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碧翠,小路泥泞,一队数百人的商队,正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碌。
楚木抹了抹自己头顶的虚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凝气二层当真难以突破,他卡在凝气一层的巅峰难以逾越。打开马车的纱帐,楚木叹了一口气,为了安全起见,楚木就随便搭了一个商队,以便躲避那红衣人的追寻。
在商队里面,楚木得到了一个消息,楚国边境上,有很多修仙宗门正在招收弟子。
他决定前行。
依照他此刻的修行进度,想要一个人修行到筑基期,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名山大川,灵气旺盛的地方,大都被修仙宗门所占据。
于是,他决定拜入其中的宗门之中,以求得到可以筑基的机会。
同行人之中,还有一名女子,此人名为韩璐,样貌、身材俱是上品。只是,为人似乎极为随和,这是楚木唯一的印象。不过数日之前,此女似乎也表示,想要前去寻找仙缘。除此之外,别无印象。
此刻,商队来到一片树林茂密之处,楚木眼中已经闪过一丝警戒。
再一看车队的护卫,人人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小心,而韩璐所带的六名随从,更是眼露犀利光芒。看着不像是一般的护卫,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这一点,已经让楚木略有提防。
其实,不仅仅是楚木,商队的领队名也是忐忑不安。
领队罕见的是一名女性,名唤张婉彤。
张婉彤知道韩璐的真正身份,她也知道,一旦让别人知道韩璐的行踪,这一支商队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只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门生意。想着,凭借自己商会的名头,也许可以震慑住那些想要出手之人。
只是,当得知那些人幕后主事者的身份之后,她有些忐忑不安,却也没有放弃护送韩璐的打算。
不知道走了多久。
此刻,商队已然走至深处密林,逢林莫入,这几乎是江湖中人的生存法则,楚木焉能不知?
他的眼中,已经带了十二分小心,已经做好了打斗的准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即便楚木想要抽身事外,怕是有人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不出所料,一时间,喊杀四起。
从山林之中窜出来了许多的人,这些人不是一般的草寇,反而是一身军装。
带头的却不是将军,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身上带着一把剑,英气勃发的模样,让人望而心折。楚木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淡淡的冷芒,此人是修道之人,修为并不如何高超,不过只有凝气二层的修为罢了。
张婉彤眉头一竖,她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但是能够坐上商队领队一职,总是有着自己的能耐的。
起码,胆色便不输男儿。
她骑着马儿,上前一步,道:“这位将军,还请行个方便,这是粮草阁的物品,各位若是想要讨去,怕是打错了算盘。”
张婉彤的话,不仅仅是带兵之人,甚至那个年轻人也是露出三分忌惮之色。
大陆之上,众国纷立,谁也不服谁。
但是,九大天阁却是令人望而生畏,这九大天阁不仅仅做凡人的生意。便是传说之中的修士,也不敢轻易触犯,一旦触犯,极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而粮草阁,便是其中一阁。张婉彤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那年轻人本来毫不在乎。
但是粮草阁的招牌一亮出来,便是这年轻人背后有强者撑腰,终究也是不敢说话。
年轻人终究见识浅薄,虽说是修仙之人,但是却又怎么能够比得上行军打战多年的枭雄。
那将军一脸大胡子,看着倒像是个耿直之人,谁也不能想到,他竟然会公然弑君。此刻,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仙师,莫要被这小丫头片子糊弄住了,即便粮草阁权倾天下,又能如何?九大天阁之所以能够立足于天下,便是因为不能够直接插手各国内政,否则,这天下还不是他们的了吗?”
那年轻人被公然轻视,眼中已经带着一丝寒芒,如若不是此人身份重要,他已想杀死此人。
张婉彤听得此人所言,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惊惧之色,她明白了,此人想要斩草除根。只要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那么,粮草阁又能如何?
牵扯到一位大人物的身上,粮草阁即便不惧,但是也不会为了一些凡人,而做什么大的举动。
马车早已经停了,车上的韩璐眼中寒芒四射,当军队到来的时候,她便知道在劫难逃了。
韩璐走出马车,在身边侍卫诚惶诚恐的目光下,轻轻的笑了笑,道:“西门将军,好久不见,自从大殿之上你公然杀死父皇,如今一切安好?”
那大胡子人称西门郎,乃是楚国良将,手掌天下兵马大权。
为人处世,一向都给人以忠心耿耿的感觉,谁也不能够料想到,他竟然会杀死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楚国国君。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谁也无法更改这个事实。
西门郎看到韩璐,也是笑了笑,说道:“君王不知进退,臣子也只能够及时帮他制止错误,如若不然,楚国定然有更大的灾难。公主,这件事情,难道你也不知道吗?罢了,追随了公主一路,如今,请公主死于此地吧。”说着,他目光一转,扫过车队,和声说道:“有这些人为公主陪葬,也不枉费了公主的千金之躯。”
说罢,西门郎双手一挥,众士兵已经一拥而上。
转眼间,便是一场混战,在另一辆马车之中,楚木的神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楚国国君,他曾听父亲偶尔说过,似乎是父亲二十年前的生死之交,还是拜把子兄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楚木的伯父,按道理来说,他实在没有不理会的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军人的数量明显碾压护卫队,这场战斗完全是困兽之斗。如果能够选择,楚木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是,这西门郎似乎并没有放走活口的打算。那么,他便只有选择正面面对了。
楚木本身学有武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是凝气一层的人,也算的上修道之人。
他眉心凝结,多日以来的苦心造诣,此刻难道要展现一下?
