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回忆过往的伤心事,必定是痛苦的,可是,这个男人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到底是有多痛苦,才会如此麻木,平静。
“想听听我和吴琪的故事吗?”陈时希挑眉看着傅颜。
“并不想听,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傅颜转身就要离开,陈时希一把拉住傅颜的手臂,紧紧握住,“可我想要告诉你。”
傅颜惊奇的回过头来看着他,两个人四目交汇,彼此都想看到对方的内心。
“我小的时候,在附近的一家幼儿园里读书,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能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垃圾堆旁挑挑拣拣,她细嫩的手伸进垃圾桶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可乐瓶,就开心的咯咯直笑,我从没有见到过有人会因为见到一个可乐瓶就笑得如此开心的,她梳着两只辫子,在阳光下蹦蹦跳跳的远去,像极了精灵,可爱,天真,给我冰一样的日子送来了阳光与温暖。
她就是吴琪,我很快就和她成为好朋友,一放学就粘着她,我母亲也很欢迎她来家里玩,可是那个男人从来就不允许,甚至为了防止我和她相处,他把我送到了贵族学校,每天一放学就接回家,不准我出门,直到后来母亲死后,我和他彻底决裂,我不顾他的反对,依然常常和吴琪见面,几年后,我和她成为恋人。
有一次,赵凝余找到她的学校,当着她的同学的面,辱骂她,我记得那天她绝望的看着我,向我乞求,让我放过她。我盛怒之下就去赵凝余那里闹了一回,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不过,吴琪并没有离开我,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顾别人的阻隔。”
“那后来呢,他们有再来干涉你们吗?”
“哼,他们顶着名义上的父母的身份教育过我很多次,三天两头的跑过来说是所谓的关心我,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给他们丢脸。他已经不是一个小老板,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是,有些老板还是看着我母亲的身份同他合作,所以多少会谈到我的近况,而赵凝余则是因为进入阔太太的行列以后,别人都有一套对待继子的手段,她也自然不甘落后,做出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
“那,你们之前分手,就是因为你父亲和赵凝余的干涉?”
“父亲!颜颜,他不是我父亲,他根本就不配!就在我读大学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吴琪出事了,我从Y市连夜赶到H市,我到的时候吴琪虚弱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我知道,她是被侵犯了,我不怪她,是我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呢。那天以后,她就一直消沉下去,往往半夜被噩梦惊醒,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我告诉她我会永远陪着她,后来我带她出去旅游,我希望她可以恢复起来,我们的旅途有一段路是在海上的邮轮上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射到海面上,那样耀眼,美丽。到了晚上,星空也是格外明亮,我和她靠在栏杆上,听海水的声音,后来,她要我去帮她拿一杯水,等我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站在外面的踏板上,一只脚已经伸出了踏板,我连忙喊住她,她回头看着我,哭得不成样子了,她说她恨我,恨死我了。”
“陈时希,我恨死你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永远都不认识你,你知道是谁害得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是你!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看到了谁吗?你父亲!我向他求救,可是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对着我笑,他就坐在车子里,对着我笑,然后他就走了,本来那些流氓看到有车子过来已经打算放过我了,可是,你父亲根本就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我看着他的车子远去,我听到耳边恶心的声音,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不,没有心情了,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我早就已经死了!
陈时希,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招惹到你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掉进感情的漩涡里,都是因为你!我要死了,我在死前要祝福你,我祝福你永远都得不到爱情,我祝福你你爱的女人或者爱你的女人永远都要遭受痛苦和折磨,陈时希,你要永远的记得我,知道吗?”
说完,她跳入了黑色的夜幕中。船还在航行,陈时希找人报警后就跳入海中,可是,搜救队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吴琪,只抬回了体力透支的他,后来,彻底离开了H市,回到Y大的他就变了一副模样。变得冷酷,变得花心,他流连在女生中,却从不付出过真心。
傅颜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有种难受的压抑,她陪着陈时希坐在了地上,伸手拉住陈时希还紧紧握着她手臂的手,陈时希放开她的手臂,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在无言中紧紧靠在一起。
许久之后,傅颜问道:“你还好吧?”
“我这些年是交过不少女朋友,可我从没有和她们做我不该做的事情,他们是好女孩,不应该被玷污,值得有好的男人去呵护。”陈时希认真的看着傅颜,傅颜一脸的疑惑。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天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再待会儿。”
“那吴琪这次回来,你们会重新开始吗?”傅颜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已经不是她了,我也已经不是我了,我早就分不清我对她的感情了,是爱,还是保护,我从来就不知道。颜颜,我想,我也不会再有资格得到爱情。”男人说话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傅颜还是听清了。
“可是那天你约我见面,来的人是吴琪,你们那天不是在一起吗?”她不禁有些疑惑,短信是他发的不会有错的。
“我什么时候发过你短信了?”男人也是一脸疑惑。
傅颜拿出手机让他看短信记录,陈时希脸色顿时就变黑了,没有想到前天晚上吴琪刚刚回H市,说临时找不到住的地方,要在这里暂住一夜。他也没多想就借了个客房给她。昨天早上他从浴室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到吴琪在自己卧室,以为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来借吹风机,没想到竟然还偷用了他的手机给傅颜发短信,按她现在的性格,恐怕是对傅颜说了过分的话了。
“她欺负你了?”陈时希一脸严肃的问。
“不不不,没有,她哪里有这样的能力!我没事!”说完,傅颜就再次说了声晚安后回房间了。
夜已深,陈时希看着母亲的照片,不禁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的黑夜,同样的雷电交加,一如多年前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