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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们的存在,或新的种族(2)

宋朝在当时是一个相当发达的朝代,无论是文化、科技、经济等方面都领先于世界,四大文明中就有三个诞生在这个朝代,相当辉煌。宋朝整体国力强盛,如果摆脱传统以成败论英雄的观念,人们经过简单的比较,也可以发现宋朝的军事能力其实不弱。如果宋朝的军事真是不堪一击,它的北方强邻,像辽、西夏、金等凶狠的狼性民族,早就把宋朝灭了。辽、金的国土面积,都比宋朝大。宋朝军备的唯一弱点,只在于缺马。最能证明宋朝军事能力的莫过于抵抗蒙古征服的战争。

公元1227年窝阔台继承成吉思汗大汗之位,1235年派大军进攻欧洲。5年后(1240年)拔都占领基辅,1241年进入波兰、匈牙利等东欧国家,至维也纳附近。1241年窝阔台病死,拔都停止进攻,撤军东归争夺汗位。汗位由拖雷的儿子蒙哥继承,1252年,蒙哥派旭烈兀西征。1258年旭烈兀攻占巴格达,1260年攻占大马士革。在中东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蒙哥在南宋战死。旭烈兀收到消息,留下2万兵卒继续攻略巴勒斯坦和埃及诸地,自己率主力回撤争夺汗位。

蒙古大军东征西讨,降的赏,抵抗的杀。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无不如摧枯拉朽一般。但征服宋朝,从公元1235年全面爆发至1279年崖山之战,持续了45年。如果蒙古大军每征服一个国家都得要花上十年八年时间,不知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

宋朝在钓鱼城一战击毙蒙哥汗,拉住了蒙古军势不可挡的西征脚步,引发蒙古皇室内讧,致使蒙古协调一致的大规模侵略扩张停止。这是一场影响世界未来之战。蒙哥汗遗言,日后攻下钓鱼城,定要杀尽城中军民。

宋朝皇帝缺少的不是国力,宋朝的军民也不缺少战斗力。问题是宋朝皇帝只想苟且偷安,自我麻痹。也就是投降主义。这种投降主义,在宋室中形成了传统。宋朝皇室的生活,比辽、金以及蒙古的大汗都要来得富裕,来得安逸,来得自在。他们儒雅苟安,娱乐的花样百出,比那些蛮族大汗精致得多。他们不愿放弃这种安乐的生活,而且,他们也都很有经济头脑,认为花钱买安全比以战斗保安全更有利,代价更少。常常是打了胜仗后就赔款,送女人,收买叛乱的少数民族政权不要再来骚扰。在中国历朝中,有实力却又苟且偷安,宋朝皇帝是比较突出的。所以谓之投降主义。不是国家没有战斗力,不是人民没有战斗精神。而是皇帝只想自己安逸,不想多费心思。宋朝君主的思维基本属于小国之君的思维,这样的皇帝,并不是汉文明的真正代表,实在是应该反了的。宋江投降皇帝,自己的皇帝又投降其他皇帝。所以,宋江也是应该反了的。

公元1279年2月,南宋残军与元军在新会崖门海域展开决战,宋朝全军覆没,大臣陆秀夫先让自己的妻儿投海自尽,然后将玉玺栓在只有8岁的宋少帝赵昺身上,再把少帝绑在自己后背说:“国事如此,皇上,我们以身殉国吧!”

