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七七整理好思绪,吴氏就一把抱住她:“七七,七七,你终于醒了……”哭了好一阵,吴氏定定神,方道,“为娘命不久矣,长话短说。”
“你还记得为娘曾跟你提过,为娘当年身负重伤被你爹所救一事么?”
戚梓七闻言,脑海中立时浮现出这具身体本来主人的记忆,遂懵懂地点点头。
吴氏继续道:“为娘那时已然经脉俱断,本是活不成的。但全凭我独孤家镇派之宝,碧凰丹心。”
“我族被灭满门就是因此丹心。为娘实则复姓独孤,名唤无双。那血色一夜,你外公让为娘吞下这碧凰丹心出逃。那丹心在独孤家已传承数百年之久,人道是有神奇奥秘,却任谁也不能参透。直到为娘重伤被你爹所救,醒来后才发现,筋脉虽已俱断,本该一命呜呼,岂料竟有源源不断的生气从丹田涌出!而后为娘一直潜心参悟其中奥义,总结出一些口诀心法,现下传授于你,你要多加修习,好好领悟……”
“都记住了么?”独孤无双焦急地望着戚梓七,此时她已身中剧毒,全凭强提着一口气才能撑到现在。
“记住了。”陈七七暗暗记着心法,脑海中全是戚梓七的生前记忆,还有眼前这位母亲关切的眼神。
是的,她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不论是为了眼前这名可怜的妇人,还是为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亦或是为了生前悲催的自己,都要好好地将这个没走完的人生延续下去。
从此,她便是戚梓七,她将重新来过,愿能活得一世逍遥最好。
“唔!”独孤无双蓦地吐出一口黑血。
“娘亲!你怎么了?!”戚梓七死死抓着眼前妇人的衣摆,不安得瞪大着双眼。
独孤无双艰难道:“原本你被那些恶妇打得没了气,为娘便把那碧凰丹心渡入你体内帮你保命,自身却中了鹤顶红不得解,为娘要去了,你要好好的。”
戚梓七急道:“娘亲!那女儿把丹心渡还给您!”
“使不得!你如今全凭这枚丹心吊着,若丹心一出,你必死无疑!”独孤无双厉声制止道。
“什么?!那女儿按照您交的法子,帮您用丹心驱毒!”戚梓七不放弃任何机会。
“七七!不行的,帮他人驱毒,丹心需从口中吐出,悬在施救者同被救者二唇之间。”
“可那保命的丹心万万不能离开你体内啊!唔!”独孤无双拼死阻止戚梓七渡出碧凰丹心救她,竟又吐出一口黑血。
“为娘去后,你自行好好疗伤……咳咳……”
“娘亲!不要不要!我不要您死……”原身的记忆夹杂着对吴氏深深的眷恋和依赖,此时的戚梓七早就心痛不已;再加之上一世死前那通母亲打来的电话,更是痛上加痛。
戚梓七为救吴氏,拼命念动口诀。奈何刚学会的口诀,根本无法熟练运用,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吴氏在自己面前渐渐停止呼吸的惨像。
娘亲!我要报仇!报仇!女儿要让张氏血债血偿!
“小姐!姨娘!你们怎么了?!”此时,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往屋子里冲。
“桃儿?”戚梓七回忆了一下,眼前少女是自己的丫鬟桃儿。
桃儿惊呼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还说今儿个怎的回事,严嬷嬷偏让奴婢和梨儿去采买绣线!”
