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我。”夏玉儿平静地回答,把手中长剑朝木吒掷了过去,道:“还你。”
木吒伸手接住,心中猜到了几分,把剑上黑布扯去了,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果然是吴钩剑。
金吒问:“你为何要救我们?”
夏玉儿道:“救人不需要理由,杀人才需要。”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而且堂而皇之。金吒一时语塞,自忖若是追问下去,她也未必肯说实话,遂改口问道:“你杀了这么多侍卫,放走重犯,回去如何交代?”
夏玉儿冷冷地道:“与其在这儿猫哭耗子,关心敌人的安危,倒不如趁早离开朝歌,给你弟弟治伤比较好。不然一会儿换班的侍卫们来了,你们是死是活我可不管。”她这话表面上是在讥刺,实则是提醒金吒此地不宜久留。
金吒心想不错,抱拳道:“金吒在此谢过玉郡主。郡主恩德,我们兄弟自当铭记在心……”
木吒插嘴道:“谁要记住她了?”
夏玉儿“哼哼哼”三声冷笑,昂首道:“你们快走吧。”
金吒指指地上侍卫们的尸体,问:“你当真想好了脱身之策?”
夏玉儿蹙眉道:“枉你是阐教第三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竟连这点道理也想不通。侍卫死了,人犯不翼而飞。稍有头脑的人都会认为是人犯的同党来劫狱,又怎么会怀疑到我这个郡主头上来?”
金吒见她一副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稍宽,对她的心计暗自钦佩,道:“既然如此,夏姑娘,咱们就此别过。”知道“恩公”原来是敌国的郡主,他也不说“后会有期”了。
金吒对木吒道:“弟弟,你抓紧了。”驾起庆云,须臾,二人便离地有十余丈。金吒挂念弟弟的伤势,放慢了速度,不敢快走。
地上,夏玉儿一直仰头注视着金吒,直到他和木吒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他叫我夏姑娘。”夏玉儿自言自语道,霎时晕生双靥。
金吒和木吒乘庆云不到一炷香工夫,忽见四五丈外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黑夜之中面目瞧不清楚,金吒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叫木吒把吴钩剑拔了出来。谁知那人却已认出了他们,朗声问道:“前面的可是金吒、木吒两位兄长?”
金吒叫道:“正是。敢问尊驾高姓大名,为何与我等兄弟相称?”
那人叫道:“大哥,二哥!可找着你们了!我是哪吒,奉姜师叔之命,赶来朝歌救你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欢喜。
金吒闻言大喜,道:“原来是三弟,想杀哥哥了!”
说话间,哪吒已驾风火轮逼近。他现了三首八臂,手持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等八样兵器,浑身上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当真是威武非凡。哪吒一眼便发现木吒受了伤,忙问二哥伤势如何。木吒说还撑得住,只是周身乏力。哪吒收了三首八臂的神通,道:“我这回下乾元山,带了师父平日炼制的疗伤丹药。”二话不说,从腰间皮囊摸出一个小葫芦,拔去塞子,倒出两粒小指头大小的药丸来,交给两位兄长。金吒和木吒吞服了药丸,顷刻间便觉一股暖气自丹田而起,走遍四肢百骸,最后回归丹田,疲乏、疼痛、眩晕的感觉迅速消失,手脚也有了气力。
哪吒双手合十,喜道:“听姜师叔说大哥二哥被囚禁在摘星楼,今日午时便要问斩,真把我急坏了。老天有眼,保佑两位兄长无恙归来。话说回来,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金吒道:“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还是先回西岐见姜师叔,再详细道来。”
哪吒点点头,随口道:“南极师伯此时应该也到西岐了。”