早在三日之前,那无名女子赠送的无字书籍,在楚木思念双亲之际,一页之上,竟然缓缓闪现出了字幕。而当楚木前去观想之时,那无字书籍竟然凭空消失。当时,他只觉得脑海生疼,识海之中,已经多了一篇仙法。
伤心劫。
天劫常有度,人劫谁能度?
天能降下天劫,是为修士末路;人亦可降下劫难,让对手伤心而亡。
这伤心劫,往往需要越高修为使用,才更具有威力。
此刻,楚木才是凝气一层境界,贸然使用,极有可能会伤及识海,影响以后的修行。
但是,此刻身前已无路,若是不拼死一搏,终究难逃死路。
楚木口中默念,一道不易察觉的金线,以雷霆之势从马车帷帐之内窜出。瞬息之间,西门郎眉心涌现出一道血线,猝死般,睁大了眼睛从马头掉落。那金线犹有余力,须臾跟进,刺入了那年轻修士的左胸,距离心脏只有一寸。
年轻人面色骇然,捂住胸口,不住喘息。
那些士兵们,看到主帅忽然身死,也是方寸大乱。
他们本就是造反之师,名不正言不顺,此刻没有了主心骨,顿时失去了搏斗的意义。而他们此刻,全部都望着那年轻人,因为他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佬。一顿之下,都在等候年轻人发号施令。
年轻修士已然吓破了胆,修行数年,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危险的时刻。
对方刚刚若是想要他的命,此刻,他必定已经死了。
可怕的是,直到此刻,他也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修道者,每一个大境界下,都是有着极为森严的划分。那伤他的神秘人,年轻修士已经认为,对方至少是筑基期的强者。
他不敢自误,连忙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
“前辈,晚辈是无忧老祖门下徒孙,刚刚有所冒犯,实在是在下的不是。只是楚国公主,乃是老祖亲自指定缉拿之人,还望前辈不要横加阻拦,若是让老祖知道,也许可能会累及前辈。前辈……”
马车之中,楚木神色苍白不已,衣襟上已经满是血迹,嘴角也是不住有血迹流溢。
他嘴角苦笑,这下子玩现了。伤心劫,本是凝气三层才可以勉强施展的仙法,此刻自己强行施展,导致识海动荡。一个弄不好,轻则无法继续修行,重则识海混淆,变成白痴一个。
他倒不是想要听外面的言辞,实在是他气血上涌,难以开口。
那无忧老祖的徒孙,此刻说了一大篇的话,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却也不敢起身,只有默默的等着。
少顷。
一道声音,终于从一辆马车之上传来,那声音充斥着冷淡和怒意。
“哼,你这小辈,当真不知深浅。我已经饶了你一命,你竟然还不走,反而在此威胁于我?无忧道友是吗?你回去告诉他,沧海青木道人拦下了这遭因果,若是想要与我算账,便去我的洞府找我。”
年轻修士眼中一凛,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前辈……”
楚木神色萎靡,眼中已经极无神采,此刻听到此人还在啰嗦,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寒芒。他手指之上,闪现一丝红芒,他默念道:“去吧。”
红芒不同于金光,但是速度却是更甚,似乎沾染了血气之后,那伤心劫也有所异变。
年轻修士左颊之上已被洞穿,他捂着脸,惊恐不已,话语也是中止。楚木不敢杀他,凡人对于修者,有着前所未有的畏惧。
但是,有一种人,却有可能会怒极而狂,那便是铁血军人。
这年轻修士,在这军队之中,明显有所威望。只要压制住了他,想必,这些军士不会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楚木不杀这年轻修士,否则军士血气狂涌,失去理智,一拥而上,商队绝无幸理。
“聒噪,再啰嗦,老夫不介意灭了你们全部,还不滚?”
年轻修士眼中闪现着挣扎,他不敢触怒这神秘人,与其不知深浅的找死。不如回去报明实情,请求老祖出手,那时,管你是青木道人,还是南海老僧,都不是事儿。
眼中暗暗闪过一丝杀意,年轻修士磕了一个头,道:“既然如此,晚辈告辞,还请前辈不要动怒。”
他起身,回过头看着这些士兵,眼露无情之色,道:“前辈发话了,还不走?随我到楚国国度,禀明实情。”
军士之中有人站出,目露怒色,道:”西门将军惨死,难道就这么算了?
年轻修士眼中闪现一丝轻蔑,冷声道:“你若是不走,触怒了前辈,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西门将军之死,乃是他咎由自取,前辈看在老祖面上,已经网开一面。难道你还要如此的不知进退吗?你想死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连累你一家老小,还有你的这些士兵,还不走?”
年轻修士一展飞剑,在空中飞舞来回,让那站出之人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再吭声了。
一行人,在年轻人带领下,急速离去,生恐再停留下去,便会激怒那位前辈。
而此刻,马车之内,楚木已然垂首昏迷,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