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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眼睛

十万年*前,*阴*界有贼,欲窃天道,天地震怒,紫月浴血,红月降临,月光之下,大地之上,不存活物,此乃月罚。

入夜,深紫色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在大地上,微风荡开云雾迷蒙,深紫色散落在看不到尽头的平原远方,黑色的狱火从地面的裂缝升腾又升腾,继而蔓延,不断的蔓延,终又渐渐归于平静。平原尽头一小队人马正从北面走来,领头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他回头对身后赤着上身的青年说着,“阿亦啊,这回可算是你立大功了,咱们部落今天能平安渡过红月之冬就指望着这些浴血兽了”。

中年男人的目光掠过队伍看向后方的推车,兴奋、激动而坚定。由狱火原特有的黑金锻造而成的大推车装载着一只只暗红色类狼形态的尸体,垒砌了有五六米高,部落的几个壮年男子吃力的推动着。浴血兽的血呈暗紫色,血都已经放干,装入一只硕大的黑金鼎里面。

名叫阿亦的青年随着男人的目光转过头来,穿过部落的队伍,看着远方初升的月亮。

狱火原偏南部有大片区域不受狱火侵染,并伴有水源地,许多部落和生灵生存这片区域,人们称这块区域为“阿伊”,在阴界古通用语中“阿伊”是生命的意思,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古代语言流失,但“阿伊”两字仍然被人们铭记,这,代表着生命。“阿伊”很大,到底有多大,很少有人知道。

“阿伊”最北端有个小水潭,围绕水潭存在赤脚、火眉、鬼手三个小部落。鬼手部落在水潭北边,算是最靠近狱火地区的部落了,还有一个月将要入冬,部落里的妇孺忙着将前不久男人们从北边火焰蔓延地带带回来的浴血兽扒皮剔骨,皮毛可制成大衣于红月之冬穿上以抵御月光侵袭,肉可作为冬天的主食,骨头非常坚硬,稍加制造便成为用以狩猎、征战的武器,而血液蕴含着大量的灵力,是部落男人们良好的修炼资源。

“阿亦哥!阿亦哥!”

“阿亦哥来了”

部落的演武场,阿亦看着拥上来的一群孩子,揉了揉额头叫道,“不要吵了,都站好来。”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将孩子们排好队伍,阿亦正了正脸色来到孩子们前方,“好了,半个月没见,今天要看看你们修炼成果”阿亦边说边从旁边提起三个石墩子放到前面,“老规矩,三个石墩,100斤、250斤,500斤,一个一个来,自己按照修炼程度选择,举起来绕场十圈,走不完的中午不准回去吃饭。现在开始吧。”阿亦蹲在演武场的一边的看着孩子们各自挑好自己的石头,绕着演武场跑圈,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是这样想的。在我们这个世界,人们以生存为目地,学习如何变强,在万千生灵中选择爬上食物链的顶端,从孩子开始,到成人,都是一样,不断变强,变强是为了生存。对于刚刚成年的阿亦来说,这个世界应该是这样吧。

可是,我对于这世界应该是个异类吧。他伸出自己的手,略有些泛白,和部落里的其他人不一样,部落里,准确的说,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有着类似的偏青色的肤色和虽深浅不一但呈紫色的瞳孔,他不一样,从出生开始就与他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偏黄色的肤色,黑色的瞳孔,乃至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着细微的区别,少年时,同年的孩子问他,于是他问族长,族长说,也许正因为不同,你才是你,没有人会完全与他人相同。阿亦认为族长说的对,便理所当然走过了16年的岁月,但今天不同,是梦吗?是梦吧。他低头轻声道“阳界?之人……”。眉心一丝红色的线忽然浮现又消失,阿亦只是感到头突然疼了一下。

狱火原的火夜以继日的燃烧着,百米远的地方盘踞着一群狼形浴血兽,阿亦远远的观望着,狱火原的地面很干燥也很粗糙,虽然是平原,但也有很多石头林,此刻阿亦正贴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处,看着远处的浴血兽部落,他正在观察是否有兽王一级的存在,对于鬼手部落的人来说,猎杀浴血兽和猎杀浴血兽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阿亦很理智,他已经在这蹲点蹲了七天,根据浴血兽的习性,七天正好是它们的一个捕食周期,所有的浴血兽都会在七天内出去或归来,如果有兽王应该已经出现了,而现在阿亦没有看到,他心里初步定论可以猎杀。他轻轻的挪动着身体,任何大一点的声响都可能惊动远处的浴血兽,他们是靠听觉吃饭的家伙。阿亦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脱离了浴血兽的警觉范围,他缓缓呼了一口气,离开部落深入狱火原深处探查是件苦差事,阿亦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服,寄紧背上的骨制长刀,向前走着。

狱火原到处是危险,不但有危险的浴血兽,还有不稳定喷发的狱火,最可怕的是不小心闯入妖兽的领地范围,阿亦记性不错,他时刻记着来时的路,向着部落走去。

天色渐晚,紫色的光晕从北方平原的尽头蔓延开来,阿亦驻足回头望去,心里细细想了想,离红月之冬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好在过冬不担心了,天空泛紫,月光如水般将整个世界淹没,阿亦静静的看月亮从地平线上升起,没由来的感觉心理一阵空落落的,转身便要离去。

天空,没有一丝云,安静的可怕。不知什么时候阿亦停了下来,月色完全笼罩大地,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在走了,哪怕一步。就在阿亦绷紧身体准备向后跑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脚尖前有一颗石子,一颗普通不过的石头,一道极细的黑色裂缝从虚无的空气中渐渐浮现,阿亦的目光从脚尖开始往上挪动,一直挪动,黑色裂缝顺着他的目光一直向上衍生,再衍生,直直的刺入一望无际的天穹。阿亦清楚的看到黑色裂缝周边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幻,像一条长满了无色狱火的蔓藤,伸向天空,他感到身体不受控制,所有的肌肉、血液,都不是他的,随着眼前的扭曲,也开始呈现不规则的扭动,只是片刻便不似人形,阿亦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中肌肉被搅成一团,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他却感受不到痛苦。

“哦,有意思,有意思,竟然会有阳界之人……”

是女人的声音,阿亦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黑色裂缝微微向两侧张开,一双白皙的手从虚无中伸出狠狠的向两侧一划拉,黑色裂缝再次张开了一些距离,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裂缝中。

夜是安宁的,至少对于鬼手部落近百号人而言。而此刻,阿亦正双手紧紧抱着头痛苦的蜷缩在自己的床上。痛,带着无尽痛苦的梦;梦里一只只血色的眼睛戏谑的看着他,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头,身上的每一次都在崩溃,如刀割般。这种痛渐渐透过梦境影响到现实的阿亦,阿亦的身上裂开一条一条的血缝,殷红的血液带着一种优雅的意味,从床上流了下来,再继续向前蔓延、流动,穿过门缝,在紫色的月光下,缓缓渗入土地之中。额头上的血红印记带着奇特的韵律在跳动,在夜里散发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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