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每次照了新的相片,母亲都会亲手一张一张的插进影集里,逢上亲朋好友登门便拿出来幸福的介绍着,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儿子,这个几岁了,那个几岁了……而后,我们,一张一张的将一些年少的记录再搬到自己的空间里去,有好朋友来的时候就一一介绍,这是我某年某月在哪里照的,那是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什么事照的……我们的介绍中总是少了父亲母亲。像现在的我和弟弟,开始的时候是父母把我们带到这个世上,一口一口的喂养成人,告诉你这是天,告诉你那是地,告诉你什么是善良什么是恶……而后,我们长大,一个一个陆续离开,父母的小家成了我们求助的服务站。想得起了,用得上了,去走上一趟,像走亲戚一样的理所应当,似乎忘记了这个小小的家里,曾经小小的成长。因而父母在生活和影集里同样的孤独着,慢慢的老着。
87.渐行渐远的质朴——遗忘给过别人的恩惠
但不得不说的是,我们都要时刻遗忘给过别人的恩惠,否则便成了对别人的惩罚。不是我想抹掉乔琪给过我的好,我只是从自己的身上总结出一条受益非浅的经验罢了。
上大二调宿舍的时候,我和乔琪调到了一间宿舍,早就听说过乔琪的‘财大气粗’,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不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可事实却让我意外,她热情大方,心直口快,又总是乐于助人,这让我渐渐对乔琪产生了好感。
之后几年,乔琪帮过我很多忙,我也很感激乔琪。可说实话,乔琪的方式让我有些不太好接受。她对于帮助过别人的事情,总是不忘挂在嘴边,这总让人有这样的感觉——我帮过你,我就高你一等,你时刻得有比我卑微的态度才对。
还记得那年大四,家里经济实在吃紧,因为功课不是很紧了,我尝试着去外面应聘份工作,以解燃眉之急。可数次面试,都以失败告终。乔琪知道后打量着我说:“你穿得也太穷酸了,你瞧你这牛仔裤穿了两年了,还挂在身上,这样子人家公司怎么能看得上你,走,我给你买条裤子去吧,少去K一次歌都够了。”我怯怯地拒绝了乔琪。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欠乔琪很多了,我不敢再欠下去,我怕我还不清。可乔琪还是不依,硬是拉着我去商场买了一条新裤子。
那天,刚回到宿舍,乔琪便高声叫着同宿舍和走廊里路过的别的宿舍的同学进来看她买给我的新裤子。按说受了人恩惠,我心里应该是感激的,快乐的。可是,乔琪这样的举动,让十几双内容丰富的眼睛打量在我身上,我觉得我那么像乞丐,我缩在一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几天后,乔琪约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我俩分头去的,我担心乔琪又当着陌生朋友的面提起裤子的事情,便穿了我的旧牛仔裤赴约,乔琪看了便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又穿这破裤子,我给你买的那条新的你怎么不穿呢?”乔琪的嗓门极大,周围的几个人都开始看我。我觉得那样无地自容。
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好多回,我开始有些不敢见乔琪,虽然我心里很明白,乔琪没有坏心,她也帮过我好多忙,可乔琪的方式总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好在大学毕业后,我和乔琪分到了两所不同的城市,经过几年的打拼,我落迫的现状也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又是一场商业性质的聚会,我再次见到了乔琪,我们成了事业上的劲敌。乔琪看到我的改变,有些惊讶,她脸上暗藏的敌意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我不恨她,我很开心乔琪对我这样的态度,至少,她把我放在了一个与她平等的位置去看待我了。
回想过去,还是很感激乔琪,如果她愿意,我还是很想和她做好朋友。但不得不说的是,我们都要时刻遗忘给过别人的恩惠,否则便成了对别人的惩罚。不是我想抹掉乔琪给过我的好,我只是从自己的身上总结出一条受益非浅的经验罢了。
88.渐行渐远的色彩——年轻可以有很多种颜色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对母子。可我一直想告诉那个孩子——年轻可以有很多种颜色。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妈妈说:这只杯子是黑色的,这张纸是白色的,这个玩具是粉色的……
孩子说:那你经常说起的年轻是什么颜色的?
