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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天

赤水的妇女既传统又现代,她们对婚姻负责,但并不怕婚姻走进坟墓。一旦婚姻破裂,她们会毫不犹豫走向分手,更不会向男人哭哭啼啼、低三下四。说她们有美德是因为她们离婚后不会像仇人那样对待过去的丈夫和公婆,好像就是好朋友之间发生了一场误会

赤水我来过两次,都是采访突发性事件,每次都可以说是蜻蜓点水,来去匆匆,对赤水并无多少了解。现在是徒步走访赤水河,那么作为赤水河唯一流经的一个城市,我不得不进行细致的了解。经过半天采访和半天走街窜巷我对赤水总算有了些更深的认识。

赤水市地处贵州西北部,因赤水河而得名,总面积1801平方公里,是黔北通往川南的重要门户,素有“川黔锁钥”之称。

赤水处于贵州高原向四川盆地的过度带,最高海拔1730米,最低海拔221米,沟谷纵横,山峦交错,地形切割强烈,属中亚热带气候。夏天走在赤水市街头,从那些亚热带才可能生长的行道树下走过,感觉就好像走在广东的某个城镇。赤水有其悠久的历史,新石器时代就有了人类繁衍生息。明万历29年,赤水修筑了庞大的城垣,后被毁坏,甚为遗憾。历史上,赤水长期隶属巴蜀。清雍正6年,即1728年才随遵义府划入贵州。民国2年,即1913年成立独立的赤水县。1990年9月撤县建市,由遵义市代管。赤水的森林覆盖率达64%以上,处于贵州植被较好的地区。由于盛产杂竹,已被命名为“中国十大竹乡之一”,并有着“桫椤王国”、“丹霞之冠”、“千瀑之市”等美称,先后被国务院、国家有关部门批准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赤水桫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赤水竹海国家森林公园”、“中国侏罗纪公园”等等。这里距离省会贵阳450公里,距离成都340公里,距离重庆240公里。到四川泸州市才70公里,比到遵义都还近231公里。因为盛产竹子,获国务院审批建设“黔北年产20万吨竹浆林纸一体化工程项目”,投资31亿元,建筑基地奠定在赤天化肥厂附近的沙湾。赤水总人口30万,城区人口10万,可谓一座“袖珍”小城。她依山而建,傍水而存,山水优美,植物茂盛,水资源尤其丰富,是贵州唯一的以丹霞地貌为主的县级市。城市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宽广的大道,最宽的道路通车直径也就15米,一般为12米,街道并不繁杂,12米宽以上的街道约有40多条。小城显得有些陈旧,每条街的格局差距不大,大街上既看不到超过10层的高楼,也看不到将要建筑高楼大厦的迹象。一个开车的师傅说,城里最高的楼是邮政宾馆,但也没超过10层。可这里的人很幽默,请客吃饭的时候,还故意说,赶快到邮政宾馆11层赴宴,等受邀者回过神来才发现被朋友幽了一默。这宾馆哪有11层!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一方人也反映一方水土,不同水土滋养不同人的性情。赤水人的生活总的来说,比较悠闲、自在,但却富有激情也乐于创造,人与人之间相处平和、融洽,看上去与世无争,但骨子里却激情澎湃。赤水人面容和善,说话温文尔雅,后鼻音都很重,和遵义东部口音差异很大。方言土语也很多,比如说谁在哪里生活了多少年,赤水人不说住了多少年而说“窟”(ku)了多少年:把“很多”说成“衣么多”,对谁做事不满意不说他差,而说“做到堂了”。在很多物名的后面爱加一个“儿”字,比如把鞋叫做“鞋儿”,把田叫做“田儿”,把船叫做“船儿”,把柑子叫做“红柑儿”等等。

赤水人早上吃早餐,客人只要坐到店里,店主马上就会问你吃几两面,然后用很有韵味的叫声把你要吃几两面的信息再传递给灶边的人。用“两”计价的这种传统方式在全国已经少见。这表明了赤水人的朴实和公平。

赤水不少人还保持喝柜台酒的嗜好,但他们不叫喝柜台酒而叫喝“单碗”。喝这种“单碗酒”一般都是熟人相见时,由一方开酒钱,相互问候几句家长里短之事,边说边端起碗中之酒咕噜咕噜喝干各自走人。

