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散发着怪异的气味却是陌生的令我战栗,昏暗的房间里我有一丝恍惚,我只是在去上学的路上,被人拉上了车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能确定是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凭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何秀琴贪婪的脸,她在和几个人说些什么,看她那样子似乎很紧张。我恍惚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了一扇破烂的窗子,歪歪斜斜的挂在了那里,从窗子的缝隙我看到了外面狭窄的一小块空地。简陋的房间里散发出的难闻的气息几乎令我窒息,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动弹,我知道此刻若是我发出什么响动引起那几个人的警觉,就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于是手越发的攥紧了缓缓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狭小的屋子里那两男一女仍在与何秀琴讨价还价,看样子是要卖了我只是价钱何秀琴不是很满意。最后何秀琴还是很无奈的叹息着,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的脸,装的很无辜的说。
“也是,要不是她出了那么大的丑事,这么白嫩的个女娃儿找个有钱的都不是难事,可惜了,这么偏宜了你们。”
“啥话?我们也给了你不少了,那可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了!”上年龄的男人慢吞吞的咳了几声,沉闷的说着。
“就是啊!他婶子,你也讲讲良心咯!她要不是个破落户,我们那捡这便宜去?”那个脏兮兮的老女人声音嘶哑粗重。我错愕的看着何秀琴扬了扬手不再说什么,就准备走了。那一刻我知道再不跑只怕是没机会了,趁着何秀琴和那个女人低声说话,我扭头冲到唯一的窗子前,拉开了窗子看也不看就那么爬了出去,万幸这里是棚户区,房子低矮,门窗简陋。我就那么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去,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路径,摔了几次也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沿着一个方向奔跑。我才不要被卖给那个脏兮兮的男人,看上去都快和我爸一样大了。我喘息着脚下越来越沉重,我都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只是在看见眼前那条污水河的时候,我就有多绝望。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我无路可逃了。我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下定决心只要他们逼我,我宁可跳进污水河淹死,也决不会让何月琴姐妹如愿。突然的我瞄见一辆警车正往这边开来,只是追我的人没看见,依然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脏兮兮的脸上流露出猥琐不堪的笑,令我作呕。我回身看了一眼只一步之遥的污水河,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臭味,身上的衣服已经连颜色都辩不出来了,简直比污水河还让人作呕的人。我知道这里是全城有名的脏乱差的棚户区,很多人都说过这里很危险,环境脏乱差不说,什么垃圾都往这里堆。我突然悲凉的想到了何月琴,她究竟是有多恨我,才要把我葬送在这个地方?这样她就有脸了?我真的看不明白了,她想要的就那么低贱而不自知么?
那个男人还在一步一步靠近我,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脏话,还舔着脸往我身上闻了闻,像只狗一样吸着鼻子发出了桀桀的笑声,一只脏兮兮的手就往我身上抓了过来。我恐惧的尖叫,那尖利的声音撕破了四周的一切,似乎也吓住了那个男人,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我看见警察冲了过来,抓住了我也抓住了那个男人。我知道我得救了,那一刻我连哭都不会了。
警车却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脏兮兮的人群一点一点的包围住了,抓我的警察把我护在了身后,那个男人却挣扎嘶吼了起来,随即而来的他的父母显然也是被吓住了,恐慌的看着他被警察按进了警车后面。我在另两个警察的维护下也上了车,却是坐在前面的座位上。关好车门,启动车子,年轻的警员一点一点滑出了人群,也不理后面的哀嚎,飞快的驶向了最近的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那男人被带走了,我也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老头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我几乎什么都没想就那么扑了过去,被迎过来的老头儿紧紧抱在怀里。
在路上我就听那几个警察说,几乎全城派出所都出动了再找我,他们今天也是想到了这里环境差,就怕有人会把我劫走,巡逻呢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见我和那男人对峙时的恐惧,就冲过来解救了我。
我被老头儿送去了洪家,洪家一屋子的人都在等我回来,看见我回来洪妈就哭了咕咕哝哝的咒骂着何月琴姐妹,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那个晚上,洪家一家就那么陪着我,洪妈带我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洪爸给我做了最美味的饭菜,就连娜娜也像是怕我丢了一样,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不放,小丫头就是睡着了,还拉着我的衣襟不肯放手。而兆阳却一直一直都不吭声,就那么沉默着。
我是太累了,就那么依偎在洪妈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那还是第一次,我也可以偎进属于妈妈的温暖怀抱,呼吸着属于妈妈的气息就那么安静的睡着了。
第二天老头儿就来了,他告诉我,何秀琴和那一家人都被抓住了,何秀琴说是何月琴的主意,何月琴却茫然不知,只是告诉老头儿何秀琴说是把我送给一个远房的亲戚家的傻儿子了,从没说过会卖了我。
我淡漠的低着头没吱声,洪妈却哽咽了。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不疼,这下好了,亲妹妹要卖她的孩子,她还真是。。。。”
“她是恨我!从我懂事起,就知道她恨我,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说不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何月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了,无论怎样我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那么残忍冰冷?
“我要见她,可以么?”我的脑海里满是那阴暗潮湿散发着臭味的小屋子,还有那一家子衣衫褴褛的样子,恶心的我想吐。不是我有偏见,而是那男人冲我笑得那样子,就像是个怪物。
“现在么?”老头儿似乎并不奇怪我这个要求,只是平静的看着我。
“方便么?我陪她去!”洪妈拉着我的手,很平静的看着老头儿。
“那好吧,我带你们去!不过何月琴也正要找你,你们。。。”
“她还找我们姑娘干嘛?卖都卖了,现在小沫是我家女儿,要是惹急了我,就给她改了户口,以后都姓洪!”洪妈抓紧了我的手,不自觉的在用力,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我突然感到温暖,有这样的妈妈为我遮挡一切,我苏沫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亲情么?
老头只很认真的看了看洪妈,回头看着咧开了嘴。“丫头,看见了?这就是爱你的人,有这么多人爱你,你还想什么呢?”
“我只想她给我一个真相!”
“好!我带你们去,不过我也告诉你,昨天你宋妈妈去打了她,只怕她会恨你!”
“我不怕!这一次一定要结束这一切,我不能在让她随心所欲的伤害我的同时,再伤害到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我的态度坚决,经历了这些,我在看不清那些伤害其实只有关心着我的人才会感同身受,跟着我一起疼痛,而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