一起从楼梯上滚落。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夏黎璃麻木的神经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刘淑玲捧起她的脸,看着鲜红的血直往下淌。夏黎璃全身紧绷着,双唇上下颤抖,白的发紫。夏黎璃带着一丝哭腔,不停的颤抖“妈,我害怕,妈”

“黎璃乖,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我们一定能逃出去,你好好的活着,替我活着,我……啊”

一块巨大的楼板砸下,刘淑玲抱紧了夏黎璃,睡倒在地上。很快地,整个楼层塌陷,母女被埋于废墟当中,被一片黑暗包围,深深的恐惧就此袭来。刘淑玲呼吸羸弱,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她的嘴角扯开一抹微笑,对夏黎璃耳朵轻语“黎璃,以前是妈对你太严厉了,整天都揪你耳朵。以后……以后,也许你就不用被我揪耳朵了”

“妈,是我不好。我闯下那么多祸,是我不孝。你一定要活着,你还没看我毕业,没看我工作,没看我穿上嫁纱,没看见你未来的孙子。你不能这样就离开,妈,你撑住。”

“对不起,黎璃。妈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也想,看着你毕业,看着你工作,看着你嫁人。妈只希望你好好活着,替妈活着。这是妈唯一的心愿,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就满足了。我不敢,不敢祈求太多。”

“不要,我不要。你撑住,我们会活着出去的。我喜欢你揪我的耳朵,喜欢你骂我打我。老天爷会帮助我们的,你说过好人自有好报。我们那么的善良。”

听着女儿的那一番傻话,刘淑玲突然满足的笑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最后一次抚摸她细嫩的小脸。心里的不舍再次增加,她放不下她的宝贝,她不想让女儿失去自己。成长路上没有母爱的陪伴,她不知女儿会有多么的孤单。弥留之际,最后听一次声音,最后一次抚摸,最后一次感受炽热的心跳。她,满足了。

夏黎璃感受着妈妈的温度,平时她是那么的厌恶。如今却害怕而又欢喜,妈妈手上粗糙的老茧,摩挲着她细嫩的小脸。接着,是黑暗中的最后一句话。

“女儿,你要永远记住,妈妈,永远爱你。我很快就要离去,仍然对你牵挂太多,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那刻流下“妈,我会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我也……”爱你

夏黎璃一字一句的说着,却感觉刘淑玲的手从她的脸上滑落下去,最后两个字被硬生生梗在脖子里,再也没有机会发出。她的嘴巴微张,整个身子僵住了,一大滴的眼泪滚落出眼眶,滴在刘淑玲手上。她开始大喊起来“妈,妈,妈!你醒醒,醒醒,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发誓今后不会在惹你生气,你醒来呀……”那一刻,是深深的绝望。喊了很久,依然没有刘淑玲的动作。夏黎璃明白了什么,痛哭失声。

骨髓疼的一阵发冷,脸颊残留着最后一丝温度,但很快散去。

她清楚,她永远失去她了,永远,永远……

女儿,你要永远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妈,女儿,女儿,也永远爱你啊。你为什么要残忍的把我遗留在这个世界,你带我走,带我走啊!呜呜呜

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黑暗的废墟下,只剩下她一阵一阵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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