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兮还是没有说话,她依旧静静地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心疼吗?不,怎么会心疼呢?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早就知道,在爱情这件事上,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早在当初为了韩非千辛万苦考进“血狐”,却发现他已经心有所属的时候,沈妍兮就已经知道,自己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即将无疾而终。
韩非那样冷情的人,他会为了那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呵斥自己;就算那个女人不要他了,跟别人结婚,他还要给那个女人送上自己的全部积蓄做为贺礼,这样的韩非,她从来没有见过。
后来,那个女人在任务中因为韩非无辜被牵连,最终身死。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韩非终于能离开那个女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与韩非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自己无论做什么,韩非都可以视而不见,现在那女人死了,韩非的心里更不会有自己,他只会记着那个女人,想着那个女人,念着那个女人。所以,在那个时候,沈妍兮的心就已经死了,死透了,也死绝了。
可是,可是真的死透了吗?既然死透了,为什么她还是会这么难过?为什么每一次看见韩非对着电脑上的照片,她的鼻子还是会这么酸?这喷薄而出翻涌而上泪意,又是为了什么?沈妍兮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冰。她倔强地不肯说话,在韩非面前,她从来不是那个肆意洒脱的沈妍兮,她只能以沉默,来掩饰自己求而不得却又放不下的难堪。
“沈妍兮,还给我!”见沈妍兮不愿意说话,韩非加重了语气。他眼神冰冷地盯着眼前坐姿笔挺的女人,眸底有风暴渐渐凝聚。
沈妍兮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竟像个小丑一般有些可笑,可悲的是,自己已经可笑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执迷不悟,清醒地放纵着自己一天天沉没地更深。
“她就那么重要吗?”良久,沈妍兮神色木然地问。
韩非一愣,撇过脸,继而说道:“是,她就是有这么重要。”
沈妍兮觉得自己干涸的心底又是一片鲜血淋漓,“好,既然她那么重要,那我还给你。”她拿开了自己放在纪念币上的右手,淡淡的嗓音响起:“这本来就是一项任务,拿到韩营长最重要最珍视的东西,现在见韩营长这么紧张的样子,证明任务完成地不错。”
沈妍兮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沈妍兮,她笑得一脸慵懒,风轻云淡,仿佛之前的所有一切情绪都是韩非的错觉,“怎么了,韩营长,难道还想见见完成任务的小家伙们不成?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韩营长请回吧。”沈妍兮坚定地下了逐客令。
看着沈妍兮冷硬的表情,韩非想说些什么,却是最终都没有说出口。他拿起桌上的纪念币,转身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眼底里仿佛又有泪意将要喷涌而出,被沈妍兮硬生生地逼退,这种程度的伤害而已,又不是没受过,她自嘲一笑。
“好了,出来吧!”再次转身的时候,沈妍兮的脸上已经一片平静,她朝着自己床铺的方向轻喊一声,丁羽沫和杨亦伊才面露尴尬地站了起来。
之前丁羽沫拿了纪念币跑来交给沈妍兮,交代完毕就带着杨亦伊准备回去,谁知道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韩非沉着脸往这里走,吓得两人又赶紧缩了回来。沈妍兮指挥两人躲到床铺后面,结果韩非就冲了进来。谁也没想到韩非在面对这件事情上会这么不理智,直接就对沈妍兮发火,让她们这两个躲在这里的人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妍兮。
两人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沈妍兮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觉得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却又不敢细想,只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等着沈妍兮吩咐。
“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等月末考核计划拟好,我就把地图给你们。”沈妍兮面露倦意地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丁羽沫与杨亦伊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大门口走去,走在后面的丁羽沫在关门的那一瞬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沈妍兮,她坐在办公桌巨大的阴影后面,一贯挺直的脊背也已经弯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羽沫轻轻地关上门,跟着杨亦伊往前走去。
沈妍兮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的目光依旧盯着桌子,那里原来放有一块纪念币的地方。她突然有些想不起自己第一次见韩非时的情景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她念念不忘至如今。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有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她绝望地挣扎,有一双手突然出现,手的主人微笑如三月温暖的春风,“抓紧我!我拉你上来!”她将手伸过去,紧紧地握住了,然后······她苦笑,没有然后了。
丁羽沫和杨亦伊两人一路沉默,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快分别的时候,杨亦伊才抬头看了丁羽沫一眼,“我是不是想错了?”她觉察到了沈妍兮与韩非之间的暗潮汹涌。
丁羽沫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嗯,”杨亦伊重重地点头,她扯出了一抹其实很难看的笑容,“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形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丁羽沫长叹,她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星空,原来天已经黑了,原来星星都已经出来了。姐姐,这么多星星,你又是哪一颗呢?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我今天好像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我很心疼沈教官。
丁羽沫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有些重,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姐姐,还是因为沈教官。
她盯着天空闪烁不停的星星,仿佛看到了姐姐那张阳光灿烂的容颜,姐姐啊!丁羽沫在心底里默念,我真的想你了,很想很想。
星星在头顶闪烁不停,没有人能回应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