金吒和木吒听说南极仙翁亲临西岐,都微感诧异,但也没放在心上。兄弟三人施法,金吒木吒驾土遁,哪吒乘风火轮,晌午时分到了丞相府门前。也是凑巧,金吒正要敲门,大门一开,走出一个家丁,金吒识得他是姜子牙府中的老管家。老管家一见李氏兄弟三人,立即笑道:“三位在此稍候,待老朽前去通报丞相。”
金吒恭敬地道:“有劳您了。”
片刻,老管家出来了,道:“请随老朽进去。”
三人随他进了门,来到府中正厅,见姜子牙与一人交谈甚欢。那人背对着他们,身披道袍,头发白得跟积雪似的。姜子牙见三名师侄来了,微笑道:“你们都到了啊。”
哪吒跪下叩首道:“哪吒参见师伯、师叔。”
金吒和木吒一愣,旋即明白与姜子牙谈话的老者是师伯南极仙翁,两人慌忙下拜。
南极仙翁笑道:“都起来吧。”
三人起身排班,金吒站在最左首,木吒居中,哪吒最右。兄弟三人都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恭谨模样。
姜子牙道:“我正与师兄谈论你们何时归来,没想到这么快。”
南极仙翁捋须而笑,对木吒说道:“师侄你可真够阔气的啊,不过是买一柄破铜烂铁,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你白鹤师兄的这笔买卖可赚大了。
木吒愕然,心想:“师伯怎么知道我用一片金叶子买剑的事?”再看看金吒,他摇摇头,意思是我也不明白。
姜子牙此时也忍俊不禁,道:“白鹤童子奉命在朝歌刺探军情,平日里便扮作寻常商贾模样。看来你们光顾了他的兵器店啊。”
金吒和木吒顿时醒悟,原来朝歌城那兵器店的老板是白鹤童子变化而成的。
姜子牙续道:“你们在朝歌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大致知道了。这次你们俩闹了好大的动静,纣王必定下令严加戒备。招安之事,只能搁浅了。”
金吒脸有憾色,复又跪下,道:“金吒有负师叔和武王厚望,请师叔责罚。”
木吒在金吒身旁跪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全都是因为我做事火急火燎的,才坏了大事。望师叔不要责罚大哥,罚我一人足矣。”
姜子牙道:“我看了白鹤童子的书信,说你们是因救人才被俘的。何况面对诸般利诱威逼宁死不降,不枉我往日的教诲。还罚你们作甚?都起来说话吧。”
金吒木吒起身,齐声说道:“多谢师叔。”
南极仙翁问:“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怎么如此迅速?”
哪吒道:“弟子见到两位哥哥时他们已经自行脱困。咱们大约是在朝歌城外三十里外碰面的。全仗武王洪福,弟子不曾与成汤兵马交手,不伤一人性命,安全觅得两位哥哥,实乃幸事。”
南极仙翁奇道:“自行脱困?此话怎讲?”
金吒道:“弟子和二弟能够脱身,全靠一人暗中相助。”
姜子牙问:“是何人相助你们?”看着南极仙翁,道:“莫非是白鹤童子?”南极仙翁摇头道:“非也,我只命他接应哪吒,并未嘱咐救人。”姜子牙奇道:“那会是何人?”
金吒道:“这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怕师叔和师伯不会相信,但我和二弟确实是被她所救。”
姜子牙道:“愿闻其详。”
金吒将夏玉儿夜闯摘星楼,杀死侍卫,放走他们兄弟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姜子牙、南极仙翁、哪吒三人听完大感疑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有一盏茶工夫,众人不发一言。最后姜子牙打破了沉默,看着金吒和木吒,道:“你们可知那玉郡主是何人?”
金吒道:“弟子听宫女说那位玉郡主叫夏玉儿。是苏妲己的远亲,纣王的御妹。如今在朝歌城中除了妲己,最得宠的就是她了。”
哪吒道:“大哥,夏玉儿不是人,她和妲己一样,都是狐狸精!”
金吒和木吒相顾愕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木吒,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早看出那女子会使妖法,原来是个妖精。怪不得!怪不得!”
金吒道:“姑且不说她是人还是妖。她为何要放了我们?”
