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养了几日,秦振北腿上的伤也好了许多,可以站起来时,他便要动身前往枫桥。可刚走到楼梯口,却见李彦青正站在那里,不知在等谁。
“李伯伯。”秦振北看左右无人,便问,“您是来找我的么?”
李彦青只问:“伤都好了吗?”
秦振北淡然一笑:“都已经好了,多谢李伯伯关心。”
李彦青伸手拍了拍秦振北的肩膀:“好了就好。”顿了片刻,又道,“你父亲有事需要在美国待一段时日,他交代了,军中事务,由你暂代。”
秦振北心下一惊,想到秦瀚海那一日被他气到那样的程度,他终是忍不住担忧:“我父亲他怎么了?”
李彦青道:“也没多大的事,不过就是旧疾又犯了,美国那边有药物能够治本,索性一次治好了,省得来日再犯。你也不要担心,你父亲大概过两个月便能回来。眼下除了扶桑人之外,还有南方的湘军对长江下游一带虎视眈眈,这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你放心,我与你陆伯伯,燕伯伯等人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其实你父亲也是想借此机会让你成长,他到底还是在乎你的。”
秦振北自然明白父亲的用意,想到自己之前那样任性胡来,一时悔上心头,只坚定道:“李伯伯放心,我定不会让父亲,让各位伯伯失望。”
在军营中待了半个多月,每日都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加上毫无实战经验,秦振北整个人眼看着就消瘦了许多。一日雨中练兵之后,腿疾复发,他终是支撑不住,只好暂时回到枫桥别墅休养。
那片片纯白的晚香玉开了满院,那是当年他还未离开祖国时,亲手为她种下的,如今已是三年有余。只是花谢花开年复年,而那个人,却再也不会看到了。
初夏的雨还是有些凉意,打在窗上,携来丝丝寒气。丫鬟金玉瞧见了,便替秦振北关上窗户:“这风寒雨凉的,三少爷您的腿伤还没好,还是要注意些。若是受了寒,很容易复发的。”
秦振北点点头,道:“替我把韩副官叫进来。”
韩东盛没一会儿便出现在秦振北的房间里,开口便道:“你要我打听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秦振北整个人无声地一颤,表面上却仍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她现在在哪里?”
韩东盛道:“还在承州,也仍然每天都去上课。”
所以,跟那个男同学,也是天天见面的吧。秦振北这样想着,心中的酸意仍然不受控制地滋长。这段时间,他在军营里像是拼了命一样,每天练兵,处理公务,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只差没能亲自上战场了。他这样拼命,只是为了让自己累极了,才不会想到她,才不会再次尝到那种噬心削骨的绝望。可没想到的是,只要一停下来,他便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思念她,想要知道她的消息,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韩东盛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秦振北向来顶讨厌人家拐弯抹角:“有屁还不赶紧放了?莫不成还要留着过夜?”
韩东盛忍着笑,将那事说了出来:“前几天,那个赵添阳在街上公然反抗扶桑人,被他们给抓了起来,这会儿估计还在牢房里遭着罪呢。安姑娘这段日子多半煎熬地很。”
秦振北心下虽发紧,可语气却听不出半点波澜:“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遭罪了,也该由她自己承受。”
韩东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说。跟秦振北这么多年的兄弟,秦振北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不过就是伪装无所谓罢了,心里究竟有多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果然,未过片刻,秦振北便又道:“想办法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韩东盛心下无奈,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