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五:“你家小姐呢?”
梨儿:“小姐她病了。”
炎五:“病了?”
梨儿:“小姐今早发起高热,却不管不顾,仍强撑着身子给王爷备下午膳。小姐原想亲自送来王府的,可实在是熬不住了。”
炎五:“竟有此事!我若不问,你们主仆就打算瞒下了么?”
梨儿:“小姐嘱咐奴婢切莫多嘴,没得讨人嫌。”
炎五微愕:“戚小姐她……”
“小姐极不容易……”说着,梨儿不由抽噎起来,还时不时轻拭眼角,似有泪花。
女子啼哭,炎五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生硬道:“你别哭!”
梨儿闻言,反倒抽泣得更大声了。
炎五手足无措,半晌才蹦出一句:“你且等等,我这就将此事禀报给王爷去。”
“炎五爷!”梨儿出言制止,“算奴婢求您了,奴婢什么也不懂,一切只听小姐吩咐。小姐说了,王爷日理万机,若为着这点子小事儿惹王爷烦心,岂非她的罪过?”
炎五:“可……”
梨儿:“炎五爷,奴婢还需赶回去照应小姐,先退下了。”
炎五眼睁睁的看着梨儿朝他福了福,而后转身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梨儿进到车厢,连忙捂着胸口坐定,当即长舒一口气:小姐忒不厚道!总将睁眼编瞎话的差事丢给她做,自个儿却乐得逍遥。只是,也不晓得六儿同那二位小道长靠不靠得住?
想到此处,梨儿不禁又为戚梓七担心起来……
回到将军府,梨儿先同凌鹫、桃儿一道用了午膳,再将府医开的药煎煮了。诚然做戏需全套,药渣势必是不能少的。
将手头上的活计一应忙完,梨儿才去更换行头。待一切就绪,她接过桃儿包好的【西游记】手稿,便往府邸后围墙去了。
梨儿纵身翻越高墙,施展轻功,直奔城南水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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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峰上。
远处的【流光金仙】早已经显现。随着金光仙子徐徐腾空,在场众人皆惊叹不已,纷纷折服于造化神奇!
只是戚梓七发觉,当下奇景与原身记忆中的略有出入。吴氏曾带原身上过几回宝华峰,金仙还是那个金仙,可就是……
戚梓七:“咦,山谷间怎么多了颗发光的珠子?”
六儿:“珠子?哦,那儿是皇陵。”
戚梓七:“皇陵?”
六儿:“不错,那边应是先皇后的陵寝。据传,先皇后薨逝,皇上哀恸不已,便命工匠在先皇后的主墓顶上,镶了九千九百九十八颗大宝石。”
允斓:“这么多!都镶在屋顶上了?”
六儿:“可不嘛!”
戚梓七:“怪道瞧去有颗亮珠子,感情都是宝石堆的。”
六儿:“皇陵离这儿少说得有百十里,那嵌了宝石的琉璃瓦顶远看倒成珠子了。”
戚梓七:“在宝华峰上就瞧不见那珠子,而且金仙也没此处看时清楚。观【流光金仙】,果真属小成峰视野最佳。”
“自然。”六儿得意道。
戚梓七:“还是陶姑姑好啊,居于此地,每日都有奇景看了。”
六儿:“嘘,可不敢胡言!”
允斓:“得亏咱们没在小竹院赏景,否则陶姑姑听见了,该伤心了。”
戚梓七恍然,不免自责。先前提过,因要好的姊妹葬于这一带,陶姑姑才会出现在小成峰上。而她选择小成峰,仅是为了祭奠。
观完流光金仙,众人回到青竹小院,等着品尝陶姑姑的午后茶点。毫无意外,每样点心的味道均妙极。
夜路难行,众人趁着天光尚明,按原路下山。六儿驱车赶回城中,并做主选了家热闹的酒楼用晚膳。
得知一念间禁酒。席间,戚梓七特意要了几坛桂娥醉,想撺掇两个小道士开开荤。
六儿要驾车,便只饮茶。温灵恪守,允斓也不怎么敢放肆。最终,戚梓七自个儿倒是吃了不少酒。
年轻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待酒足饭饱,已近亥时。众人将戚梓七送至将军府后巷。之后,六儿便在车上等着,允斓则带着戚梓七翻过围墙。
温灵也跟着翻墙进来,他望了望黑黢黢的园子,道:“阿七,你一个人走得回去么?”
戚梓七大着舌头:“怎会回不去?我又没醉,脑子清楚着呢。”这副身子酒量似乎尚可,她自觉思路一片清明。不过是走回自家院子罢了,有什么难的?
