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气和暖,正是睡觉好时节。本来少女都是贪睡,可李宝儿从五岁习武,习惯早起。翌日,天微亮,李宝儿已穿好衣裳洗漱好,轻轻掩门而出,去了附近林子里,简单练习一番。
今日没有贪睡的少女还有张玉晴。一早起来快速收拾一下,也没跟张玉阳交代,叫了隐卫出来,就出门上了马车。隐卫暗暗叫苦:小姐啊,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换差了,然后我就可以休息了,现在被你使唤出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姐你睡了一夜,我可是一夜不敢合眼啊,不行,小姐你要给我加例钱。可是当隐卫看到张玉晴那兴奋的脸,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驾了马车欢快的驶向桃花村,完全没有疲色。
昨日张玉晴一行四人从桃花村离开后,收到隐卫消息,附近可以住宿地方在李家镇,离桃花村二十多里地。四人乘了隐卫找来的马车来到李家镇,投了客栈,吃饭住宿,除了张玉晴辗转反侧到半夜,一夜无话。
张玉晴来到桃花村时,天色还早。本就是小村子,路上行人更是稀少,好不容易打听到李宝儿家,驾着马车七扭八拐赶了过去。如果再早一刻,她就会碰到要出门的李宝儿,只是现在,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一脸迷糊,显然还没睡醒。
“你好,这是宝儿姐家吗?”张玉晴礼貌地问道。
老妇人迷迷糊糊看着一个小姑娘,穿着不俗,后面停着高马大车,估计是有钱人,就问道:
“姑娘是?”
“我是宝儿姐朋友,我叫玉晴,”张玉晴说着就往屋里看,“宝儿姐在家吗?”
“宝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老妇人听是自己女儿的朋友,只好让进了屋里,就去院子里生火烧茶水去了。
李宝儿家是三间青砖小瓦房,当中是主屋,两边两间卧房,住着一家三口。张玉晴打量着屋里简单的家具,心想这种人家也能生养出那么漂亮、武功又那么好的女儿,还真是不可思议,莫非刚才那位老妇人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张玉晴正思索间,听到外面有人唤了一声“娘”,慌忙迎出来,走上前去,欢喜地叫道:“宝儿姐。”那神情、那动作,就像这是她的家一样,而李宝儿是她的闺中好友,前来做客。
李宝儿看到张玉晴,眉头不觉微皱:你昨天不是刚走吗?虽然看到大门外的马车,知道有人来,却没想到是张玉晴。李宝儿神色淡淡,朝张玉晴点了点头,接了母亲手中的茶水,进屋给张玉晴倒了一杯水。本想帮母亲烧饭,李母却让李宝儿陪着客人坐。李宝儿跟张玉晴说了一句,就去里屋换衣服,却没想张玉晴也跟了进来。
李宝儿一身贴身劲装,浅灰色的衣裤,没穿裙子,婀娜的身姿显露无疑,头发完全盘起,一根竹簪别在脑后,脸色微红,显然刚刚活动过。张玉晴看着这样的李宝儿,干练、劲气,却又别具风味,不觉就笑着说:“宝儿姐,你真好看。”
李宝儿觉着与张玉晴并无交情,本不想与她多说,但是听了夸自己的话,还是心中高兴,自己没觉着这练功服有什么好看的啊?于是问道:
“哪里好看了?这都不是女子衣服。”
“身材好,窈窕有致;面容好,玲珑剔透;精神好,神采奕奕;气质好,楚楚动人。”张玉晴满脸认真的说。
“哈哈,”李宝儿听完笑出了声,“你嘴这么甜,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我不出去,我要看宝儿姐换衣服。”张玉晴不愿意。
李宝儿看着脸色微微发红的张玉晴,调笑道:“你最这么甜,我怕你一直真是男子,今天才扮了女儿装,来讨我便宜的。”
李宝儿说完,没有再理会张玉晴,习武之人,本就洒脱,直接褪了外衣中衣,洗了脸,简单擦洗一下身子,穿了中衣,挑了件红色上衣、白色裙子穿上。张玉晴看着李宝儿脱了衣服那玲珑身形,心中微动,不敢多看,打量起李宝儿的小屋子来:一张小床,一个衣箱,一桌一椅,一个盆架,心道这么简单的屋子,却住着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
外面李母烧好饭菜:两个素菜,一个清粥。李父李牛也起了床,四人围桌坐了。李父看见有客人,而且看穿着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姑娘,我们小户人家,没有提前准备,粗茶淡饭,早上先吃了,中午不要走,我杀鸡招待。”
张玉晴看到四个人吃两个菜,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在家,一个人都要四个菜啊,可看到李宝儿神色如常,就说:“没什么的,宝儿姐能吃的,我都能吃。中午我不会走的,晚上也不走,怎么吃都行。”
李父听完,心想着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挺好伺候的嘛,而且还真是实诚,我客套一句中午留饭,你直接晚上也不走了……
李宝儿听完就郁闷了:你连晚上也不走了,你要干什么?我们就昨天一面之缘,也没什么交情,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我家虽然穷,但是我另一个身份,我师父仅有的两个入门弟子之一,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是非的,你难道有什么企图?就算没什么企图,晚上怎么住?我们睡一起,我无所谓,你一个大家小姐愿意吗?
