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依然是握得紧紧的,你说那紧紧攥着的是什么?自然依旧是那件青衫。
她想,她是该还给他的。
不然,这样占为己有,又算是什么?
这样是不好的,那是她未来的姐夫。寒梦雪这样子对自己说。
姐夫?是姐夫吗?泪如雨下,面犹在笑……
可是她还是不想还……
假装这是她的,不行吗?
屋顶上,一个隐约的人影,身旁一群乌鸦。人倾身,伸手……乌鸦发出一阵阵的声响……那是在做什么?
傻瓜,喂乌鸦不知道吗?男子的手伸着,眼睛却直直地看向屋里的人,脸上满意的笑,“你的浅笑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
现在的你,似乎无力管她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小?
又是一阵鸦叫声响起,拍着翅膀,眼见着一群乌鸦飞走。
乌鸦吃饱了,于是,那屋顶上,便只剩下一个人影,在那里,久久伫立。
也不知道是在看屋里的女子,还是在看这天上的刚刚飞走的乌鸦,或者,闲来无事,看个夜景?
一夜无眠。
床榻上的女子,脑海里翻滚着的画面,似乎仍在眼前。
他说,他从未见过她的。
他说,曾经或许有所听闻,只是因为爱慕她的姐姐。
他说,想来对她的了解只是不重要。
于他来说,床榻上的女子或许真的不重要,那么重要的是谁呢?不会是那个被他爱慕的人,他在乎的人不是只是他自己而已吗?
穿堂的风直扑女子的床。没有关好的窗,可看见那帘影摇曳。
深秋的夜里,风大了,天很凉。
若是没有好好的保暖,任哪个女子都是受不住的。何况她病体初愈,眼见着她不爱惜自己,他也只是见着,毫无动作。
人前,他是温文儒雅的好好先生。人后,他不需要做任何样子的人。
他只是他,看着她,他的心有点疼。只是有点疼而已,但是他不会为了她做任何,至少此时不会。
这便是他。
大清早,玖王府的门开的笔直,似是在欢迎谁的到来。却一直到了中午,依旧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
旧时的门庭若市,如今已经是再见不到了,寒梦雪是到了清晨才睡着,一直睡到了晌午也没有起身。
终于起身,走出雪斋的大门,迎面撞上的不是前来侍奉的丫鬟,而是一件蓝色的长衫。
退后一步,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
“梦雪。”男子不怎么爱笑的脸牵强的一抹笑意,“好久不见。”
蓝色的长衫,蓝色的腰带,蓝色的束发,整个人似乎都是被蓝色包围,还有那双在日光里隐隐泛着蓝色的眼眸。
“漠然哥哥。”寒梦雪轻声唤道,“你怎么来了?”
是啊!这怎么就那么突然的来了?太突然,寒梦雪无法告诉自己,这是个巧合。
当然,这也绝对不会是巧合。
“前两****大哥告诉我你怀孕了。”淡淡的吐出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妻怀有身孕,甚至不是自己的,会高兴,他说,“梦雪,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原先听了前面半句,寒梦雪只是以为是大哥唤来的,正打算告知不愿意嫁给他。
却冷不丁的没赶上插话,他下一句话,便直接把她打入了深渊。
这是她的孩子呀!他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就算是孩子的生身父亲,她也不会同意他说不要的。若是他不要,她要便是。
她不会强迫任何人来陪她抚养这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便是说什么都不会不要的!
初听这话,心里是毫无任何准备的,顿时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摇晃了下身子,拂开君漠然想要扶她的手,然后自己站稳。
“漠然哥哥,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不要他。”声音有了点寒意,那是寒梦雪坚持的声音,“若是你不愿意,我并没有想过要你陪我来做什么。这个孩子是我的,只是我的。”
有点倔强的强调着,她眼神格外的严肃,“不管你们要或者不要,我都要他。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消失。”
突然,寒梦雪脑海里浮现起的竟然是她的曾经,那时候自己还是袁圈圈,一个不被需要的孩子。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不被需要。
她说,“这个世界生命太渺小,让一个生命消失好简单好简单……可是!这是一个被期待的生命,至少我期待他的出现!”
声音从迷茫到清明。寒梦雪说,至少她在期待这个生命的出现,说的坚定极了。
抬眸对视着那双蓝眸,“漠然哥哥,其实你不需要来。我本来就没打算碍着你们任何人。”
蓝眸一瞬间的紧缩,没有人注意到,他说,“你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肯定句,君漠然听着寒梦雪的确定的语句,有些心寒。
不过,也是他自己活该,是自己曾经就只为了她一句,“我喜欢漠然哥哥。”而心动了。
是自己曾经就为了她一句,“漠然哥哥不能娶妻,一定要等我长大哦!”而不惜动手伤了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女子。
只是即便是这样,如今,这样的她,要让他情何以堪?
“我不知道。”好不累赘的说道,寒梦雪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曾经她以为的那个人已经亲口否认了,他说,他不曾见过她。
不曾见过,那她的心是否在自己作贱?那样的疼痛是真是假?还是一个幻觉?或许只是幻觉……
不再多问,君漠然拂袖离开。
这两日来马不停蹄的路程,已经是费了他全部的精力,此时的他没有一点点力气,也不想去继续这个话题。
“也罢也罢,改日再说吧。”只留下一个背影,淡淡的叹息留在寒梦雪耳边,“你先休息,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