就这样,文质彬彬的陆秀夫背起赵昺,纵身跳进大海,宋朝灭亡。

第二次世界大战,西方人对日本人战败后剖腹自杀感到不可理解。但对中国人而言,完全没有理解上的困难,这不过就是舍生取“义”,大汉文明的核心内容之一。日本人的做法有他自己的特色,是仪式化了的。当然,日本法西斯的灭亡,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正宗的汉文明,却是自然,并不需要刻意。

蒙古的征服,对西方世界造成深刻影响,中华文明也第二次面临灭绝危险。但宋朝军民在钓鱼城的不投降主义,扭转了这一命运。钓鱼城全城军民同心协力坚决抗战,不仅挽救了世界其他正面临蒙古征服之地区人民,也历史地为积极推行汉化的忽必烈继承蒙哥的汗位营造了条件。忽必烈登位后没有遵照蒙哥汗的遗言去做,他赦免了钓鱼城,改变了蒙古滥杀的传统。这就是历史。

元朝作为异族统治者,虽然奉行汉化政策,但对汉族的压迫,尤为深重。元朝规定蒙古人是第一等人,色目人是第二等人,汉人是第三等人,第四等的是南人。南人和汉人地位低微,既是蒙古人对南宋坚决地抵抗到最后的惩罚,也是要挫败自以为拥有灿烂文明的汉人的自豪感。但是,蒙古人只想征服,并没有计划毁灭汉文化,这一点还是应该受到肯定。

由于民族压迫深重,1351年5月28日,安徽颍州人刘福通发动起义反抗元朝。义军以红巾包头和红旗为号,世称红巾军,他们的旗帜上绣着:“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呼吁重新振兴大汉文明。刘福通最后失败。但他的起义,有力地动摇了元朝在北方的统治。

朱元璋1352年参加红巾军,起初,他的活动主要在南方。1367年起发动北伐,制《谕中原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声言要“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同样宣告要振兴大汉文明。

1368年朱元璋称帝。但朱元璋不是种族主义者,他没有搞民族清洗,没有搞大报复,他实行的是民族融合政策。他宣布:“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仲夏之人抚养无异”。

愿意臣服的留下,不愿留下的,请自回老家去。这种给予异族生存权,让各民族能各自独立、保留自己的民族特色存在下去的平等意识,也是大汉文明之精华。朱元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的说法,并不是民族歧视,因为,中原是汉人故土。

大明王朝建立后,朱元璋随即倡导尊朱崇儒,重新确立儒家思想的独尊地位。社会上学术发达,经济发达,医学、农业技术、航海技术等日益昌明。中华文明不仅起死回生了,再现辉煌了,而且还生机勃勃地发展到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

1606年,徐光启和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合作翻译古希腊文明最伟大的成就之一——欧几里得《几何原本》。这是中西两大文明的一次融合,古中华文明有一个缺陷,就是逻辑推理仍然停留在自觉运用的阶段。没有上升为科学的理论,究其原因,不是中国人不聪明,而是由科举制度导致的。

《几何原本》的引入,填补了中华文明没有逻辑推理学科的缺陷,徐光启对中华文明的贡献,是划时代的。他所确立的许多中文数学名词和术语,比如,几何、点、线、面、平行线、钝角、锐角、三角形、四边形、斜方形等等,今天仍然在使用着。可以预期,以大汉文明海纳百川的性格,以中华民族持续不断的创造力,大汉文明必将会发展到更大的辉煌的。

可惜,历史自有她的选择。文明的兴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明朝的意外覆灭,使这一预期落空。历史在这里拐了个弯。

如果要从自身文明上找原因,明朝之覆灭,是败于腐败。对此,明太祖朱元璋一早就有所警觉。他对中华文明与我们今天一样有着深刻的理解,他认为腐败是严重弊病:“此弊不革,欲成善政,终不可得。”他立重典,动酷刑,凡犯有贪赃枉法罪的官吏,一经查清,全部发配荒漠充军。他告诫群臣:“不禁贪暴,则民无以遂其生。”

然而,明朝之腐败,仍然触目惊心,最终导致明朝覆灭。举个例子说,崇祯七年(1634年),李自成在陕南误入兴安车厢峡,车厢峡全长40里,两侧山势陡峭,而峡口被明军封锁,李自成被困在峡内。此时,已下了两个月的大雨,李自成的马匹没草料,弓弦箭羽都受潮脱落,基本没有战斗力。但他用财宝买通延绥巡抚陈奇瑜的亲信,要求接洽投降。于是,陈奇瑜传令停止进攻,并让地方官给李自成提供粮草。明朝军队的腐败,让李自成侥幸地争取到喘息的时机,他缓过气来,立即组织队伍突围而出,逃脱绝境。最后,于崇祯十七年(1644年)3月,攻入北京城,推翻明朝,建立大顺国。