允斓见这架势不对,与温灵对视一眼,道:“我看,还是送你回去吧。”
戚梓七摆摆手:“不必不必,你俩回,回吧。”
允斓:“教你贪杯!”
戚梓七:“今日高兴嘛!”她好久没像今日这般自在了。
温灵:“你住的院子在哪儿?”
戚梓七再次摆摆手:“真不用送。我认得路,就在前头。”
允斓:“你呀!就别逞能了。你是偷溜出来的,仔细教人发现了去!”
戚梓七见拗不过,便随了他二人。“行吧行吧,小爷我就让你俩送一程吧。”
允斓嫌弃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戚梓七朝他扮个鬼脸。
温灵淡淡催促:“快走罢。”
距小院还有一道弯,戚梓七就不让他们送了。毕竟有凌鹫在。
打发走温、允二人,戚梓七方松了口气。岂料她刚一进门,就瞧见桃儿正在院子里杵着。便不由笑道:“怎的,担心你家小姐了?不是说了么,有六儿他们在,有甚可担心的。天儿见凉,站外头也不怕冻着。”
凌鹫从偏厅出来,道:“她不是担心你。”
戚梓七:“那是担心谁?”
桃儿:“小姐,梨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听闻此言,酒劲稍稍下去了些。戚梓七道:“她何时出的门?”
桃儿:“下午就出去了。”
戚梓七心道:会去哪儿呢?
忽见凌鹫眯着如丝媚眼,道:“小东西,你饮酒了?”
“阿鹫闻着了?不会吧,味儿这么重?”说着,戚梓七朝掌心哈了口气,吸吸鼻子嗅了嗅。
凌鹫颇为无奈,道:“讲话都大舌头了。”
戚梓七:“有,有么?”
“呀!你可算回来了!”就听桃儿一阵惊呼。
戚梓七转身看去,果见一袭青白云烟衫的梨儿正进院来。“你去哪儿了?”
梨儿却未作答,仅盯着戚梓七,道:“小姐,您吃酒了?”
戚梓七:“这不是重点。”
梨儿:“哦,自出了怀麓书局,就有人跟着奴婢,奴婢费了老大劲儿才甩脱。”
戚梓七:“怪了。”究竟是什么人,无缘无故的,跟踪梨儿做什么?
凌鹫:“夜里天凉,有什么事等进屋再说。梨儿,扶你家小姐进去。桃儿,去煮碗解酒汤来。”
双生姊妹花齐声应是。
见状,戚梓七不禁顽心大起。她借着一股子酒劲凑上前去,挑起凌鹫的下巴,贼笑道:“啧啧,如此贤惠呢!阿鹫,小爷将来讨你做媳妇儿可好啊?”
戚梓七今日扮了一整天的将军府小公子,都不晓得自称多少回【小爷】了。
四目相对,凌鹫望进那双满含促狭笑意的明亮眸子里,心间仿佛被什么撞得猛颤了颤。
一时间,梨儿看傻了眼。桃儿则偷笑着背过身,打算上小厨房煮醒酒汤去。
谁知还没等她迈开步子,蓦地就从暗处蹿来两道黑影。来者功力显是极高,临到眼前了她才晓得。
随之而来的,还有青年男子的几声暴喝。“住手!大胆狂徒!休得放肆!”
那呵斥声又凶又悍,吓得戚梓七当即照做就要收回手,谁知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纤手,又被凌鹫一把握住。一阵头晕目眩,原来是凌鹫带着她飞速转了数圈。
站定才发觉,她竟已被凌鹫揽在怀中,且与先前所立的位置相去甚远。
桃儿梨儿正挡在他们身前,摆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
而与双生姊妹花对阵的,则是两名舞象儿郎。左边的身着紫衣,右边的身着靛衣。紧接着,二人顷刻收剑回鞘,随即抱拳行礼,并道一声“主人”。
“凌公子?!”桃儿扭过头,怔怔盯着凌鹫,其面上神色又惊又疑。
凌鹫:“无妨,是自己人。”
醉酒的戚梓七则一脸兴奋:“主人?自己人?哇,阿鹫,原来真的有人喊你主人啊!”她说着朝凌鹫看去,却见其面容紧绷,并不像是见了【自己人】时该有的样子。
正疑惑着,忽又传来梨儿的怒斥,“既然是凌公子的人,为何要痛下杀手!”
方才那名紫衣青年差点用剑劈了戚梓七,若非凌鹫护得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时情形何等危急骇人,双生姊妹花根本不敢回忆。
戚梓七思维迟钝,她缓缓想着: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哪有刚见面就要杀人的……
“少荆,何故伤人?”凌鹫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