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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父与子(下)

“起来,如果此时你的对手不是我,你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小院中间的空地上,王晨的艰难的抬起头,仰视着面前这个高大的人影,奋力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能,不能再一次就让父亲看不起自己。

他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自己一定要让父亲刮目相看,一定要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

所以······

他一定要站起来!

哪怕······只是徒劳······

哪怕······精疲力竭······

哪怕······遍体鳞伤······

张远山看着王晨那小小孱弱,却仿佛能够支撑起这片天地的身躯。

眼角早已泪眼朦胧······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努力坚定的完成着父亲离开前所布置的训练任务。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无论是伤寒还是感冒;无论是疲惫还是受伤······

他一直坚持着······默默地坚持着······不需要他的监督,他依旧会完美的做好没一点。

他很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坚持,他也非常欣慰他的坚持得到了回报,他是多么希望老爷一直会对少爷好下去······

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他们这一类人,从生下来就注定将会背负悲惨的命运!

看着遍体鳞伤的小小王晨,看着他意识涣散强撑着站起来,接着又会被毫不留情踢倒的身躯,他是多么想要叫他放弃,告诉他你的坚持除了让你伤得更重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有那么一瞬间,张远山甚至怀疑王伦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积聚的怒火,才会这样不断的将王晨一次次的踢倒。

可是,当他看见他那和自己一样泪眼迷蒙的双眼后,整个人浑身一震!

原来······他还是很在意他······

他清楚的记得,自从那位大人死后,他就在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感情。从那一天开始,他仿佛就变成了一具精确而又冰冷的人形机械。

只讲道理,不留情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是看见王晨暴晒在烈日之下,还是看见王晨天被地做床,沉睡在漫天繁星之下?

他不知道,但他敢肯定,一定是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孩,融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就像曾将的那位大人一样!

“啊!张爷爷,现在几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王晨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眼睛,刺眼的光芒从窗户照进来,一时间让他睁不开眼。当他的意识完全清醒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耽误了很长的训练时间,同时他还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那差劲的表现,更是显得越发的着急。

他双手撑在床上,想要直起腰来时,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双臂传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他依旧还是坚强的咬着牙,想要从下床去训练!

“哎!少爷,你做什么,快点躺下。”端着早餐进来的张远山,看见想要下床的王晨,急忙放下手里的掌盘,跑到他身边轻轻的让他重新躺在了床上。

“张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我今天还没有训练呢?”王晨愤怒的瞪着张远山说道。

“呵呵······少爷,今天老爷说你不用在外面训练,而是换成在屋里读书写字。”听着他愤怒的语气,老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回答道。

“真的吗?”听到他的回答,小小少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是!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看着王晨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张远山也感同身受的笑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依旧还是那么的毒辣,炎炎的热浪一层接着一层不断地侵袭着这片大地。湿润而又燥热的气候,让人浑身难受。

不过,这一切在王晨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他看见了不远处树上的那一只乌鸦,乌黑发亮的羽毛听张爷爷说是被烈火烧成这样的。

这只乌鸦正在树上焦急的上蹿下跳,似乎感觉非常的口渴,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不由地他想起了乌鸦喝水的故事,于是乎他就像试一试乌鸦究竟有没有像书上写的那么聪明。

他有些担忧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张爷爷不知道去哪了,于是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厨房。随意选择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通通倒掉,接着往这个空瓶子里灌入半瓶的水,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庭院中,然后想要将瓶子放在围墙上。

可惜,围墙太高,他够不上!

张远山将王晨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起初他还纳闷不知道这个小子鬼头鬼脑的想要做什么。不过,当他看见他想把那半瓶子水放在围墙上,以及发现不远处树上的那只乌鸦,不禁莞尔一笑。

是啊!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在他这个年龄的普通小孩,不正是应该做着这些让大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一阵怅然。

“少爷,让我来吧!”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王晨一大跳。张远山脸上挂着的慈祥笑容,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下。

不过想到张爷爷一般都会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父亲,顿时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你······你不会告诉父亲,对吧!”

“嗯!不会的。”

“骗人,我才不相信你。”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

“那个,徐红告诉我,约定好的事情,一定要拉钩,这样一旦有人反悔,那就会变成一条小狗。”

“为什么会变成小狗,难道小狗不好吗?”

“我······我不知道。”

“好吧!那我们来拉钩吧!”

“你不会骗我吧!就算拉了钩,你反悔了怎么办?你又不怕变成小狗!”

“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嗯!让我想想······好!如果你反悔,就永远不能和父亲告密,哈哈哈······”

“好!”

王伦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一老一小幼稚的举动,脸上情不自禁的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落日的余晖,洒在了蹲在墙角下的一老一小的脸上。美丽的残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看着即将要离去的太阳,王晨幼小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伤感。

“张爷爷,你说你和父亲会像这太阳一样离开我吗?”

“嗯!会的。”

“啊?”

“但是呢?我们也会像明天将要升起的太阳一样,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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