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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顺心意

苍穹之下,万物相连。

在丛山密林之间,缥缈云雾似一道薄纱,遮掩着人的视线,将远处山林渲染得充满秘密。

借助这难得的自然条件,苍龙又一次增加了搬砖之法的难度。

这一次,他要让主动要求增加修炼难度的少年,利用感知力判断移动物体的运动方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改变移动物体的变动轨迹。

利用灵力外放改变移动物体的运动轨迹,这不仅考验着少年的应变能力,更是对少年身体机能,乃至身体承受力的再一次拔高。

这期间,灵力的变幻过程,力量的掌控······考验的不单单是速度的快慢,还有意识判断的准确与否。

困难没有令少年低头,反而激起了他的挑战欲,他很清楚苍龙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更快捷有效地唤醒停滞了一年的筋骨,为之后的修行打下坚实基础。

修行之路犹如盖房,根基不牢,想将房子盖得牢固,甚至更高,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为师这套搬砖之法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灵力外放技能,但需要活学活用,其中裨益我想不需要为师过多赘述,你也已感受到了。”

灵力外放,起初固然会带来一阵撕扯筋骨之痛和肉体丝痒,却只要修行者意志坚毅,慢慢就能适应这种特殊痛痒之感。

久而久之,肌肉被刺激而慢慢唤醒,筋脉骨骼无不感觉舒畅,更是有种强劲之感,妙不可言。

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苍龙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注意集中心神意念,凭借强大的意念感知物体的变化。”

少年授意,面无表情,等待苍龙抛出手中砖石,进行这场身体与意念完美搭配的修行尝试。

苍龙龙爪一点,在一道苍劲灵光牵扯下,一块泛着湿红的砖块应声而起,在半空发出一阵呦呦细微响声。

然后砖石在半空形成一道优美弧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瞬间消失。

凭借意念的感知,少年几经犹豫后,果断伸出右手,灵流迸射,一道乳色白光如绳索一般牵扯而出,向那迷蒙山雾中伸去。

可惜少年意念虽判断无误,却因为手中灵力外放的速度慢了半拍,灵流刚触碰到半空移动的红砖,那砖块竟以一道凄惨的弧度猛然下坠。

“嘭!”

砖块坠落,砸在崖壁上,发出凄惨的碎裂声。

对自己的修行有着严苛要求的聂锋,不能接受这种差之毫厘的遗憾,因为他不想以后谬之千里。

因此,这次失败非但没有打击到积极性爆棚的聂锋,反倒令他更情绪高涨渴望成功。

“再来!”

在少年坚决要求下,苍龙没有任何推脱,而是贱贱一笑地满足他,反手就是一击搬砖招呼过去。

来势汹汹的砖块传来呦呦破晓之声,自浓密的雾霭中传来一股劲风。

感受着这股劲风的来向,处于闭目状态的聂锋,迅速出手,然后汇聚灵流于掌心。

整个身体与意念的配合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灵流击射而出,少年这次准确地判断和感知到砖块的运动轨迹,并且丝毫无差地将砖块牢牢控制,以近乎平直的状态反击射向苍龙所在的位置。

面对少年准确无误的回击,苍龙微微一笑,笑容里掩藏不住赞许的神色。

龙爪一指,将悬空袭来的砖块以回旋之势,再次向聂锋击射而来。

你来我往的回击颇有几分拉锯战的味道,苍龙嘴角微咧,旋即将地上的砖石全部击射而去。

数块快速袭来的砖石如星雨般唰唰砸来,以毫无规律的运动弧度向聂锋快速激射过去。

感知着浓雾中的劲风响动,以及周围气流的微妙变化,聂锋双眉微凝,深抽了一口山间凉气,牟足了心力和全身灵力,全力以赴地应对苍龙对自己修行成果的现场检验。

在浓雾遮掩下,天地迷幻,万物藏匿,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准确无误地判断所有砖块袭来的方向和具体数量,只能依仗自身的意念感知。

山风在皮肤上轻轻掠过,汗毛感触到气流的一丝波动,这股波动很微妙,令聂锋不禁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某一刻,聂锋双掌齐出,将腹中一团旋转的灵力气旋近乎完整的催动,自双掌掌心极速化作灵流而出。

来自双掌的灵流在半空中汇聚,交织成网,将击射而来的砖石毫无偏差地半空拦截,然后聂锋泄尽力浑身气力,终于将苍龙抛至而来的所有砖石转移向山崖。

“做的不错!”苍龙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得到苍龙的表扬,聂锋的笑容里流露出几分得意,也仅仅是得意而已,便不敢再有任何的自满骄傲情绪。

泄去浑身灵力的少年,终于有些站立不稳,瘫坐在山崖岩石上,喘着大气,浑身散发一股雄性荷尔蒙被充分释放后,熏人的汗馊味。

“这就没力气了,咱们今日的修炼还没结束呢。”苍龙眼神鄙夷地扫了一眼精神萎靡的聂锋,吹了一口嘴角上方的长须嘲笑道:“刚才还扬言要求为师给你的修炼加量加码,现在就累得体力不支啦?”