其实李宝儿家也不算穷,两亩梯田,半亩桃园,一家人吃饱穿暖没有问题,在乡村人家这已是不错。而且李宝儿的师父杨天成开设镖局,还算富有,待李宝儿也是亲生女儿一般,不好直接接济,偶尔让李宝儿出一次镖,给的镖钱也是别人的十倍不止。因此李宝儿家并不算穷,只是李家父母前半生穷困,后来有些钱了也不铺张,仍是节俭度日。
可是张玉晴完全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欢快地吃饭,云河王张大小姐,哪里吃过这些东西,山间野菜,自是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一碗再来一碗,完全不知道客气是什么,完全忘了母亲教的少女矜持是什么。
一家人吃完饭漱了口,喝了几口润肠水,李宝儿觉着和张玉晴没什么话说,在家枯坐也没什么意思,就带她出去看看乡村风光。张玉晴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干什么都行,都跟着李宝儿,只要不让走就行。
出了门,张玉晴看到马车想到了什么,双手头顶一拍,一个灰色影子从某个角落出来了。张玉晴吩咐他去买菜肉什么的。李宝儿没有阻止,也算这个丫头有心。
可是这可苦了隐卫。隐卫是张玉晴父亲安排的,职责是贴身保护主人,不得有误,还要及时汇报主人事物给张父,却不负责给张玉晴跑腿打杂。也就是视线基本上不能离开主人,除了主人如厕、换衣、脱衣洗澡、睡觉等,万一一闪神主人被杀了废了怎么办。但是当张玉晴知道了有隐卫这种高手在身边的时候,使唤起来方便的很,办事效率还极高,隐卫也不敢不听。现在他去买东西了,怎么保护主人?可是还得听主人的吩咐,无法,只能快去快回了,就在村子里买吧,不行就加钱买,总有人卖吧?实在不行就去抢,不信还弄不来点菜?
李宝儿两人顺着村路走:农家屋舍,田间小路,层层梯田,棵棵桃树,小河流淌,柳枝轻摇,自是一派田园风光,视野开阔,赏心悦目。这些李宝儿天天看得见,也没觉着什么,而张玉晴生在王府深深,长在闺阁大院,少有出门,看到这些,心情疏阔,欢喜得很。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话些家常,最后来到河边大柳树下,看落花流水。李宝儿看着张玉晴气息不稳,就问道:
“张小姐,你身体不好吗,是有什么旧疾?”
张玉晴看着李宝儿,看了一会才说道:“宝儿姐,我十六岁了,请问你芳龄几何?”
李宝儿见张玉晴答非所问,不知何意,不过还是答道:“十七岁。”
“嗯,那就对了,”张玉晴期待地说,“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吧,这样才亲切,张小姐那样叫着多生分。”说完就要拉李宝儿的手,李宝儿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也任张玉晴拉着手。
张玉晴很是高兴,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从小身子虚,找来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只说要好好养,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药倒是吃了不少。管他呢,反正死不了。”
李宝儿没有说话,伸手捏住张玉晴的手腕,只见脉象虚浮,可见内息不稳,五脏不调,可是身体机能却又好得很,没有一处毛病。李宝儿皱眉,还真是奇怪,这病因病理还真是不明。张玉晴见状,脸上充满崇拜地看着李宝儿,等一会见李宝儿没有说话,就道:
“宝儿姐,你连医术也懂吗,你好厉害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