木吒登时无言以对。
姜子牙沉吟半响,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二人平安归来,乃不幸中之万幸。”顿了一下,对木吒说道:“你说那夏玉儿会使妖法。你可是看了她的眼睛便头晕目眩,四肢麻痹,动弹不得?”木吒回答正是。姜子牙道:“那是摄魂之术,哪吒没有三魂七魄,因此我才命他营救你们。以后若是再遇上那妖孽,不可与其目光直视。”木吒连连称是。
金吒听姜子牙称夏玉儿为“妖孽”,心中极不是滋味。按理说夏玉儿是妖,和他是势不两立的宿命,可她救过自己,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要他痛恨夏玉儿,至少现在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虽不知她因何缘故放了自己和木吒,但受人恩惠已成事实,这是今生今世都改变不了的了。
姜子牙与南极仙翁交流了几句,道:“你们三人路途劳顿,这就且回吧。我与你们师伯还有要事相商。”
李氏三兄弟躬身应道:“是。弟子告辞。”
三兄弟出了丞相府。哪吒和两个哥哥分别多时,腹中早存了一大堆要说的话,向木吒提议去市集找家馆子边用午膳边聊天,木吒点头称好,金吒却兀自呆呆出神,没听见哪吒的话。木吒一拉他大哥的胳膊,道:“大哥?”金吒应道:“啊?”木吒将哪吒的想法说了。金吒漫不经心地说道:“好。”木吒和哪吒见金吒这般模样,心中有些不悦。
哪吒低声道:“也不知大哥有什么心事。”
木吒肩膀一耸,道:“谁知道呢?”
金吒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绪纷飞。他确实有心事,自从出了朝歌这事就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夏玉儿,你究竟为什么要救我们?
昱日,寿仙宫。
纣王得知两名刺客逃得无影无踪,雷霆大怒,把夜间在摘星楼巡逻的侍卫全部叫来亲自问话。结果众侍卫一问三不知,把纣王气得暴跳如雷,走下王座,伸手拔出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刀,将其就地处死。其余侍卫吓得魂飞魄散,一齐下跪求饶。纣王听得心烦意乱,下令将剩余的侍卫全部千刀万剐。
一时间,寿仙宫内充斥着“大王饶命”、“大王开恩”、“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之类的哀求声。
忽有太监叫道:“王后娘娘到。玉郡主到。”
纣王忙收敛起怒气,竭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去迎接妲己和夏玉儿。
妲己和夏玉儿见地上躺着一具脑袋和身体分了家的尸首,均感诧异。未及向纣王行礼,一股浓烈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二人忙用袖子掩住口鼻。纣王道:“来人,快把这尸首抬下去。”立即有四名小太监飞奔过来,两个把尸体装入布袋,送了出去,另外两人一个洒水一个擦地,把地上血迹清理干净。
妲己见纣王脸上怒气未消,笑道:“不知何事竟能影响大王的情绪?说出来听听,好让妾身和玉儿妹妹替大王分忧解劳。”
纣王哼了一声,道:“这些不中用的奴才,这多人居然连两个刺客都看不住,白拿俸禄了。寡人已下令,将他们全部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夏玉儿见这些侍卫有的汗如雨下,有的浑身发抖,还有几个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眼眶含泪。她心中不忍,求纣王饶众侍卫不死。纣王起先不允,但夏玉儿好言相劝,加之妲己在一旁护着妹妹,心肠终于软了下来,说道:“罢罢罢,寡人就饶了他们的小命。”语气转严,朝下跪的侍卫们喝道:“你们还不谢过王后和玉郡主?”
众侍卫大喜,一齐跪下向妲己和夏玉儿谢恩。
纣王骂道:“都滚出去!”
侍卫们连滚带爬地出了寿仙宫,唯恐纣王变卦,又要治他们死罪。
纣王看着妲己和夏玉儿,问:“你们来寿仙宫,所为何事?”
妲己笑道:“没事便不能来探望大王了吗?妾身方才在馨庆宫和玉儿妹妹说话,见玉儿妹妹恰好也闲着,便约了她同行。”
纣王淡淡一笑,道:“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寡人今儿的心情全叫那帮奴才给搅了。若无要事,这就回去吧。”
妲己有意讨好纣王,说不如让她吹箫,夏玉儿抚琴,来个“琴箫合奏”。纣王说自己这会儿没心情听乐曲。妲己思忖片刻,忽然喜笑颜开,说道:“妾身和玉儿妹妹自幼习武,妾身提议,就由我们姐妹为大王舞剑助兴。未知大王意下如何?”