听出了苍龙语气中的戏谑之意,聂锋挑了挑鼻尖,将身体平躺在冰凉的石头上,任凭山风吹拂炽热如火的身体。

聂锋不掩饰自己的疲惫与心累,一副表示暂且认怂的无奈表情。

不知为何,聂锋突然撇开话题,心中颇有些烦闷:“也不知道欠荣儿那妮子的一笔巨款什么时候能够还上,这可是一个大人情呐!”

修行需要付出的代价何其大,单单是购买一把玄铁剑,就足足花费了四千金币。

聂锋对于这柄玄铁剑,觉得还存在几分缺憾,倘若能镶嵌上一颗金属性兽丹,只怕能将鬼泣十三诀的攻击力再提上一个台阶。

“区区数千金币就这么大心理负担,真是没出息!”苍龙接下来的这番话实在有些打击人,“想当年有个富豪跪求为师收他小儿为徒,拉来好几十车金砖,被为师一脚踹出门外,一堆粪土为师根本看不上眼!”

“呵呵~~~”听得聂锋冷脸挂着嘲笑,这逼装得春风了无痕,简直103分。

聂锋无力苦笑,钱在大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连风暴城刚知道吃奶的孩子都清楚。

钱虽说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没钱简直寸步难行。

“那是您老视金钱如粪土,可徒弟我就是凡夫俗子,要为钱而烦恼,毕竟欠荣儿的钱迟早要还,人品这东西可不能透支使用。”聂锋摆出一副苦瓜脸,奢望着苍龙扔几块金砖砸死他。

“你说的确实也是实况。”聂锋的情况苍龙最为清楚,眼下这小子穷得恨不得把内裤当了,确实需要一定的资本为修行购置必需品。

苍龙龙爪一挥,拨开聂锋眼前一片浓浓迷雾,指着茫茫山林道:“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片充满财富的铁棘山,未必不是你大施拳脚的地方。”

说到这片山林,聂锋不禁想到家族产业很大一部分利润,就是依靠他眼前的这片广袤山林。

无论是猎庄的灵兽兽皮,昂贵兽丹,还是灵药堂炼丹的原始材料以及药材,都是这片山林无私的馈赠,才令聂家屹立于风暴城,能够与天海家相抗衡。

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苍龙这番话中的深意,聂锋不解地看着他,眼神似是在探究师父的心思。

苍龙寻思了许久,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为师接下来对你的修炼安排,需要结合你自身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毕竟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来冒险。”

铁棘山灵兽纵横,原始森林深处更是充满诡异和危险,要跨越这道心理障碍,可不纯粹仰仗鲁莽的勇气,想立足十万大山,需要实力结合智慧,谨慎融合毅力,也许还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猎庄每年都会有许多猎户被山林里的诡异现象吓死或吓傻,更有甚者误入高阶灵兽的洞穴,直接沦为灵兽的美餐,即便有侥幸者活下来,不是痴人也多半是残废。

话到此处,聂锋已经明白苍龙想要表达什么,当然,他也清楚苍龙心中的担忧。

聂锋神色严肃且认真,咬了咬牙,做决定道:“师父,您觉得徒弟如今还有退路吗?”

聂家家族争斗,聂战与大夫人一心想将他逐出家族,侵吞他应得的那份财产以及族长之位。

日益强大的天海家对聂家构成的威胁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在暗中联合风暴城的其他家族,对聂家产业进行冲击。

最大的隐患莫过于一方城,作为帝国一霸,其强行逼迫聂锋与圣女峰解除婚约,从而成全雷凌云这件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聂锋隐隐觉得当日家族大殿上舌战摩崖与君莫笑的场景,二人具是心胸狭窄之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其实,表面看起来十分活泼的厚脸皮少年,其实内心早已被各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来气,甚至几近崩溃的边缘。

“在没有找到父亲下落之前,我是断然不会让家族蒙羞,让外人欺辱,更不会向命运低头!”望着远处幽暗阴森,充满谜团的茫茫林海,少年暗暗在心中发誓。

“那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吧······”苍龙声音和蔼,充满关怀:“顺心意做人,顺心意修炼······”

苍龙的眼中充满高深莫测的惆怅,许多年前,他曾对一个与聂锋年纪相仿的少年,似乎说过同样的话。

“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在没有突破四段天灵之力以前,最好不要轻易踏入这片山林!”

与“顺心意”的提醒一样,苍龙这些话既是关心,也是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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