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无常的眼里，13岁，只是比自己这具身子小了一岁。
放到前世，还是孩子一般无忧的年纪，而在这片大陆上，这个女孩，却成了家人一件微不足道的交易品。
苏无常有些自责，哪怕最后保住了这个孩子的清白。
自己如果来得再早一些，也许不会让这个小姑娘见到那些恶心不堪的场景，也不会让她遭受那样深刻的绝望和恐惧。
想到这些，她抱着怀中这个半大的女孩，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双双在听到的那一刻，却是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苏无常，她在心里无声地唤道，谢谢，谢谢你……
千里之外的活佛墙，墙体剥落，一道红色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苏无常，三个大字，像是被人拿刀一笔一划地用力镌刻，比之周围的人名要深刻得许多。
直到很久以后，陆双双也记得这个夜晚，在自己绝望至死的那一刻，突然出现的黑袍少年，将自己从深渊泥潭中拖出来，让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干净。
即便自己那样狼狈不堪，可少年却始终神情平和地望着她，在那样干净的眼神里让她好像获得了重生。
也是在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里，陆双双总能想起俯身环抱着自己的苏无常，那样温暖的怀抱，几乎可以抹去她内心所有的冰凉，还有那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后院里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来送热水的丫头，看到门外倒地的衙役和喜婆尖叫不已，很快便引来了护院，还有循声赶来的其他衙役。
“我们走！”
苏无常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陆双双，但是少女身无寸缕只是裹着毯子蔽体，行走十分不便，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已经入院，苏无常将少女抱起往房梁上一跃。
“抱紧柱子，你在这上面不要动，也不要害怕，我去引开他们再回来接你！”
苏无常将陆双双放稳坐在房梁上，将少女的手往柱子上一箍，一边低声嘱咐，一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
此时的陆双双才像个13岁的孩子般无助，她害怕地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是哆嗦着，死死地拉着苏无常的衣袖不放。
她害怕被丢下，害怕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念头，又被丢下。
院子里顷刻灯火通明，火把的光亮在窗户上映出飘忽的影子，而狗叫声越靠近房间叫得越凶狠起来。
苏无常看着拉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瘦弱而纤细的手指颤抖的厉害，她想到素生想到石头，还有小柱子，他们也曾这样，将自己当成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反手握住陆双双抓着自己的手，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就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陆双双眼眶中都是泪水，她有些委屈又惶恐地哀求道：
“带……带我一起走……”
苏无常深吸了一口气，自己飞檐走壁的，带一个人从这里走太勉强，只能硬冲出去。
她承认自己现在还是很弱，内息也控制得不好，她其实可以毫发无损地将陆双双带走，但是她不想当着这个少女的面杀人。
“好，我带你一起走！”
苏无常咬牙，在陆双双欢喜的目光里，一掌将她劈晕了。
一只手托着少女的背紧紧抱在怀里，纵身落地，门口人声嘈杂，苏无常竖耳细听，眼中却露出一丝诧异来。
外面这群人中，除了为首的三人步伐稳健是习武之人，其他的竟然全是不会武的？
气息紊乱，甚至她都能听出紧张的意味。
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