赤水的女性长得高挑、漂亮,既显现了巴蜀的文化气质,但又不像川妹子那般泼辣。赤水人对待客人常用天气作比喻,说赤水的温度有多高,他们对待客人就有多热。赤水人的感情细腻,且忍耐性强,人与人之间不会动不动就交火。在赤水市的街上,很难看到骂街的事情发生。赤水虽然年平均气温较高,但紫外线不强,人的肤色不黄也不黑,个个都长得白白净净。也许流汗多的原因,胖子也少,男女老少身材都比较匀称;赤水的妇女既传统又现代,她们对婚姻负责,但并不怕婚姻走进坟墓。一旦婚姻破裂,她们会毫不犹豫走向分手,不会向男人哭哭啼啼、低三下四。说她们有美德是因为她们离婚后不会像仇人那样对待过去的丈夫和公婆,好像就是好朋友之间发生了一场误会,对孩子勇于承担责任,对过去的公婆仍然敬若父母,还经常跑到过去的公婆家拉家常。

人与人之间不附和也不攀比,你富了别人不嫉妒,你困难别人不会看不起你。对物质的欲求相对淡漠。赤水更多受川文化影响,一方面是因为祖辈从四川迁移而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毗邻四川,其次历史上长期辖属巴蜀,因此赤水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活以及民风习俗与川南相近,与黔北相接。

不过,赤水人却不完全接受川文化,他们的心底下始终认为自己是遵义人是贵州人;然而,对黔北文化却又表现出一种不以为然,甚至排斥,当有人说遵义怎么怎么时,他们会马上作出反应:有什么了不起!

赤水这个城市的人们比较安于现状,缺乏一定的危机意识,不少市民觉得赤水就是天堂就是仙境。更有意思的是,赤水人大都不用在自己土地上(赤天化肥厂)生产出来的催生素——化肥耕作庄稼,在外地高价购买“赤天化”或托人购买这玩意时,赤水人用的却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农家肥。

赤水城区有180台出租车、6台公交车在城里忙活,尽管打出租车很便宜,在城里转一圈就2元钱,但赤水人还是喜欢乘坐5角钱的公交车。没到过这地方的人们自然会和红军“四渡赤水”、曾经辉煌过的“赤天化”联系起来想象。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些吸引人的什么“桫椤王国”、“丹霞之冠”、“千瀑之市”、“竹海之乡”等等。

夏天,赤水人穿着的最大特点是,喜欢穿没有领子的衣服和马裤。因为气温高,没有领子的衣服透气、方便。赤水人还不太讲究辈分关系,老老小小在一起都很随便。都说,过了赤水河姑娘喊大婆。比喻老少之间不分场合,可以随便说笑、交谈。赤水的土语无疑是一大特色,什么“格老子”、“吆姑”、“把得”、“弄加三”、“花咳”、“是噻”等等,都是表示肯定、疑问、商量等语气,可外地人听上去真是不知所云。赤水的饮食更有特色,不少城市都以“赤水情”开起了餐馆,是不是地道的赤水风味,没有人去研究,但“赤水情”这个牌子很能招揽吃客。

赤水的夏天很有意思,天一黑,男人们就光着膀子,女人们穿着汗衫,三五成群就来到赤水河边的“露天茶馆”。一个开夜市“茶铺”的妇女说,赤水缺乏商业气氛,企业少,就业难。很多人跑到外面去打工,结果发现还是不如在家里好,很快又回来了。她还说,赤水人朴实、诚恳、热情、不欺生,也不“麻”(骗)人家。外地人在赤水买东西从来没有人因为人家是外地人就要高价。赤水的夜生活很有特点,夜晚烧烤摊点一线铺开,南北东西到处都有,均以麻辣为主。缕缕青烟,通宵达旦。最热闹的是河滨路,这条路随河弯曲延伸,有一公里左右,修造得十分美观,花草树木相映成趣。河滨路上到处都是喝茶的,几张小桌子,几把塑料凳就撑起个茶摊。有点像成都人泡茶馆,上一碗盖碗茶慢慢品赏慢慢摆着龙门阵。盖碗茶一块钱一碗,加水喝到天亮摊主也不会管你。当然除了喝茶,也有小吃,只要你想消费,什么小吃,摊主都会给你摆到桌上来。喝到夜深,天开始凉下来,茶客们才慢慢离去,第二天晚上大家又继续头天晚上没有结束的“故事”。