妈妈说:年轻呀,年轻,傻孩子,年轻没有颜色呀。
我为这样一段对话思考了很久,我想告诉那个孩子,年轻可以有很多种颜色,可是,我们只是人生路上的匆匆过客。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对母子。可我一直想告诉那个孩子——年轻可以有很多种颜色。
年轻的时候可以哭,眼泪是水的颜色,单纯,干净。哭的理由可以有上千种,为一个玩具,为一只自己养的鸟,为一条死去的鱼,或者为一件喜欢的衣服,一句无心的话……无论是哪一个借口,在年轻的心里都会是那么重。重是一种珍惜和真诚,而许多没有了年轻的,已经不再懂得。
年轻的时候可以笑,笑是粉色的,粉色的脸,粉色的酒窝,和粉色的心事。可以不用掩饰,不用有意地做面部肌肉的拉伸运动。可以微微轻笑,也可以哈哈大笑。总之,年轻的笑,没有虚伪,没有企图,没有卖弄,也没有粉饰。
年轻的时候可以犯错,错是金色的,像天上的星星。你一定在年轻的夜里双手托腮,仰望过星空,那你一定会明白,正是因了这些细碎的金色,天空才有更多美丽的呈现。
年轻的时候也可以从头来过,从头来过是绿色的,像你种下过的某一株树。它破土,萌芽,成长,茁壮,终会开出一树绮丽的花。也许它的每一寸生长都要面临刺痛,可最重要的是,年轻让我们有很多很多,它是可以改错为正的时间。
也许你会认为年轻不过是件平凡无奇的事情,那么,请让我告诉你吧,你错了。你可以一侧目,也可以一回头,你定会看到一些艳羡的眼神,那些眼神告诉你,年轻不在的时候你才会懂的一些事情。那么,请你现在就慢慢地把年轻读懂,在你还有许多许多时间的时候。
亲爱的你呀,看到了吗?你的年轻和你年轻的颜色。你可以把每一天演绎得绚丽多彩,也可以用你的双手一心一意地养出许多许多种颜色的奇迹。
89.渐行渐远的瞬间——攀山缆车里的瞬间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微笑地走到他面前,跟他说,你好,我们见过面的。可是,我没有勇气。
一路上,他都很客气,彬彬有礼,但他只拿我当普通的导游对待,丝毫没有要注意到我的意思,其实,他也没有一定要注意到我的必要。我们不过见过一次面而已,在某个豪华的婚纱影楼,我和他,和我们各自的身边人,在过道里打过一个照面而已。
有一些人,你见到他的时候,心会抖,我没找到理由,想必你也没有。
他就是。很窄的楼道里,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得清他的眉目,他脸上的笑容,心有强烈收紧的感觉,再看他身边,冰清如玉,不染纤尘的她,竟莫名来由地觉得有些说不清的委屈感。
而只是一面,匆忙拍了婚纱照下楼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遇见他之前,实话实说,我是快乐的。可就是因为楼道里一瞬间的四目相望,一切便变了模样。我从不相信前生今世轮回之说,可他是个例外。
然后时时想念,甚至连一点理由都找不到,来说服自己。却竟然似断了一场本来很美丽的恋情。继续做我的导游,形单影只。却不想,在这个本来是别人来带的团,又因为该团的导游临时缺席而安排我补缺的机会里,再遇见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微笑地走到他面前,跟他说,你好,我们见过面的。可是,我没有勇气。六天的时间里,我准备了无数回,可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一天日程安排里是攀黄山,然后返程,他依旧笑容可掬,帮同行的人拿行李,帮孩子系鞋带,帮我买水……
我从他手里接过水的时候,心里疼了一下,我很想问问他,她呢?为什么一个人出行?可我知道,我不应该问的,除了沉默,什么都不应该。
却好在团里的人分别乘缆车攀山,最后一辆缆车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我是导游,自不必说要最后一个上去,而他很有礼貌,一再谦让。
做了很久的导游了,可还是怕坐缆车,不敢放眼窗外,我怕那些从高空俯望下去的山峰和树木的尖梢。他坐在对面不说话,却一直望着窗外。也许是这份沉默让小小的空间里尴尬味太浓。他终于开口了,却说了句我没有想到的话,他说是不是害怕呀?他说,别怕,这种缆车安全系数很高的。
我突然的就不再害怕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已经到了顶峰。我开始努力地装作并不在意他,努力地把他当个普通游客去对待。然后,我们下山,返程,在车站,一群人道别。他转身而行,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我知道,他不可能回头。
90.渐行渐远的丰富——碗里的岁月
我鼻子酸酸的,姥姥八十四岁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能给我做几次好吃的。我也不知道等我百年的时候是否还有一个人会让我惦念,惦念她碗里的岁月。
妈说我小时候特省事,吃奶从来不用奶瓶,起初的时候妈一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捧着一只盛了牛奶的瓷碗喂我,后来我就自己捧着碗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干碗里的所有。
小外甥一岁的时候,姐姐抱他回家里小住,我妈看着外孙子喜笑颜开,妈说该给孩子加饭了。可怜姐姐却傻站在孩子旁边望着这个小人儿手足无措,于是妈便又操手上阵,用新鲜的胡萝卜浆或者鲜绿的菠菜汁和成鸡蛋一般大小的面团,然后擀开,切片,用骨头汤煮熟了再一口一口的喂给她的小孙子。看着细心倍至的老妈,我心里总是溢起许多感激,因为我妈说我小的时候她就是那样喂我的。
可是记事后我总是给老妈添乱,记忆里每一次老妈给我喂饭的时候,我总是在家里跑来跑去,老妈便端着一只小碗跟着我跑,追上了,喂一口,第二勺还没来得及喂进嘴里我又跑开了,老妈就那样跟着我,直到把那碗饭喂完。
上学后碗里的内容丰富了许多,有蒸鸡蛋、有米饭、有馄饨、有鸡块鱼肉,等等,等等。每次吃饭的时候老妈便从餐桌对面投来爱怜的目光,那个时候老妈是最温柔的。但有时候老妈也会发脾气,不是因为我不好好吃饭就是因为我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我手里的碗就成了老妈最大的惦念。
后来去外地上大学,参加工作,总是好长时间不能呆在老妈身边。然而老妈每次打来电话的第一句话还是:吃饭了没?吃饱了没?学校里的饭好吃吗?于是放假的时候老妈便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给我做好吃的,吃到发腻,吃到想逃,但是我明白那份挚爱亲情是我终生都逃不掉的。
五一的时候和老妈回乡下,看望年迈的姥姥,一进门姥姥先递上来两只盛了白开水的碗给我们,姥姥说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渴了,先喝点水歇一会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我一把拉住姥姥,我说你这么大年纪还忙活什么嘛!姥姥说没事没事,我还能给你们做几回饭呢?
