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太爷怒气冲冲地回到将军府,进门便责问起戚梓七。戚老太君赶来旁听,才逐渐了解了事件始末,不禁对如今的戚梓七更是另眼相看。
(戚老将军)“即便你献计得皇上赏识,也不该忘乎其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戚梓七)“望祖父听梓七解释。珊殿下日前告诉梓七一事,故而梓七才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她扯谎,都要拉上皇甫珊。
(戚老将军)“又是珊公主?你讲,究竟是何等大事!”
“此事涉及淮阴侯府的楚小侯爷。想必祖父也听说了,皇上有意将梓七许配给他。但在楚小侯爷心里,唯独只爱慕相府千金穆熙雯。珊殿下曾派人跟踪楚小侯爷多日,探得他为向穆熙雯表其真心,竟发誓成亲以后,要让梓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祖父!”
戚老将军拍案而起。“岂有此理!他怎么敢?”
(戚梓七)“梓七也是没有办法。本想来禀报祖父祖母,奈何却被珊殿下拦着,说是即便祖父祖母知道了也只能徒增老人家烦恼,倒不如跟自己赌一把。”
戚老将军冷哼:“她光想着给自个儿邀功,全不顾及别人家的死活!”
戚梓七心里对不住皇甫珊,面上却故作无辜,道:“祖父,您这是何意?”
(戚老将军)“皇上毕竟还未正式下旨赐婚,你这样冒然前去,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
戚梓七佯装了然:“当然怕!不瞒祖父,梓七当时确有忐忑,但后来想开了。受皇上怪罪,总比将来嫁进淮阴侯府被折磨死强。”
戚老将军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戚老太君趁机道:“老爷,梓七此番立了大功,皇上赏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于她?”
戚老将军叹道:“妇人之见!”
“老爷!”戚老太君神情微变,忽朝戚梓七使了个眼色,“梓七如此涉险,还不是为了咱们家。”
戚梓七甚是惊奇,想不到这老太婆居然也有明事理的时候。
于是,她便顺着戚老太君的意思道:“祖父明鉴。若梓七在淮阴侯府内永不见天日,又如何能帮衬弟弟?梓七在御前称婚姻自主,不过是为保护自己的托词罢了。实则,梓七甘愿为了威儿与将军府的将来倾尽所有。”
“你这是何意?”戚老将军虽有满身傲骨,但毕竟人已上了年纪,此时一想起戚威平日之荒唐,便不由得心软,就连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梓七正设计拉拢一人。若事成,那人必将成为咱们将军府的强稳靠山!”
见戚老将军夫妇均默默听着,戚梓七便知二人快要上钩,遂继续往下说道:“据珊殿下透露,皇后娘娘心中早已有了太子妃人选。”
“明眼人都瞧得出,太子妃的位子非穆家小姐莫属!不过,现如今她却不如你。”戚老太君话中带酸。
“可祖母需明白,皇后娘娘的初衷却不会因此改变。故而梓七想……”戚梓七刻意卖个关子,顿了顿才道,“梓七想同琰王殿下结好。”
戚老将军大为震惊:“痴人说梦!你可曾见过哪家姑娘近过琰王殿下的身?”
戚老太君眉头紧锁:“梓七呀,即使普通氏族子弟,也不是你想相与就能成的,更何况是琰王殿下!”
闻言,戚梓七颇为讶然:她方才所提之事,乃是上赶着去外头攀附男人呀!这老俩口平日里最重礼义、重规矩,可如今为了戚威同将军府,他们倒不嫌她没脸没皮了。
此时,又听戚老将军道:“琰王殿下是何等人物?恐怕他连见都不会见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祖父祖母,梓七既解得了蟠龙之祸,又何乎区区一个天玺王爷?”
戚老将军夫妇见戚梓七目光灼灼、胸有成竹,不觉竟真的有些信了。
当戚梓七回到自家小院时,双生姐妹花正在准备午膳,凌鹫照例在书房运功疗伤。
戚梓七径直走向厨房,进屋便道:“哎!你俩不再紧着本小姐了,竟没一个到府外迎接的。”
桃儿擦擦手,拿了碗晾凉的甜汤递给戚梓七,笑道:“小姐回来了。”
戚梓七接过甜汤,佯嗔道:“凭它就想把你家小姐打发了?”
却听梨儿道:“小姐有所不知。胭脂姑娘不晓得是哪里惹恼了夫人,夫人竟要将她活活打死,但少爷不肯,如今正在主院闹着呢!”
(戚梓七)“哦?那又如何?”
(梨儿)“这不明摆着么?少爷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小姐来时路上保准安全。”
(戚梓七)“所以你们就偷懒不来接我?”
(梨儿)“哪能叫偷懒呀?咱们还不都是为了给您庆功嘛!您瞧这满满一台子的菜。再说了,是您让奴婢赶早去找孟公子打听消息的,这才刚回来没多久,桃儿一个人根本来不及。”
(戚梓七)“哟?本小姐才一句,你竟能顶十句。”
梨儿语塞,红着脸道:“小姐老爱消遣人家。”
戚梓七得了便宜,心情甚好,继而一把搂上梨儿肩头,嘻道:“咱们讲正事儿。先前你去回生堂,孟大哥都跟你说了甚?”