当然,如果仅只是改朝换代,由大顺朝取代明朝,中华文明也一样会焕发出辉煌。数千年中华文明史上,只有宋朝是唯一一个被少数民族彻底征服的朝代。而汉人的政权,每一个朝代,都各自精彩,辉煌不断。但大顺朝立足未稳就倒了。满清并没有征服明朝,满清也不可能征服明朝,满清只是趁中国实际上的无政府状态闯入关内,再一次在中原建立了少数民族政权。

古中华大汉文明,是世界各古文明中具有最顽强生命力的文明,但随着明朝的覆灭,终于落下帷幕,和其他古文明一样,终结了。

要怎样才可以征服一个民族呢?

杀戮。这是蒙古式的征服。但是,这样的征服不会长久。朱元璋曾无比自信地说:“胡虏无百年之运。”落后民族除了抢掠一时之外,凭什么力量长居中土?

另一种征服,是精神的征服。传教就是这样一种方式的征服。西方殖民统治,往往以武力开始,最终以传教实现征服。圣奥古斯丁在阿拉里克攻入罗马时说过:罗马帝国无足轻重,罗马城不重要,其他任何城市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上帝之城”的发展。穆罕默德以剑传教,并在中西亚和唐朝角逐,这也是一种与武力相伴的文化征服,宗教的精神征服,具有排他性,因此,势必造成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后来,唐朝因安史之乱而退出中西亚地区。

共存是大汉文明的精华思想之一。汉文明不以征服的方式传播文化,而是整合,是共存,是相互吸纳有益元素。有人认为中华文明不崇尚侵略,所以屡受欺负,是羊性的文明,并提出了所谓狼性说。现时《狼图腾》一书甚受欢迎。但中国又何须侵略?汉武帝打下那样大的天下,让谁去居住?那蛮荒之地,让谁去开发?中土四周之蛮族所以屡屡侵扰,是因为中土更富裕,更适合于人类居住。如果伟大的汉文明真是现时某些人所乱说的那样是羊的文化,汉人早给赶到荒漠地带去了。所以,中土汉民又何须去搞侵略?那荒漠之地,还是留给蛮夷去住吧,我们建设好自己的家园就行了。所谓狼图腾,垃圾而已。在元、清两朝,汉民所以地位特别低,是因为汉人的抵抗最坚决。汉文化也因此而具有最顽强的生命力。

要彻底征服一个民族,必须要有文化的征服。没有文化的征服,就不能长久。满清入关,就碰到了这个问题。他没有自己的文化,但又想长居中土。最后的选择就是破坏,当汉文明被破坏了,那么,也就没有野蛮和文明之分,大家都一样没文化。

李自成灭亡了大明朝,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赶走李自城。摄政王多尔衮立即发出文告:“凡投诚官吏军民皆剃发,衣冠悉遵本朝制度。”

多尔衮的剃头令一出,中土汉民困惑了。吴三桂请清兵入关,不是说帮助大明太子回朝的吗?怎么变成剃头发?满清的文化落后,汉人的不满合情合理。吴三桂告诫多尔衮:四面尚有多处敌人,不便颁令。

于是,剃头令暂时罢除。

明朝进士孙之獬,满腹经纶,但此入却并非真正地信奉他所宣扬的精神,只是个假儒,汉文明之逆贼。他做了22年明朝臣子,清兵一入北京,就麻利地剃掉头发。如此不忠不孝,在那里体现出儒家仁义之风范?只能说孙之獬做人明智,能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已。像袁崇焕,那才是真正的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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