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态度极其认真严肃,引得周围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咦?大师怎么和鱼说话呢?鱼怎么会听得懂人话呢?”连彩钿也忍不住好奇的低语了,步摇清盯着他那双脚上的白底黑纹的僧鞋,心里明镜似的透亮,低声轻笑道:“鱼听不懂不要紧,关键是要我们这些围观的人听懂了才好。”
“哎?什么意思?”彩钿听了很奇怪,欲要再问,却听得赵老夫人一声轻咳,惹得周围视线都一下子往这边集来,方意识到自己有些大声了,不由得也红了脸。
“你们两个,都闭嘴。看这位大师做什么。”赵老夫人不满的轻声喝止她们道。一旁的符昭也皱着眉头,却并不发一言,只是凝视着那振振有词的鸿翩,钱万贯也眼巴巴的望着,不知他要做什么。
“啊,鱼,好多鱼游上来了!”突然,有眼尖的人惊奇的指着水面说,只见那碧绿的水面果然缓缓的游上来许多尾红鲤鱼,仿佛成群结队,越来越多,都缓缓的靠近岸边慢悠悠的游着,渐渐的,越来越缓慢,最后全都成群的靠在岸边的石头前仿佛不动了一般。红红的一片停泊在碧绿的水面上,煞是好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鸿翩望着停泊在脚下池水中的鱼群,念了声佛号,说道:“钱施主果然是大善之家,鱼儿也跟着有所感应,为了救钱公子,居然都如此甘愿牺牲自己。但是,无须太多杀生,只需要一条就够了。”
说罢,他弯下腰来轻轻一捞,便捞起一条大红鲤鱼,那鲤鱼也不挣扎,如痴如醉,仿佛死了一般。只有微微张合的鱼鳃和摆动的尾巴说明它是条活鱼。
“嗯,好,好,鱼儿啊,鱼儿,你此番救人也算是一番不小功德,来世定当修得人身了。贫僧且送你一杯故居之水,超度你去吧。”那鸿翩满意的看了看手里的鲤鱼,不紧不慢的从自己那宽大的僧衣褡裢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盘子来,有菜盘子那么大,形状是扁的,看起来也像菜盘子。只不过那透明的窟窿眼证明它是竹子编成的。
然后他又弯腰用这个奇怪的盘子舀了满满的一盘子水,把红鲤鱼放在里面,小心的用双手捧着。看的一旁的众人都无不诧异:居然用竹篮子也能打水,而且还不漏!这鸿翩,不愧是大师啊!一定是他的法力作用吧?
“哼!”步摇清冷笑一声,悄悄地退到了人群后面。
“敢问钱施主,可有祭祀神明的佛堂?”
鸿翩没有理会周围人们的惊讶,若无其事的端着鲤鱼问钱万贯道。
“哦,有啊,就在这边就是。”那钱万贯方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边指着不远处几米开外的一座小屋子,边过去开门。
那是一个简单的小佛堂,中间一个供桌,墙上挂着一幅画着不知是什么神的神像。
鸿翩端了鲤鱼,走进佛堂,小心的把鱼放在供桌上。然后对着供桌拜了下去,说道:“太岁老爷勿怪,前几日是钱施主公子大婚,往来人多繁杂,肉眼凡胎看不见您的神驾路过此地,无意间冒犯了您老人家的卢薄,也是情有可原的。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您大发慈悲,绕过那小公子吧。现有鲜鱼一尾,是钱施主家池中所养,用以权代公子以赎其罪。”
说完还叩头下跪,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唬的那钱万贯等人也都深受感染,跟着一起下跪,仿佛面前真有个大人物高坐其上一般的苦苦哀求跪道:“太岁老爷啊!我们真不知什么时候冲撞了你,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发慈悲,不要再降祸给小犬了吧,有什么不是,还是请只惩罚我老朽一人吧!”
噗通!
突然,那原本老实呆在盘里的鲤鱼一下子跳了起来,从盘子里落到地上,胡乱上下扑腾着,水花溅了一地,把那钱万贯惊的不轻,惊恐的赶紧直起身来问:“大师,这是何意?”
“啊,好了!好了!”鸿翩看了看地上还在做垂死挣扎的红鲤鱼,抚掌笑道:“恭喜钱施主了,这是太岁神的意思,他把鲤鱼置于尘埃,是答应了要用鲤鱼代公子受过。快去把此鱼交与厨房里用清水煮了,与公子吃了,自然痊愈。”
“这么简单吗?”钱万贯有些意外,“那么今夜,我府里还会再有妖异发生吗?”
“你说公子房中的异声吗?不妨事,去把公子先抬到别处歇息,闲杂人等也都驱散出去,待我在房中作法,祛除屋中妖孽便是。”
鸿翩胸有成竹的表示,那钱万贯自然深信不疑,忙命人去张罗。众人也都跟着出了佛堂,往钱公子卧房奔去了。
这时候,刚迈进佛堂却迎上又走出来的人群的步摇清冷笑着看那大师大模大样的走回钱公子卧房,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惹得她忍不住直发笑,却又碍于赵老夫人在跟前,不敢太放肆,声音低低的压在喉咙里咕咕作响,一旁刚走出来的彩钿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疑惑的停下来看看她还在不停抽搐的嘴角,轻声问道:“冰香你怎么了?刚才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发出这么古怪的声音,跟母鸡似的?”
“嘻嘻,彩钿姐呀?我想,如果没猜错的话……”步摇清待那鸿翩走进屋子里,便停下脚步,把头靠近彩钿耳根低声道:“这位大师一会应该需要个瓦罐什么的来装他要捉的妖,绝对还需要找个借口用清水洗一洗那公子卧房的门窗。”
“嗯?什么意思?”彩钿欲要再问,却突然听见那鸿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去给贫僧准备一桶清水和一个瓦罐来!”
“看吧。”步摇清冲她眨了眨眼。
彩钿看看钱公子卧房,又看看抿嘴含笑的步摇清,最后问:“你见过大师除妖?”
“除个屁妖呐!”步摇清挽着彩钿的衣袖,来到刚才的池塘边指着水面说,“你来看那些鱼,是不是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彩钿仔细凝视着水里的鱼群,只见那些鱼已经渐渐开始活跃的游动了,这时候听得岸上人声,都飞快的四下游散开去,一时间仿佛碧绿的水面上盛开了一朵朵红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