“孟公子说,他不过是个卖药的,您却老把他当百事通。”梨儿如实汇报。
戚梓七听后,咯咯地笑将起来。孟家的买卖遍布列国,天下哪有他不清楚的事儿,他同梨儿讲的当真是玩笑话。
“甭管他,你就说打听到了什么罢。”
(梨儿)“您让奴婢问的,孟公子一样儿都答不上来。”
(戚梓七)“不会吧!难道那【阎王爷】竟没有偏爱去的地方,亦或者特别偏好的口味?”
(梨儿)“孟公子说了,琰王殿下封王开府,吃穿用度均不从宫里走,是以他们回生堂也是鞭长莫及呀。”
戚梓七想想也是。回生堂虽为各国皇廷的御用供药商,但也顶多是对宫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至于宫外的嘛……
(梨儿)“不过孟公子却对奴婢说了些旁的,不知于小姐有无用处。”
(戚梓七)“讲来听听。”
(梨儿)“就是坊间所传的琰王殿下的师父。此人姓西,名正。”
(戚梓七)“姓西的?倒还挺少见。”
梨儿眨巴眨巴眼,点头表示认同。
戚梓七等她继续往下说,却在片刻沉寂之后,猛地反应过来,诧异道:“怎么!这就完啦?”
“是啊,完了呀。”梨儿一脸坦诚地望着戚梓七。
然而当她瞧见自家小姐稍显失望的神情后,又开始忍不住自责。于是绞尽脑汁回忆起来,倏地想到什么,忙道:“哦,孟公子说了,单是知道这姓名就已十分不易了。而且那西正行踪不定,似乎是在寻人。还有还有,此人是鉴真大师举荐给皇上的,但之前是何身份,竟无人知晓。”
戚梓七翻了个白眼,道:“本小姐是要你打听【阎王爷】的资料,你打听他师父做什么?”
梨儿喊冤:“小姐,奴婢没想打听那些,全是孟公子自个儿要说的。”
戚梓七无奈叹道:“算了算了,到时只能见机行事了。”
桃儿一边放佐料,一边问道:“小姐打算做什么?”
(戚梓七)“我琢磨着,是时候该再去趟琰王府了。上回的救助之恩,需得好生答谢人家。”
梨儿闻言,想起当日琰王府外的那场乌龙,不由打了个哆嗦。“小姐,您还敢去呀!”
(戚梓七)“那也得去呀!你家小姐已跟老太爷他们担保,要让那【阎王爷】做咱们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哩!”
桃儿握着炒勺的手一抖,惊呼道:“小姐!那凌公子怎么办?”
戚梓七【啊】了一声:“关他何事?”
桃儿一脸认真:“奴婢还以为,您会和凌公子在一起。”
戚梓七噗嗤笑道:“你家小姐与阿鹫顶多算【闺中密友】好么!”
梨儿想了想,跟着笑道:“小姐说得倒极为贴切。凌公子住咱们院子,可不就是与小姐同闺了么!哈哈……”
戚梓七放开梨儿,踱至二人中间,道:“好了好了,别扯些没用的。本小姐如今要做的唯有报仇大计,哪来功夫去顾甚儿女私情。”
(桃儿)“小姐的意思是?”
(戚梓七)“眼下全京城的年轻一辈里,谁的声望最高?权势最大?最得皇上欢喜?”
“自然当属琰王殿下。”梨儿不假思索道。
桃儿忙道:“太子殿下也算吧?”
(戚梓七)“说的都对。只可惜太子有皇后压阵,想要与之亲近,恐怕困难得很。”
(桃儿)“小姐忘了,您不还有公主殿下么?”
(戚梓七)“珊儿?她顶什么用!你家小姐差点儿被指婚楚秋白,多半就是这皇后的功劳。我与她女儿那般要好,她不得时刻提防着本小姐再笼络了她的儿子去?”
(桃儿)“奴婢愚钝,小姐分析得极是。”
(戚梓七)“况且就算太子真成了咱们的人,你们以为,他能允许本小姐去处置他的嫡亲姨母么?”
(桃儿)“莫非小姐是想通过琰王殿下,替咱们姨娘报仇?”
(戚梓七)“不止替娘亲,还要替你家小姐从前遭受的种种讨回公道!”
“小姐,奴婢头一个支持您!”梨儿兴奋道。
(桃儿)“可是小姐,琰王殿下极为冷酷绝情,您如何能与之结好?”
(戚梓七)“不能。”
双生姐妹花异口同声道:“啊?那您怎么还敢向老太爷他们做保证!”
“真是一对儿傻丫头,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难道本小姐还要真的嫁给那【阎王爷】不成?”话虽如此,但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戚梓七定定神,自认或许是上一世【冷面王爷爱上我】之类的言情小说看多了,故而在面对皇甫清琰时,竟会令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些遐想。
桃儿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那么小姐真正预备做的是什么?”
戚梓七美眸微眯:“桃儿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只需教世人误以为本小姐与琰王关系匪浅即可。”
(梨儿)“哦,奴婢明白了。琰王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如果小姐能时常出现在其左右,于外人来看,那便是破天荒的了。”
戚梓七夸道:“孺子可教。”
桃儿却仍觉不妥:“只是要与琰王殿下做到如影随形,谈何容易?”
(戚梓七)“【如影随形】当然难了,但若本小姐能随意出入琰王府呢?”
(桃儿)“倘是如此,那么效果也是一样。”
“正是此理!”戚梓七放下汤碗,左右手分别搂过双生姐妹花,笑盈盈道,“所以呢,眼下咱们的首要任务便是设法多多出入琰王府邸。你二人可有甚好提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