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园子,偌大的府邸,冰冷如冰窖,他的心像游离在人间的孤魂,无可依托,无处靠岸,他越想越痛苦,挥舞的剑更无情,整个人像走火入魔般。哧哧地剑声像狂风似暴雨,他用劲拼着最后一剑,似要将全身的精气付诸于剑中,可是在半空中的时候,忽而脑海里闪现一个人的身影,让他的精力分散,咣当一声,剑刺向地面,身后的花完好无损地挂在枝头!他整个身子像泄气的皮球,拄着剑,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的心跳声狂乱不止。
昭延跪在原地,心里后怕着,幸亏是梅儿,刚刚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她,若不然现在很可能已经走火入魔了,这该死的仇恨!太痛苦!
翠儿从外面回来,跑的满头大汗,绯红的脸颊像天边的云彩,她准备向他报告一些事情却见他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好生吓了一跳,忙摇着他,喊到“大少爷!大少爷,你这是怎么呢!”昭延的身子动了动,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翠儿见他脸比白纸还白,一向淡定的她此刻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慌,“大少爷,你不要吓翠儿啊!”
昭延不语,低着头缓和着精气,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便摆摆手安慰她说,“不要担心!我没事!”
翠儿见他脸色渐渐好了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吓死我了!少爷,快些起来,地上凉气重!”昭延搭了翠儿一把才起来,站稳之后,将剑放进了剑鞘中,他仍有些惊魂未定,暗自说,“再这样练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的!”
翠儿见他额头上满头大汗,便拿出手帕给他擦,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的心有些暖意,他看见她额头上也满是汗,心生疑惑的问,“你去哪儿呢?”
“还不是替少爷办事?我是跟着梅儿出了门!”翠儿淡然的说,没想到手臂一把被昭延抓住,他眉目紧锁,紧张的问,“梅儿出去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翠儿被昭延弄疼了,一把推开他,责怪道,“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少爷整天都神经兮兮的,弄得梅儿就像一个瓷瓶儿,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没似的,真搞不懂你!弄的我好疼!”她一凶起来,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但是昭延没有责怪,因为他的心思全在梅儿的事情上,只见他眉头舒展,自言自语的说,“只要没事就好!”
“有二少爷跟着,怎么会有事?”翠儿低着头揉着被弄疼的胳膊,没有发现他异样的神情,是落寞,是悲伤?。
“难怪!”但很快他又警觉起来,“她和昭刚出去的事还有谁知道?”他忽想起前几个月出的一件事,那时梅儿也是与昭刚出去,却被人发现,闹得方家风言风语。
“门上的人都看到了,他们从正门出去的!”
他凝神静思着,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叮嘱她说,“你赶紧去门上交代一下,谁要是将梅儿和少爷出去的事情乱说一气决不轻饶!”可是翠儿却想着什么,似乎没听到。
“想什么呢?我说的话听到没?快去!”
翠儿这才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少爷对梅儿这么好,为什么不娶她?只要你想要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从她醒来到现在你都没去看过她,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真是不明白!少爷,我若是你,必将爱的轰轰烈烈,这一辈子只和爱的人相守!”
昭延听得她的幼稚冷笑一声,其实他是多么希望和她在一起,可是他的仇未报,他的誓言还散发着热,这辈子他只能娶梅小河一个人。
他目光忧郁深远,入目眼帘的都是秋的愁,情的苦,“我们都有各自要报恩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好了,你快去跟门上的人交代一声,还有各个院管事的妈妈,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的闲言碎语!”
翠儿还想说什么,昭延瞪了她一眼,她便噘着嘴说,“是!是!少爷的心里梅儿比谁都重要!我现在就去!”
翠儿走后,他呆在原地,吹着风,心绪万般飞,心中所牵挂的事一点也不少于她。哎!两个性情相同的人,却都这般的难熬。
望着天边的云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保护她?他依稀记得那日,她躺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是那么的痛,恨不能那一箭穿透的是他的心,不过那一箭却让他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心。“没错,我喜欢她,爱她,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这些日子,他之所不与她见面就是为了保护他,其实上次在猎场遇刺跟前几个月在江南遇刺都是一个人干的,他是认的杀他的那个人的,他的招式与身躯他是再熟悉不过。他也知道梅儿是故意中的那一箭,目的就是要放走黑衣人,本来他可以不用管她,可是他的心不允许。
夜幕降临,晚上变得异常的冷,服侍夫人睡下后,梅儿捧着一盏荷花灯去荷塘,因天气冷,园中早已没了人,所到之处都是冷冰冰的,黑黢黢的!她穿着紫红色的小袄,淡青色的长裙长长拖了一地,风吹起她的秀发,她用手护着灯,小心翼翼地到了荷塘边。
不知不觉杜鹃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虽然时间转移,季节变换,但是活着的记忆却永远不褪色。
望着冷冷的水,她跪在地上,放了荷花灯,喃喃的说,“杜鹃姐姐,若你在天有灵,听到少爷为你吹奏的伤心曲,该会欣慰吧!他现在多么想你,亦多么后悔对你做的错事,可是无论如何请保佑大少爷平平安安,是梅儿辜负了你的嘱咐,没能保护好他,对不起!你死前说的那些话,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我的一生注定被我的心善所累!这不,你的话已经在慢慢应验了,现在的我生不如死。你知道,我多后悔那一箭没刺死我!好累,好累!杜鹃,死是什么感觉?死了还会有痛吗?”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晶莹的泪珠拍打着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