我鼻子酸酸的,姥姥八十四岁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能给我做几次好吃的。我也不知道等我百年的时候是否还有一个人会让我惦念,惦念她碗里的岁月。
91.渐行渐远的懂得——有一种爱叫做设身处地
这样的珍惜和懂得让我感动,可唯一遗憾的是,它大多的时候总来自患难之后。
有一位身患顽疾的母亲,在她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她才打电话通知了她唯一的女儿。在此之前,那位母亲一次一次地找到主治大夫说:“大夫,我很清楚我的病,我不怕,可是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女儿这种病的严重性,她还小,别吓着她。如果手术成功,那告诉她也不要紧了;如果手术不成功,她肯定会伤心难过的。但那会我闭眼走人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想让我的孩子为我担心难过。”
等那位母亲的女儿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为她的母亲做术前准备工作,出于工作原因,主治大夫还是向那位女儿讲了手术的严重性,并让她在术前协议书上签了字。那位看似不懂事的女儿趴在母亲床头笑嘻嘻地说:“哟,妈,这阵子你在医院还养白了呢,等做完手术回家,你的护肤箱就归我了,别和我争哟。”看到女儿还是那样笑嘻嘻少不经事的样子,母亲的担心少了许多。而那位女儿在和母亲谈笑了一会儿后,又找到了那位主治大夫,她说:“我很清楚手术的严重性,但我能不能求您件事,你能不能现在去告诉我母亲,就说医院今天刚好来了一位出名的专家,这位专家做手术是出了名的好,百无一失。行吗?”主治大夫很明白这样做有悖于职业道德,但是看到那位女儿涕泪横流的样子,主治大夫的心软了。她站起来走进病房,满面春风地跟那位母亲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今天医院刚好来了一位出名的专家……”
那位母亲躺在病床上看着跟在大夫身后的女儿笑着说:“女儿呀,听听,大夫都说没事的。呵呵,等妈做完手术就回家给你拿护肤箱去。”女儿被母亲的调侃逗乐了,嘿嘿地笑着出了门,却在楼道里不住地掉眼泪。
那天的手术出乎意外地成功,当那位全身麻醉完手术的母亲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还是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过程里,她的女儿一直趴在手术室的门外,此刻,看到母亲平安地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她开心地笑着,却早已是双目红肿。
晚上,女儿一直守在病房里静候母亲随时的任何指示,她时不时地过去问母亲:“妈,麻药散了吧?疼吗?”母亲气若游丝地说:“没呢,啥感觉都没有,你快上床来在那头睡一会吧,你晃来晃去的我眼花。”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那位母亲所注射的麻药早在七个小时前就散了,新伤口的疼痛是无法言喻的。而那位女儿是一无所知的,她乖乖地爬上床,和母亲打对头睡下了。
安静的病房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只能听到母女二人熟睡的呼吸声。
半夜,大夫因为不放心,去查房的时候,先看到大睁双眼的女儿,她朝大夫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就准备起身。大夫绕过床,又看到了那位表情痛苦的母亲,她睁着眼,一直看着床头的输液瓶一点一点地滴着液体。“怎么都没睡呢?”大夫随口问到。“我怕吵着妈妈。”“我怕吵着女儿。”母女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位大夫就是我,当我走出病房的时候,禁不住也掉了眼泪。之前我也听这位母亲说过,她的女儿很可爱也很淘气,不太懂事,可是我所看到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这样的珍惜和懂得让我感动,可唯一遗憾的是,它大多的时候总来自患难之后。
92.渐行渐远的童话——鱼
晶莹的鱼缸在孩子眼里是一只不听话的容器,它总是不能给孩子呈现出死掉的鱼,因为孩子一直在盼着有死鱼拿去喂小猫。
孩子喜欢双手叠起来托着下巴看缸里的游鱼,五彩的群鱼在偌大的鱼缸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得全神贯注。晶莹的鱼缸在孩子眼里是一个美丽的童话,缸里的鱼被孩子想象成他的亲人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