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梓七)“说得在理!从表面上看,整件事的矛头的确直指德妃。但仔细一想,德妃并无动机,且她与萧婉容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怎会串通一气,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公孙映雪)“如此看来,问题便出在那名宫女身上了。”
(戚梓七)“不错。此人真正的主子算准了惠文宫距庆光殿最近,德妃必会自告奋勇命人为我去取干净衣裳。”
侍书听得认真:“难道那宫女便是掉包了咱们小姐缎鞋的歹人?”
(戚梓七)“八九不离十。”
公孙映雪眼波微动,忽道:“此人真正的主子莫不是淑妃?!”
(戚梓七)“正是!我本来也确定不了,直至你说鞋袜在重华宫外进了沙石,我就料想一切定是淑妃的计。虽然我不晓得皇城里各宫之间的路线远近,但想来德妃的惠文宫必定在重华宫与庆光殿之间;而在重华宫里,为你换鞋的宫女定是淑妃安插在德妃身边的棋子。”
(侍书)“可恨!姜小姐竟联手淑妃娘娘做出此等狠毒事,好一对姑侄!”
(公孙映雪)“侍书!静心。”
(戚梓七)“你倒豁达。”
(公孙映雪)“你不也是。我不过受了点子皮外伤,而你却险些送了性命,倒也不见你生气?”
“我方才突然有了回敬那姜玥婷的法子。只要一想到她将来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这心里头呀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戚梓七一脸贼笑。
(公孙映雪)“哦?你呀!当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戚梓七)“咦,你不好奇是什么法子么?”
公孙浅笑摇头。
(戚梓七)“你这人总是这么淡淡的,竟一点儿也没有小女子的模样。莫不是不善与人言谈吧?”
(侍书)“戚小姐说的是!咱们夫人常念叨大小姐不懂得人情世故,如今越发难改了。”
(公孙映雪)“侍书,我瞧着你倒是越发胆大了。”
戚梓七笑道:“这是你家小姐有性子。”
侍书吐吐舌道:“不过小姐今日与戚小姐一起,倒是不同。”
(戚梓七)“怎个不同法?”
(侍书)“咱们小姐从不与人主动接话的。”
戚梓七瞄了公孙映雪一眼:“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既如此,公孙大小姐,你便把这枚凤血镯收了吧。”嘻!又将话题绕回来了。
(公孙映雪)“这……”
戚梓七见公孙映雪攥着凤血镯子面露迟疑之色,遂出言哄道:“我既认定要交你这个朋友,必得有所见证。相传,此凤血镯乃上古神凤为救神凰受伤,鲜血浸入玉石所致。此等情谊,绵延数千年化成此镯。你我一人一只,整日戴着,岂不恰如友谊的信物。”
(公孙映雪)“我……”
(戚梓七)“还是说,你仍旧如同从前那般,不过是对我怜悯罢了;瞧不上我,不愿与我结交?亦或是你怕与我结交后,被京中的公子闺秀们说闲话?”
(公孙映雪)“好了好了,你这不是逼着我戴上它么。原只觉得你转了性子,却没料到人竟变得比谁都霸道。”
戚梓七心下一喜:“那你是答应了?”
(公孙映雪)“不收也不行了。头一回遇着你这样难缠的人,念得我发昏。
侍书奇道:“小姐,您还是头一回打趣人。奴婢得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夫人去。”
(戚梓七)“公孙,你性子冷,想不到身边的侍书倒是有趣儿。”
“阿七,我自知是个无趣之人,你……”公孙映雪此刻觉得,唤戚梓七【阿七】甚是顺口。
戚梓七认真道:“可本姑娘偏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其实吧,我还担心公孙嫌弃阿七聒噪哩!”
临风树下,二人相视而笑,只听得枝头叶片的沙沙声响……
戚梓七主仆回府途中。
桃儿嘟囔道:“小姐,哪有您这样的!竟还强逼着人家跟您做朋友。”
戚梓七斜她一眼:“公孙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她那性子,我不推她一推不成。”
桃儿又道:“小姐,公孙小姐既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法,又何必与他们一道?”
