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长进!”戚老太君一脸嫌弃,“如今你已年满十五,也该谈婚论嫁了。你祖父年事已高,你爹又不在了,往后的将军府就要靠你帮衬了。”
合着是这么回事儿,戚梓七恍然大悟:“孙女不才,不是还有弟弟么?”
啪!戚老太君一掌拍在茶几上,连带着茶碗茶碟也震得叮当响,怒道:“你就跟你那个扫把星的娘一样恶毒,害了我的朗儿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的威儿!呜呜……老头子,妾身不活了!不活了……”
天呐!一言不合就翻脸。戚梓七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好笑地看着座上的戚老太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吐苦水,好像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似的。
戚老将军此时发话了,一声呵斥:“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戚老太君倏地止住了嚎啕哭声,抽噎道:“老爷,妾身已经没了朗儿,可不能再让威儿去争军功了……”
戚老将军听罢不免动容,也放软了声调:“既如此,威儿也可入朝做个文官嘛。”
“可是老爷,威儿他……”戚老太君一顿,转而看向戚梓七,“威儿一个人辛苦,总比不得加上梓七两个人一起。”
戚梓七一听就乐了,看来她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爷爷,现下也是廉颇老矣,连她那个龙凤胎胞弟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败家子都不晓得。
早几年,戚威就已经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了,如今才刚满十五,家里的姬妾歌翎竟都收了好几拨。
让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入朝为官,早晚要出事儿,难怪老太婆要来觊觎自己。
戚梓七现下终于明白,戚老太君要她做什么了,居然是要她去嫁皇子。
想得美!她才不干呢!
她只想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就溜出府去,逍遥走四方,再也不回来。
戚老太君见戚梓七不知又神游到哪里去了,斥道:“梓七!”
“在!”戚梓七忙收了神,道:“祖母,孙女只是在想,自己何德何能?别说是那几位殿下,就算是普通官宦家的公子也定然瞧不上梓七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明日祖母便叫师傅来教你,你只需在这一个月里好生用功就成。”在戚老太君看来,她家这孙女的确胸无点墨,也不会甚才艺,更不晓得打扮。
就比如今天这般,脸上什么粉都不擦,也不画眉描唇。
可就算如此,单凭那一张脸,放在京中其实也不比那个相府的穆熙雯差,倒是一副好样貌!更别提到时候上了妆呢?
想来她这孙女也并非一无是处,似乎还有几分胜算也未可知。
的确,戚老太君想的没错。曾经的戚梓七之所以总被其他闺秀排挤,均是因为几个小姐走得近,待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越长越美,即使从不装扮也胜过她们许多的时候,难免心生嫉妒。
恰巧戚梓七的原身又是个草包,吟诗作对都不在行,这些名门闺秀自然要耍点手段欺负她一下。
久而久之,戚梓七在闺秀圈中愈发自卑,平时就算遇着皇子公子们也是把头缩得极低,又哪里会有人能留意到她的倾世容貌。
其实戚梓七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照了镜子,早知原身长得极美。眉若远山,明眸流光,肌肤胜雪,体态窈窕,一瞬间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喜的是,上一世自己相貌平平,十分羡慕黄莺姐的那张网红脸;愁的是,这一世生得太好,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男权社会,拥有这样一张脸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时,戚梓七面上阵阵悲喜交加,一副扭曲的纠结模样,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吓得桃儿梨儿还以为自家小姐因着姨娘的死受了打击,双双抱住戚梓七没命地摇晃高喊:“小姐别是疯了吧?”
不过在戚梓七看来,用色相吸引几位皇子的这种事情肯定没戏。
从前,原身总是被其他小姐们拉去当幌子,所谓幌子,举个例子就是……
小姐甲对小姐乙说:“戚梓七想见太子殿下,听说在此茶楼饮茶,我便陪她过来瞧瞧。”
此时,小姐乙就会说:“这样啊,不如一起吧,咱们也好给梓七壮壮胆。”
然后,再遇到小姐丙小姐丁,重复之前的对话N遍。
也正因凭借原身总被迫跟一群花痴为伍的缘故,让重生后的戚梓七十分了解那些天之骄子并不肤浅。
她戚老太君还真以为人人都跟她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一样呢!