纣王是好武之人,听到“舞剑”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大拇指一竖,赞道:“妙哉。”扭头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去取两柄剑来。”
夏玉儿道:“刀剑不生眼睛,须取木剑。”
纣王点头道:“应该如此。贤妹真是心细如尘。”
没过多久,小太监奉上两柄胡桃木做的木剑,妲己和夏玉儿各取了一柄,试了试,都觉得还算合手。
妲己问:“大王是想要我和玉儿依次舞剑,还是一同献艺?”
纣王想了想,道:“舞剑不如比剑精彩。既然美人和贤妹都精于剑术,不如切磋一下,好让寡人一饱眼福。”
妲己笑道:“大王好提议。”
夏玉儿推辞道:“玉儿剑法低微,不是姐姐的对手。”
妲己微笑不语,走近几步,忽然娇叱一声:“看剑!”
夏玉儿应变神速,身子微沉,头往后仰,漂亮地避过了妲己的迎面一刺。只听纣王在背后叫了声好。
这两人的剑法风格迥异。妲己招招以攻为守,有进无退,看得人眼花缭乱。夏玉儿却以防守见长,任凭妲己的剑招多么凌厉,她始终能以密不透风的守势使其无功而返。拆了四十多招,妲己已经使完了三套剑法,仍旧无法攻破夏玉儿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她好胜心顿起,心想:“我苏妲己若是连一个小妹子都赢不了,倒叫大王小瞧了。”剑法陡然一变,只求稳,不急功近利,静待夏玉儿的防守中出现破绽。果然,两人拆到第八十五招,妲己一眼发现夏玉儿臂弯的曲池穴是个破绽,当即挺剑刺出。夏玉儿躲闪不及,被妲己剑尖点中,只觉一条胳膊都酸麻了,五指一松,木剑掉落在地。
妲己微微一笑,道:“承让了。”
纣王哈哈大笑,鼓掌道:“好好好!美人得胜。”说完扭头安慰夏玉儿道:“贤妹的剑法也是一流的!真叫寡人大开眼界。”
夏玉儿道:“姐姐剑法高明,玉儿甘拜下风。”
妲己笑道:“妹妹何必自谦?适才你有意相让,难道我瞧不出来?有什么看家的招数,都爽爽快快地使出来吧。”
纣王也道:“不错,若是有所保留,还有什么看头?况且你们姐妹情深,谁胜谁负都不打紧的。”略一沉吟,道:“这样好了。你们重新比试一回。赢的人赏赐锦缎百匹,输的人也有八十匹,如何?”
妲己笑道:“谢大王赏赐。”转身对夏玉儿说道:“妹妹,这次换你先攻。”
夏玉儿犹豫了一下,捡起木剑,道:“姐姐小心,玉儿得罪了。”话音刚落,快如闪电般地向妲己刺了过去。妲己见夏玉儿这一招来势汹汹,并且剑气波及范围甚广,暗暗心惊,不敢大意。她运起元神,伸臂一封,两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夏玉儿后退一步,妲己则趁势往后跃开。乍看之下两人旗鼓相当,但夏玉儿气定神闲,妲己却略显狼狈,二者的武功修为显然分出了高下。
妲己强笑道:“好剑法。妹妹,咱们再来比过。”
两人又斗在一起。
妲己穿了件淡黄棉袄,夏玉儿身披纯白锦袍。这回她们都动了真格,一个敢打敢拼,巾帼不让须眉,另外一个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章有法,极具武学名家风范。二女斗至酣处,纣王只觉眼前仿佛有一只黄蝴蝶和一只白蝴蝶在翩翩起舞,渐渐目眩神迷。
夏玉儿心里明白,自己若是胜得太快,妲己面子上不好看,因此有意迁就她,百招之内都留有余力。起初她只使八成的功夫,和妲己打了个平手,直到百招之后才渐有后来居上之势。
妲己看出夏玉儿有意想让,寻思:“自玉儿进宫以来,我和她练剑次数不少。她的剑法和我在伯仲之间,怎么今日竟似胜过我了?而且她现在所使的这些招数我之前从未见过,究竟是何人所授?”她哪里知道,夏玉儿那日在鹿台目睹了木吒的剑法,回宫后精心研习,又结合自身所学加以融会贯通,于短短数日中创出了一套剑法。她摒弃了木吒剑法中凌厉刚猛的招数,改走轻灵多变的路子,整套剑法共三十六招,前十八招固然是变化莫测,后十八招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多重后着,等闲之辈难以抵挡。