其实,赤水人不仅有晚上喝茶乘凉的习惯,即使是在早上,也有人把茶桌摆到了屋檐下,两三个人边喝茶边说着什么。夏天,赤水的气温实在是高,早上起来都是热烘烘的,喝茶无疑是为了退却身上的热量……

这里,还有一件事值得记录,那就是赤水的竹子为什么那么多?

据说在清乾隆20年的时候,福建上杭县人黎理泰因故来到赤水,最后携家带口定居赤水葫市,然后从福建移竹至赤水种植,年复一年蓝竹疯长蔓延,当地百姓开始移栽,后来漫山遍野都长满了绿色的蓝竹。如今赤水的“竹海公园”就是一个佐证。那真是茫茫竹海,浩瀚无边,置身其中,无不令人感慨万端。

这就是我了解的赤水,然而看到的不过是她的一个侧面。如果要把她读透读懂当然永远不止这些。

在赤水市区还有个单位叫赤水河航道处,是贵州省交通厅直属部门,专门负责赤水河航道航运管理等方面工作。我摸索着来到这里,航道处的办公地就坐落在赤水河边。航道处的廖世凯先生对我徒步赤水河的行为深表赞赏,因此对我前去他们办公室采访十分热情。从他们那里,我了解到了赤水河新的一些情况。

赤水河航道处是上世纪50年代成立的,那时叫航道队,主要工作是对赤水河河道的疏浚。据这里的技术人员介绍,历史上,赤水河是川盐入黔的四大通道之一。另三条是乌江和四川的永宁河、綦江。从清朝开始,赤水河就开始了整治和疏浚,打通号称10里长滩的吴公岩后,机动船当时可以开到沙滩一带。解放后经过多次整治,航运通到了白杨坪。虽然疏浚到了毕节的马蹄滩,但真正能通航的却只有270公里的航道。可1990年代末,吴公岩四川境内的马岩滩山岩崩塌造成了河道堵塞,如今机动船只能行到二郎滩。70年代初,赤天化肥厂投入大量资金拓宽了赤水至合江60公里的航道,通航达到了5000吨级。1975年8月,300多吨的赤天化超限设备氨合成塔从上海逆流而上,于9月顺利抵达赤水,创造了“蚂蚁搬泰山,小河运大件”的奇迹。

关于人们提到赤水河是贵州的赤水河的概念问题,航道处的有关领导对此向我作了阐释。

1970年代,赤水河流域的滇、黔、川三省各县召集召开政协联席会,探讨赤水河的开发利用方案,形成了一致意见:下游以航运为主,中游航运与发电结合,上游以发电为主。鉴于赤水河主航道只涉及贵州和四川,两省协议决定:赤水河航道由贵州开发建设并维护其管理等工作。1984年,贵州省交通厅编制了《长江水系赤水河航运规划报告》,第二年便正式纳入交通部《长江水系航运规划报告》。之后,赤水河航运建设工程列入贵州“十五”重点工程项目,整治河段从中游岔角到入长江口的合江,全长158.8公里,共整治滩险65处,其中岔角至狗狮子滩80.9公里河段按100吨级航道标准设计;狗狮子滩至合江段77.9公里按300吨级航道标准设计。共建设岔角、土城、复兴、赤水东门、合江等14个泊位。

赤水市及赤水河中下游沿岸乡镇因不通铁路,而公路运输又有其一定的局限,所以赤水河承载了大量货物运输。如煤、化肥、建材等就是水上的几大货源,载重100吨以上的运输船只如今已发展到600多艘。

虽然当年云、贵、川三省联席会上的意见都涉及到发电问题,但是到现在赤水河除了上游发源地有两个小型电站外,可以说还是一条“裸河”,处女河。就其原因,据说与茅台酒等生产酒厂有一定关系,因为建电站无疑对中、上游的水质有一定污染;其次是赤水河落差小,建筑堤坝有一定的局性。到底是不是这样,我没有看到权威部门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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