之前已经提到过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光辉事迹,这里就不再多说。其他几位分别是皇二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皇甫清璇,与皇三子同岁;皇四子皇甫清璠,现年十八,去年刚从宫外学成归来;皇五子皇甫清珀,是最小的一位,还不满六岁。
戚梓七心想,戚老太君应该没把这位也算进去吧,就算要她老牛吃嫩草,这草也忒嫩了点。
“好了,你且先回去准备吧,明日教你本事的师傅一到,祖母便让桂嬷嬷把人带去你院子。”戚老太君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一定要用心学!”
“是,孙女谨记祖母教诲。”说完,戚梓七便转身告退了。
戚老太君望着戚梓七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至看不见了,才对戚老将军道:“老爷,您不觉得这丫头跟过去有些不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我看着挺好,就你一直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戚老将军对自己这位夫人的妇人之见很不耐烦,朗儿都走了十多年了,可他身边这位夫人呢?始终消停不下来。
戚梓七从上院出来,朝自己的院子缓缓而行,边走边思索着老太君方才与她说的那番话。
要说几位皇子的长相,传言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只可惜具体啥模样原身并不清楚,即使同在一个宫宴上,原身也不敢抬头去瞅一眼。
这是有多自卑!如今的戚梓七对原身十分无语。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戚梓七发现,倘若她要报仇,若不借助更强大的力量,以她一己之力根本动不了张氏,可她又不想跟天家的人有关联,就算事成,那自己也必定不好脱身,简直就是与虎谋皮。纠结啊……
如果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戚梓七便把脑袋甩得跟摇拨浪鼓似的,暗骂自己好没节操。
毕竟是她占据了这具躯体,体内的碧凰丹心,那是原身的娘亲用命换给她的,这份恩情她不能不报。没有这对原身母女,就没有她戚梓七的重生。该怎么办呢?
天呐!她在想什么呀?要报仇何必这么麻烦,买凶杀人最简单直接,况且还安全。
戚梓七又甩了甩脑袋,不免自嘲。刚才她还真是异想天开,即便她哭着喊着要跟那些皇亲贵胄为伍,人家还不一定鸟她呢!意淫可耻。
眼下还是得尽快想出赚钱的路子,离那些强权越远越好,免得将来惹祸上身。
戚梓七正想得出神,迎面忽然窜出个人来,她避让不及,步子一时没刹住,确是与那人撞了个正着。
戚梓七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谁知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下巴竟就被人生生扣住。
“小可人儿,你是何时进府的,爷怎么不记得了?”说话的正是戚威,众人眼中,将军府唯一的嫡孙。
他今日刚从外面鬼混回来,又想着去哪个新收的歌伶屋里听听曲儿,路过府中园子,恰巧碰见个可人儿。也不知可人儿在想甚,还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实在有趣。
“放开!”戚梓七怒道,猛地偏过头,却不想下巴被钳得更紧。
“哟呵,莫不是爷太久没来看你,生气了?”戚威一脸轻浮相,调戏道。
他这几年收的美妾无数,大多都是玩几天便晾在一边再不问津。不过眼前这个倒真是个好的,走近一瞧,饶是他戚威阅女无数也被惊艳了一把。
按说如此身形样貌,该是自己的宠姬才对,怎会被冷落了呢?不过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戚威此刻早已精虫上脑,恨不得马上把美人儿抬去房里颠鸾倒凤一番,哪里想的了其他。
“好你个戚威!我是你亲姐!”戚梓七实在受不了他看向自己的那种猥琐眼神,连忙大声呵斥。
她虽然对戚威的模样根本没印象,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敢在将军府里这般胡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天啊,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胞弟!
戚梓七又不禁想起上一世,她是女明星戚薇的铁杆粉,当发现这一世能和心目中的女神同姓时,简直把她高兴坏了。不想却有这么个下三滥的弟弟,并且名字的读音还和女神一模一样,真是讽刺!
戚威一愣,定睛端详起戚梓七的整张脸来。事实上,他们姐弟二人乍看并不像,要细瞧才能瞧出几分相似。
也难怪戚威记不清戚梓七的样子,从记事起,母亲张氏从不准他与吴氏母女来往,每逢家宴也不准她们母女在场。
他只知自己有个姨娘生的姐姐,却几乎从未见过。就算京中的王孙公子与淑女名媛们聚会,他们虽身在同一个屋檐下,眼前的女子也是把头缩得极低,根本瞧不清模样。
只是没想到,今日能在自家府里碰见。不仅如此,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子竟还敢仰面怒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