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往前看。”身后却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安歌闻声便已知道是谁,忙抬手抹泪,只是心中伤感难耐,脸上的泪水刚拭去,新的眼泪便又迅速掉了出来,再次沾湿了容颜。
秦振北坐在安歌身边,掏出手帕,就要替她擦泪,可安歌下意识地便躲了开去,起身道:“三哥!”
秦振北伸出的手便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他摇首轻笑,将手帕塞回口袋里:“明儿个我便要出国去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安歌本想说没有,但念在他平日里待她不错,便道:“此去路途遥远,望三哥一路平安。”
听着她这样的关心,秦振北心中很是受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放心,我自是要一路平安的。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可要怎么办呢?”
安歌耳根子一红,不愿再同他说下去,便道:“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安歌。”秦振北却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却不料用力过度,竟就将她拖入了怀中。
两人同时都怔住了。
从她发间传来的淡淡茉莉花香幽幽传入他的鼻间,那软香入怀的滋味让秦振北以为此刻天地万物都消失无踪了,唯有她才是最最真实的存在,存在他的怀里,渗入他的心底。他看着她白皙娇嫩的耳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就要一口咬上去,可当双唇即将触碰到那光洁无暇的肌肤时,安歌恍然回神,使尽了全力将他推了开去,然后迅速跑开了。
秦振北怔愣在原地,那淡淡的芬芳似乎还缠绕在鼻间,久久不能散去。而那柔软娇弱的身躯也仿佛还在他的怀里,从未离开过。
今夜的星空真得好美,可当天亮之时,当星星都消失之际,他总归是要离开的。离开这块故土,离开她。
春去冬来,花谢花开,到如今,已是三载。战争还未停歇,祖国仍未安定。可时光从来不会留恋人间,它只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这一日,承德中学的下课钟声刚一响起,安歌便与同学们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学校。
秦韵浓三个月前便订了亲,与未婚夫正是如胶似漆之时。几人刚走到门口,只见沈磊的车子便已停在了老地方。同学林宜之瞧了,忍不住调侃道:“你们瞧瞧,这沈家大少爷如今就跟咱们韵浓的魂儿似的,走哪儿就跟哪儿了!”
秦韵浓面色一红,啐道:“你个没皮没脸的小蹄子,再胡说,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林宜之忙笑着回了句:“怎么说我没皮没脸了?我可从没有跟男人约过会,谈过情呢!”
秦韵浓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安歌见状忍不住垂首低笑。
秦韵浓便把矛头指向了安歌:“你这会儿就笑吧。等我三哥回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你可别忘了,奶奶可是打心底里要认你做孙媳妇儿的。”
听到这些,安歌果然面色微微一变,再笑不出来了。
秦韵浓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瞧瞧,又害羞了吧?”
林宜之在一旁附和道:“你的意思是,等三公子从国外回来,安歌便要嫁给他了?哎呀,那咱们班从此以后岂不是就少了一个大美人了?”
“宜之!”安歌此时又羞又怒,“你若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林宜之忙道:“我可不敢再说了的。不过我倒不是怕你不理我,而是怕三公子回来替你收拾我。”说罢,同秦韵浓在一旁笑弯了腰。
沈磊似是等急了,这会儿已下车朝几人走了过来,朝她们礼貌颔首以后,便把目光落在了秦韵浓身上:“韵浓,咱们走吧。”
秦韵浓此刻窘得面色像是喝了一大瓶红酒似的:“你老老实实在车上等一会儿不行么?”
安歌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秦韵浓,像是报了仇一般。而林宜之早已在一旁笑得止不住:“还不赶紧走?再拖下去,只怕沈公子要急出病来了。”
秦韵浓可不想再被她调侃,忙拉着沈磊快步走开了。又不忘回头对安歌道:“回去记得帮我跟奶奶说一声。”
安歌瞧着他们这幸福的模样,脑海中竟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了一身学生装,尽显儒雅之气。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阴天突然出现了阳光那般,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她深刻地记得,那一天,学生举行了游行示威,而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一番慷慨陈词,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令阳光都为他失了色。也让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法把他从她的脑海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