又斗了一百招,妲己汗流浃背,疲态毕露,夏玉儿只不过额头微微冒汗,呼吸轻而悠长。妲己从一开始就积极进攻,消耗了不少气力,此时出招的准头、速度、力道均大减。反观夏玉儿,越打越是潇洒自如,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忽然,妲己一声清啸,挥剑横扫夏玉儿左腿。她快,夏玉儿更快。只见夏玉儿轻轻一跃,人已在半空中,借着身体下坠的势头,她左掌击向妲己头顶百会穴要害,妲己急忙举手格挡。夏玉儿等的就是这一刻,趁妲己全神贯注地护住头顶,她挺剑猛地刺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妲己胸口要害“紫宫穴”。
妲己胸口剧痛,娇躯一颤,木剑掉落在地,瞬间面如死灰。
夏玉儿这制胜一击,堪称妙绝颠毫。
纣王双掌一拍,叫道:“胜负已分,不用再比试了。”
夏玉儿手下留情,只用了五成劲力。饶是如此,妲己仍喘息不止,费了好半天才调匀了呼吸,笑道:“幸好妹妹用的是木剑,若你手上拿的是吴钩剑,我哪里还有命在?”
纣王问:“什么吴钩剑?”
妲己道:“回大王的话。当日在鹿台我等遇刺,玉儿妹妹生擒刺客木吒,理应嘉奖。木吒那小子的师父普贤真人传给他一柄宝剑,名曰吴钩,大王也是见过的。吴钩剑乃旷世神兵,妾身借花献佛,将它送给了玉儿,就当是做姐姐的给妹妹一件生辰礼物。”
纣王听说是刺客的剑,怒从心起,大声斥责妲己:“寡人恨不得将金吒木吒两个小贼碎尸万段,你却将刺客所用佩剑赠给玉儿,还说是生辰礼物。玉儿乃寡人御妹,成汤的郡主,岂可用西岐反贼的兵器?当真胡闹!”
妲己惶恐,连忙赔笑道:“大王教训的是。妾身自作聪明了。”
纣王越想越怒,不耐烦地道:“寡人有些累了,要先行歇息。”不等妲己和夏玉儿行礼,拂袖而去,留给她们一个怒不可遏的背影。
“姐姐,咱们走吧。”夏玉儿携了妲己的手,姐妹俩步行回到馨庆宫。二人落座后,夏玉儿吩咐侍女沏了壶上等的毛尖,待茶水稍凉,亲自给妲己倒茶。
妲己气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她往常受到的是百般恩宠,今日破天荒地被纣王横眉冷对,还遭了一顿训斥,心中大感委屈。她喝了一口茶,盯着夏玉儿,面色不善,问道:“方才在寿仙宫,大王着恼于我。你为何不替我说话?”
夏玉儿辩解道:“当时玉儿见大王正在气头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弄得火上浇油,因此不敢言语。”
妲己微微冷笑,道:“是吗?妹妹果然机灵。”
夏玉儿低头不语,二人相顾无言,过了半响,妲己忽然发问:“你将吴钩剑置于何处了?”
夏玉儿心中一凛,失声道:“啊?”
妲己目光如炬,见她魂不守舍,肩膀微微发抖,当即起了疑心,追问道:“那剑妹妹用着还顺手吧?”
夏玉儿道:“吴钩剑太过锋利,玉儿轻易不敢使用。便……便将它收了起来,平日练剑仍是用木剑。”
妲己轻轻地道:“哦,应该如此。”又问:“你今日胜我,用的是什么剑法?”
夏玉儿道:“那是玉儿闲暇时自行悟出来的,今儿是头一回使用。”
妲己轻哼一声,道:“妹妹天赋异禀,自创的剑法果真了得。”
夏玉儿把话题岔开了,微笑道:“姐姐的茶杯干了,玉儿再给姐姐斟一杯。”
妲己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夏玉儿给自己斟茶。
夏玉儿斟完茶,一抬头,只见妲己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心中一惊,差点儿碰翻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