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越瑢女帝不待听完,已勃然大怒,“咔嚓”一声,凤瑾君的手腕骨竟然被生生捏至脱臼。刹那间众人脸色齐白!
“朕就这一个女儿!朕百年之后的皇位除了她谁都别想坐上去!这是我大越唯一的储君,若有个三长两短,朕这回连你和那凶手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如此阴狠的话语竟然从他们喜怒不动于色的女帝口中说出,其震怒可想而知。可凤瑾君忍受着剧痛,脸色微白,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清冷和讥讽:“呵,你现在知道心疼她?你以为两句狠话就能救得了她?再不放手,她死活我不顾了!”
普天之下,谁敢如此与皇帝对话?只有宫凤瑾一人而已。
越瑢女帝冰冷的眼神狠狠地剐过眼前的宫凤瑾,瞧那模样恨不得将宫凤瑾拖过来狠狠剁上几刀方才解恨,久为上位者的说一不二,使她在权威面临挑战之时顿露杀气,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所有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心中暗暗祈祷凤瑾君大人自求多福……
片刻,只听头顶女帝狠狠的骂道:“滚!都滚出去,听后传召!”
压抑沉闷的气息顿时散去。侍女们如蒙大赦,慌不择路连连逃离。不过片刻,屋内只剩下了怔立原地的苏逸清和不动声色的温亦儒。
“咔”一声清脆的骨响,宫凤瑾接好自己腕骨,若无其事的瞟向越瑢女帝:“陛下请回避,我要为殿下治疗。”
一听这句话,越瑢女帝刚刚压下的怒火又被撩拨起,清冷脸色开始变白,眼神让人不敢直视:“这是朕的女儿。”
“我知道。”宫凤瑾冷冷一笑,“要是陛下会治病,那么陛下留下,我走就是。”
短短几句话交接,空中立刻摩擦出火花,劈啪作响。周围气氛紧张之际,苏逸清唯恐女帝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事来,连忙一步向前拉住女帝衣袖,仰头劝道:“母亲,母亲!孩儿先陪您外出暂坐,容凤瑾君大人为皇姐医治吧!”
他一边劝着,一边朝温亦儒使眼色。温亦儒会意,也是一揖倒地,从从容容得道:“陛下,凤瑾君大人的医术举世无双,必能解得殿下之毒,还请陛下宽心暂离,一有消息,亦儒立刻汇报陛下如何?”
听闻此言,苏逸清瞪大了眼:莫非温亦儒也要留下来?
不料越瑢女帝此刻脸色暂缓,似是沉吟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淡定从容:“如此,便有劳二位了。”转过身,将苏逸清甩在身后,摔门而出。
苏逸清苦笑,苦笑,转过身望着宫凤瑾,似是要说什么话,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临走之际,仍不忘掩好门。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房中安静了下来。
宫凤瑾松一口气,坐倒在紫檀木桌边椅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腕提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悠悠眼神穿过窗柩望向远方。估摸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终于在氤氲茶气漂浮中,凤瑾君突然冷笑一声,悠悠开口:“人都走了,还不醒?”
这时,躺在床上的宁赐突然动了一动,睁开眼,下一秒坐起身来,居然笑了。
“吖!被你看出来了。”
凤瑾君冷哼了一声,不回答她的话。宁赐嘻嘻笑着,从床上起身,穿着睡衣跑到他前边,拉着他袖子可怜兮兮的抬头仰视着他:“凤瑾君莫要生气……我也没想到母亲会下手那么重。你手腕还疼不疼?我来给你吹吹。”
她捉起凤瑾君的袖子,刚露出一段精致腕骨,雪白肌肤上手指红印宛然。宁赐凑过去方吹了一口气,却见凤瑾君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手,拢到衣袖中,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皱眉道:“做什么来!回床上躺着去!”
宁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怔立原地,喃喃地道:“嗯?”
宫凤瑾又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口气刻薄:“叫你回床上躺着,莫非脑子不好使了?”
宁赐撇撇嘴,拖着袖子悻悻然朝回走了两步,一瞥间看到袖手站在一旁的温亦儒,立刻又转而欢喜地扑了过去:“亦儒哥!什么时候再教教我别的剑法?”
温亦儒微微一笑,接住她的小身子:“等你体内残毒清除干净之后。”
“哦……”宁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那么我永远也等不到了……”
温亦儒微挑一挑眉道:“嗯?”
“废话少说。”
这时,宫凤瑾放下茶盏,长身而起,一伸手提着宁赐的衣领,将她一路提到床前,毫不客气地扔了上去,语调冰冷:“中毒也装过了,女帝也惊动了,小道消息要不了几天就会传到百丽园。这下你如愿以偿了。说说听听,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好捏?”宁赐扑在床上,怀抱枕头满意的蹭了蹭,恬不知耻的继续装傻充愣,眼中绿油油狼光却泄露了她的邪恶心思:“当然是,要好好招待那姐妹俩,连着一朵小菊花了”
是夜,宫内无人入睡。
傍晚之时天已昏暗,不多时狂风大作,残叶飘飞,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惨白的墙金琉璃的瓦,翠绿的湖光山色,都被笼罩在一片暗淡云色中,昭示着这场暴风雨的不同寻常。宫女们大多留在自己屋中聚作一团窃窃私语,议论这天象可是在昭示什么朝野巨变,而侍卫们却坚守在宫门处,死死握着手中枪,承担保卫皇城的责任。
夜已三更。
百丽园。
暗影朦胧的竹林,一个模糊人影嗖然蹿过。寝园门口侍卫打了个哈欠,立刻有人在旁边呵斥道:“仔细!这是大公主的寝园,出不得半点漏子!”
侍卫们悚然收敛心神,神色肃然。
四周一片阴森鬼色。
寝园内,风雨如晦下的长公主寝阁,笼着一层暗惨惨的颜色。窗外高达半人的白菊花在暴风雨中来回摇摆,恰如人影憧憧,拉长了身形映在窗纸上,合着窗外叮咚雨声,与鬼魅来回游走。房间内一灯如豆,烛影细微跳跃,苏荃支肘坐在书桌前,凝视着眼前的油灯,一丝阴森的笑意从她的唇边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