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吐了？”龙关怀地问道。
“你要看吗？一大口血。。。。。。哼，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这血，肯定是鲜红鲜红的。”
“叔叔，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要说话了？”
“哼！老子就要死了，你还不让我说话。我一会睡着了，那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还是多跟我说说话，要不然，我死在这里，肯定吓死你。”
龙倒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未府，除了甲乙丙丁四兄弟以外，未叔叔和华医生都是说话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这个缺一样说话粗俗的人。他赶紧回道：“那我就跟你多说说话。你要不要吃东西？”
“唉，我临死之时，怎么碰到你这样一个笨蛋，我都快要死了，你却还要问我饿不饿。我问你，你要拉屎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要问你要不要脱裤子？”
龙心道：“人就算是要死了，没有吃饱，肚子也会饿的。这死跟饿，是没有联系的，除非是饿死。可是，人要拉屎，必然会脱裤子，这难道还要想吗？不脱裤子，难道还要拉在裤裆里面不成？”龙不愿意跟他争辩，于是问道：“那我应该问你什么？”
“咦？这还需要人教吗？你平时走在大街上，碰到陌生人，你是怎么打招呼的？”
龙脸一红，他从来没有走出过未府，更别说碰到过什么陌生人了。
他平日生活中，就只有熟人，没有陌生人。跟未叔叔他们说话，都是单刀直入，直来直去，从来不会客套。龙自然不知道碰到陌生人应该怎么样打招呼。记得上次未叔叔的朋友来未府，龙第一句就是问“你是谁？”貌似可以这样问，不过，这人已经将自己的名字主动报出来了，再问“你是谁”肯定多余了。问他“饿不饿？”不管他是不是真饿，他也不愿意回答。那下一个问题问什么才好，还真是让龙大费脑筋。
而那个受伤的叔叔，是无法理解在这一瞬间龙的心思转换的。这么一件普通的事情，在从未走出过未府的龙来说，是这样大一个挑战。
听见龙又沉默了下去，缺不禁叹了口气：“我碰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笨蛋，还是一个傻子，竟然不知道如何跟陌生人打招呼。你那华医生，就没有教过你怎么与人相处吗？”
龙有一些生气，这家伙不仅骂自己，还骂华医生。他赌气不再理这个家伙。
过了许久，龙仍然没有说话。那人又开始焦躁起来，嘴里面骂道：“臭小子，你再不说话，我一把掐死你。你彻底死了，也就真的不能再说话了。那时候，老子也就算死心了。总比你这个大活人不开腔要好。”他烦躁地扭了扭身子，身体一疼，忍不住“哼”了一声。
龙听到那一声之中满含痛楚，忍不住问道：“叔叔，你很疼吗？”
一阵喘息之后，那人说道：“你小子又愿意说话了？”
还没有等龙回话，他继续说道：“小子，你叔叔我刚才不是因为疼才哼出声的，你要知道，叔叔我活蹦乱跳的时候，身上被砍成花，被别人打死，都不会眨眨眼的。”
龙想不到这人就算是在小孩子面前，也竟然如此好面子，竟然如此硬气。就算是哼哼一声，在他看来，都是耻辱。
“叔叔，你骂我可以，不许骂华医生。要不然，你就算是真掐死我，我也绝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的。”
缺笑道：“你小子，心眼还挺好。关心叔叔我疼不疼，维护你的华医生，倒是愿意自己被骂。”
“华医生对我好，我不让别人骂他。”
“那我对你也很好吗？你为什么关心我疼不疼？”
龙想了一想，回道：“你本来可以杀我的，却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扯进洞来，不让我出去。其实我本来就是要在这洞里睡觉的。只是进来的方式比较特别。”龙禁不住笑了起来。他进洞之前却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是飞进来的，然后头上还撞了一个大包。
缺叹了一声：“小孩，你这样心眼实在，心地善良，将来肯定会吃亏的。”
两个人一问一答之间，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生涩。不知不觉间，天已拂晓，天色渐明，整个洞口也开始慢慢明亮了起来。只是洞里仍然还很黑。龙已经看清楚这个生病的叔叔躺在洞口不远处，整个身体横在洞口，背光之下，虽然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从轮廓中看去，却知道这个人生得高高大大，厚实的身躯如顽石般强壮。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强健的一个身体竟然会病人膏肓，危在旦夕。而且还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山洞之中。
耳听着这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龙知道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虽然他将自己扯进洞来，头上撞了一个大包，甚至还差点杀死自己。但是，龙却不愿意看到他死在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跟他聊天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点什么。
龙想起被自己无意中打死的那只小鸟。
“叔叔！”他坐直身子，轻轻叫了一声。
“嗯？”那人迷迷糊糊了回了一声，说道：“我刚才睡着了吗？我们聊到哪了？”
龙回道：“叔叔，天亮了。”
“哦！天亮了！嗯，我该走了。。。。。。”那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龙心中一痛，说道：“叔叔，我要回去，把华医生喊过来救你。你等着啊。”他站了起来，朝洞口走去。
走近缺的身体一看，他吓得大叫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