“小姐!姨娘!”又一个与桃儿相同模样的少女也快步进了屋,扑倒在戚梓七床前,不是梨儿是谁。
“娘亲她,被那姓张的恶妇毒死了。”戚梓七双眼干涸,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记忆浮现,桃儿梨儿从前被人贩子拐卖到一戏班。有回该戏班入将军府唱戏,吴氏偶遇班主毒打这对双生小姐妹,见是练武的好筋骨,变花了好些银子从戏班买了来,给戚梓七做了贴身丫鬟。不仅如此,她还传授武功心法给二人。
虽然独孤无双筋脉俱断,但指导武行、教教心法还是行的。
两个小妮子本就骨骼清奇,领悟力强,即便未被传授独孤家的家传功夫(以免将来被人识得盯上),但现如今二人的功夫也算是出色了。
好处便是,张氏要欺负她们母女,就算几十个家丁一齐上也不是这对双生姐妹花的对手。
戚梓七从小到大,张氏除了在口头上占点便宜,例银上克扣些许,也并不能真正迫害到她们母女。
小时候,因着戚梓七体质不适合练武,便刚好由这俩小丫头护着她。
怎知张氏为了毒死吴氏,竟让严嬷嬷寻个理由把她二人支开。
是以才有了之后,戚梓七母女的惨死。的确,现在的戚梓七,已经不是从前的戚梓七了。
之后几日,府里对外放出消息,称姨娘吴氏突染恶疾,不治身亡。张氏命人赶制出棺木,将吴氏尸身送出城外,草草埋了了事。
那日,一众婆子回去复命时,也没胆把打伤小姐的事汇报给张氏,张氏此刻也并不知晓戚梓七差点没命,因着吴氏的死,到也没来戚梓七的院子找不痛快,由得她自身自灭。
又等了几日,戚梓七通过碧凰丹心,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见可以自如走动,便带着桃儿、梨儿悄悄溜出将军府,叫人重新修葺了娘亲的墓穴和墓碑才作罢。
今日,她又是被双生姐妹花搀着翻墙回的将军府。
戚梓七不禁在想,即使自己不是练武材料,是否也该稍许学点儿功夫傍身?上一世看武侠剧的时候,总觉得飞檐走壁的轻功好生厉害。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也得先把之前娘亲传授她的心法参透才是正事。
一日,戚梓七正在房里研习碧凰心法,忽感觉一股清冽盈然之气从丹田往四肢百骸游溢开来,直冲天灵盖顶。
此刻,桃儿在外间打扫,梨儿正端了茶点进来置于案上,说着:“小姐,快来用些点心歇歇吧。”
谁知她抬头一看,确是蓦地举手捂住嘴巴,“呀!”地惊叫起来。
“小姐?你,你你……”桃儿立时寻声看过来。啪嗒,手里的鸡毛掸子竟一个没拿住,掉落在地上。
戚梓七不悦地睁眼,正欲责备两个丫头太过毛躁,却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此时,她居然盘腿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同桃儿梨儿对视。什么情况?!
戚梓七想下去,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她舒展开四肢,尝试了各种动作,又变换了所有能想到的泳姿,希望能游下来也是不行。
遂只得无奈唤了梨儿来:“还不快把你家小姐从半空里拉下地。”
梨儿呆愣片刻,慌忙上前拽住戚梓七的脚就往下拽,却又是一惊:“咦?小姐您好轻!”
戚梓七终于稳稳坐于先前打坐的榻上,尤是惊魂未定。稍定心神,脑中飞快回忆起方才的意外。
桃儿梨儿则安安静静伴其左右,生怕她们小姐一个不留神又要飘起来。
“桃儿,我刚那个可是轻功?”戚梓七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
“回小姐的话,奴婢觉着不像,奴婢与梨儿飞身翻墙、上树均是要借力使力的,小姐您可是悬在半空哩!”桃儿一副我说的不会错的样子。
“是啊,小姐。”梨儿紧接着补充道,“您适才那般,分明就像戏里的神仙。”
戚梓七边听边点头,心里已差不多明了,看来这也是碧凰丹心的神奇妙用之一。
除去能活死人,肉白骨,以及疗伤解毒外,此物居然还能通过碧凰精气使肉体凡胎与自然之气相吸引融汇,看上去就好似脱胎换骨的大罗神仙无二,身体宛若鸿毛般轻盈,那可不就能飞了嘛!
好一个碧凰丹心,果真是块宝贝!
好在按娘亲的说法,数百年间,独孤家只把宝贝供奉在祠堂高处,若非遭受灭门惨祸,外公让娘亲误打误撞吞了丹心,就算再过上几百年也不会有人参透其中的奥义。
人人都说碧凰丹心是上古神物,法力无边,却不知其非得存于人之体内才能发挥出神奇效力。
戚梓七此刻心里已经转了不知几道弯,虽然不怀疑桃儿梨儿的忠心,但也不好将此事告诉她二人,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看来这回只能骗骗她们了,古人多迷信,呵呵……
“其实本小姐有个天大的秘密,今日便要说与你们听,你二人切不可再告诉旁人。”戚梓七故作高深道。
“奴婢们对小姐的心意日月可鉴,绝不会背叛小姐!”桃儿梨儿掷地有声地说道。
见双生姐妹花信誓旦旦地表忠心,戚梓七不觉好笑,然其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我原是上天一颗藏马星,因触犯天条,下凡历劫。先前被那些婆子歪打正着,打开了仙骨,便恢复了些许法力。因着你二人是我贴身侍女,所以也瞒不得你们,只是你们切记要守住此秘密,否则你们小姐我必遭天谴。”说完,还不忘摆出一副十分懊恼的神情。
桃儿、梨儿先是被自家小姐是神仙转世一惊,又意识到居然被自家小姐如此信任,随即双双跪地并暗暗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去。
“桃儿、梨儿誓死追随小姐!”戚梓七但笑不语扮观音,并伸手将二人双双扶起。
不过,眼下虽已知碧凰丹心有这等神奇妙用,可到底如何才能娴熟运用,还有待研习,总不能每回飞上去,都要两个丫头把她拽下来吧。
更何况,万一到了开阔地界上,周遭没有借力的物事,她又飞得高,飘到连轻功也不可及的地方,那不就惨了!
呃,往后还是先在屋子里练习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