“公孙素来淡漠,旁人怎样,又与她何干?她何必非要跳出来与人家较个明白。再者,若她真的跳出来,那群人便会知道她有意护我。他们能支开你,就能支开她。到时候,你家小姐我岂不越发凄惨。”
桃儿恍然大悟:“还是小姐看得透彻。”
凤仪宫。
午前,天玺帝驾到。
(张皇后)“皇上,前些日子淮阴侯府的王妃来见臣妾,想让臣妾帮着把把关,给她家秋白物色个正妃人选。”
(天玺帝)“她倒会挑时候。朕本意给自家皇儿挑媳妇儿,如今倒让她赶上了。”
(张皇后)“皇上,淮阴侯府已然今非昔比,王妃也不容易,就小侯爷一个儿子。”
(天玺帝)“如此便不能给得不好,教旁人闲话儿了去。”
(张皇后)“那依皇上看……”
天玺帝就势道:“不如就将军府的戚梓七吧。”
张皇后微愕,此事进展得也忒顺利了些。
帝后此番的确想到一处去了。天玺帝欲处置戚梓七;张皇后不仅要脱手楚秋白,还有意捎上自家小妹(张氏)的眼中钉。简直是不谋而合!
此刻,忽闻天玺帝道:“别躲了,出来吧。”他内力极强,外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父皇,不带您这样的!”皇甫珊嘟哝着樱桃小嘴,不甘心地闪进门来。“珊儿不过是想给您和母后一个惊喜,您却老爱拆穿人家。”
“自个儿藏得不好,反倒来怪朕么?”天玺帝开怀大笑。
“珊儿怎么来了?在母后这儿一道用午膳吧。”张皇后言语温柔,眉目间尽显慈爱。
将军府。
午后,戚梓七闲来无事,随手拣了本当世野史,坐在自家小院中等着皇甫珊来。
桃儿端上几碟可口点心,一面摆桌一面道:“小姐,公主殿下昨日当真说过要来么?”
戚梓七用她那白皙的指尖翻过一页纸,头也不抬道:“桃儿啊桃儿,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梨儿端来戚梓七特意要求的蜂蜜水,道:“小姐,您还不了解桃儿么?她是不敢相信,堂堂公主殿下会亲临咱们这破落院子哩!”
戚梓七小嘬一口蜂蜜茶,颇为满意。嗯,味道甚好。
说话间,皇甫珊便到了。
待为其引路的小厮告退后,皇甫珊一个箭步扑向戚梓七,惊呼道:“公子姐姐,你这院子也太偏僻了!竟教我走了这样久。”
桃儿梨儿满脸的不可置信。传说中最得帝宠、最难相与的嫡公主,居然会对自家小姐做出如此亲昵举动!
好半天,二人才想起来要请安。慌忙齐刷刷地行礼:“奴婢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皇甫珊见了,啧啧称奇:“公子姐姐,你竟有一对儿双生丫头啊!好像,好像!”
戚梓七淡定地从肩头扒拉下皇甫珊的爪子,道:“我这儿简陋得很,你将就坐吧。”
皇甫珊环顾四周,郑重地点点头,道:“不是我说,我家称心住得地方都比你好百十倍呢!”
称心无语,赶紧上前小声提醒道:“主子,别忘了正事儿。”
皇甫珊一拍脑门子,蓦地沉下脸来,拉了戚梓七一同坐下,十分严肃道:“午前我去找母后请旨出宫,恰巧父皇在。谁知却听到个惊人的消息!”
戚梓七诧异道:“什么消息,居然能惊着你?”
“是关于你的。”皇甫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戚梓七。
戚梓七更是不解:“关于我的?”
“可不是。父皇择日便要下旨,将你许配给淮阴侯府的楚秋白为妻呢!”
戚梓七大惊:“什么?!”
(皇甫珊)“千真万确!我道你俩不配,父皇母后还说我年幼不懂事,哪里晓得配不配。”
(戚梓七)“你没再说什么旁的吧?”
(皇甫珊)“你当我傻么?别看本公主平日里爱做出格事儿,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确是分得极清。”
戚梓七长舒一口气:“你知道就好。”
(皇甫珊)“公子姐姐,你甭担心我。本公主在皇廷内院周旋这些年,若非深谙父皇的喜恶,哪里能有今日这般逍遥?”父皇一向只容得她天真烂漫,仅此而已。
戚梓七笑道:“想不到咱们珊儿竟这般聪慧。”她原先只以为皇甫珊混世魔王这许多年却依然得宠,乃是运气好。想来,确是她将这小妮子看简单了。
皇甫珊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所以呀,公子姐姐,你且听我一句。我瞧着父皇那态度,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偏偏要选你俩?需知道,我那几位皇兄可都还没着落呢。”
戚梓七翻了个白眼:“刚白夸你聪明了!自然是皇后娘娘,不愿楚秋白阻碍了你哥哥和嫂子的那桩好姻缘呗。”
皇甫珊一听,登时不满起来:“穆熙雯?她才不是我嫂子!”
戚梓七递了块核桃酥过去,好整以暇道:“那都是早晚的事儿。”
皇甫珊接了点心,苦着脸狠狠咬下一口。
“可就算母后要打发掉楚秋白,那为何偏偏选你去凑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