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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悟道

西牛贺洲九华山,凡间的传说里,是为地狱的入口。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便居住于此。

巍巍的九华山顶,简谱的宫殿内,当分身回来后,地藏王喟叹道:“太氏一族之恩,小僧日后定当还上!”

他身旁,有一只集群兽之像于一身,聚众物之优容为一体,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强大妖仙——谛听。

其伴菩萨左右,常年聆听菩萨的教诲,平日坐卧于菩萨的莲花台一旁,身姿慵懒,但却能闭眼倾听世间万事万物的变化,明察虚实,能辨真伪,是为天地之宠兽。

而谛听的另一身份,知之者甚少,他行事素来低调,以至于,在仙界中,鲜有仙、妖记得他。

“菩萨,为何要承了他的情?”地藏王的感慨,让谛听不解。

地藏王道:“太氏一族,人才辈出。时至今日,年方半百的太辰天,便已成为仙君。佛与道,不外乎魔与妖,难以荣辱与共。信仰不同,心大有不同。祸魔井出事,万魔即将破封,到时候,仙界又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地狱成空之愿,恐难实现。”

谛听目色一凝,道:“难道在菩萨心中,他会是那位拯救苍生的命运之子?”

“佛说,不可言,不可言。”地藏王微微一笑,闭口不言。

谛听不满地摇动身子,幽怨的看了眼地藏王,随即闭眼,不再多想。

地藏王的心,却没因此而平静,他于心底默默自语:“太辰天,希望以后,你能肩负起守护仙族的大任,佛与道的争夺,愿能于你之手化解……阿弥陀佛。”

……

祸魔井边,当太辰天赶到时,清霜已然不见。

忽然的消失,像是空气,无影无踪,抓不到一丝线索。

太辰天心绪大乱,他惶恐不安,本就有愧于夏辰,如今又将夏辰至亲的姐姐弄丢了,没保护好她,他还有何颜面再面对夏辰?

“不!不会的!祸魔井边,不应该有其它魔的!”太辰天惊慌道。

向来沉稳的他,罕见地失态了。

头发凌乱,神源外泄,祸魔井周围的尸骸,顿时灰飞烟灭。

本蠢蠢欲动的魔气,似乎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竟都纷纷退避,退回封印之地。

太辰天的力量,着实恐怖,弄得周围,鸡飞狗跳,很远地方的蛮荒野兽,也都纷纷逃窜,拼命远离祸魔井。

可这又如何?

清霜不见了,在仙界,尤其是在祸魔井边,各种力量错综复杂,且又强大,仙术万境轮回,断然无法施展。

因此,想要找到清霜,显得格外困难。

何况,清霜的气息,也被抹除,想来抓走清霜者,定很狡猾。

“会是星吗?因我之念而生的魔所为?”思索良久,太辰天自语道。

出手相助地藏王,他义不容辞,虽有佛道之别,可同为仙族一员,他理应如此。

只是没想到,清霜这边,却会出现意外。

眼下,地藏王的分身,又重回本体,怕已在九华山中。

现在,太辰天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只有找地藏王座下的谛听帮忙。

谛听能洞听世间万事万物,平日里,他只听地藏王的话,但地藏王一直待在九华山,看守地狱,许多来向他求助的仙,皆会被其拒之门外。

故,谛听之能,逐渐被仙族之仙遗忘。

但在小时候,太辰天翻阅古籍时,偶然间,看到了谛听之能。

如今,帮了地藏王菩萨一个忙,他便顺其自然,想到了谛听。

不过,他要在神洲找寻消去夏辰身上魔气的办法,又答应了太上道祖,要收回孙悟空手中的定海神针,事情繁重,若为了清霜,赶往九华山,怕是夏辰都已参加了封仙大典,若被他人知晓其体内的魔气,怕是对夏辰有不好的影响。

毕竟,夏辰体内被封有魔的事情,他没对外人透露,包括父亲——太长严。

他本意是想让夏辰能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在仙界,可万一弄巧成拙,出了事端,在封仙大典内,对太氏一族不怀好意的仙,可能会借题发挥,夏辰性命堪忧。

衡量再三,他决定,先找到消除夏辰身上的魔气为首要,暂且搁置清霜之事。

何况,在东胜神州,他还能顺便完成太上道祖交代的事情。

“花果山!”一念至此,太辰天遥望一方,露出坚定的神情。

……

魔境内,夏辰体内的神源之息,越来越多,他要遭受的考验,也将越来越多严峻。

神源之息越多,意味着距离凝聚出金丹越近,也就是离力量亏空的时间越近。

但凡成功凝聚金丹者,必会在金丹形成的瞬息,体内的神源彻底亏空,只有等到金丹与神源相互融洽,并与肉身建立好顺畅的联系后,才能恢复力量。

这个过程,因人而异,可能有些人很慢,有些人很快。

当然,谁也不能估算自己要用多久,因此人人都要在这段时期,做好万全的准备。

来之前,太长严特意叮嘱过夏辰,让他务必小心。

虽说那时,太长严是以夏辰会在仙境成仙为前提,道出的叮嘱,但这叮嘱,对于处于魔境内的夏辰,更有用。

在仙境,所要提防的,无非就是有着相同目的的人,可在魔境,可怕的是那永不散掉的念,背负各种邪恶的念。

若意志不坚定,一念成魔,将不再遥远。

“只是力量消耗一些,就已被那些负面的念侵入,若是力量全部亏空,那又该如何?”清醒的夏辰,不禁有几分担忧。

转念一想,夏辰不禁微微一笑:“不过,若是能让神易来帮忙,岂非事半功倍?”

神秘的神易,其对于魔境的了解,让夏辰不由心生这般想法。

望着漫天如黑云的念,四处乱蹿,以黑雾形态,到处游荡,看着都让人心惊。

夏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黑色的大地上,尽量躲开黑雾,寻找神易。

数日后,距离九九八十一日,只剩下十日不到,夏辰若想要凝聚好金丹,轻而易举。

可是,他的神源,所剩无几。

在魔境内,神源很难得到补充,用一丝,少一丝,且所用的神源,皆聚集在尚未成形的金丹内,只有金丹完整,方可使用。

对抗魔境内的念,唯有靠自身坚定不移的意志方可,否则神源再被消耗一些,怕是连金丹都难以凝聚。

更为恐怖的是,魔境内的念,还能趁着夏辰消耗神源凝聚金丹之际,悄无声息地侵入意识,令人防不胜防。

想的越多,夏辰越发惊悚,他必须要快些找到神易,同时也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轻易信了神易的话,与他分别。

心急如焚的夏辰,感受到附着周身的神源之息愈来愈浓郁,不由加快了脚步。

终于,经过坚持不懈的寻找,在一处僻静隐秘的山洞外,他感受到生灵起伏均匀的呼吸声。

“除了神易,还能是何人?”夏辰一笑,推开挡在洞口的杂草,走入山洞。

山洞内,有丝微弱的光,阴冷潮湿,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当夏辰深入后,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洞内的光源,便是来自于此。

透过光,夏辰看着气宇不凡的神易,神色坚毅,好像在对抗着什么。

而他的气息,格外深沉,像是一只即将要从长眠中苏醒的巨兽,蛰伏的恐怖力量,似乎要爆发了。

正当夏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时,蓦然间,神易睁眼了。

唰!

犀利的眼神,带着锐利的杀气,手执日月合机印的他,霎时间,松开手指,双手握拳,并从体内,迸发出强劲的力量。

宛若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夏辰衣角猎猎作响,脸颊被刮得生疼。

“是你?”神易开口道。

“恭喜神易兄,成功凝聚金丹。”夏辰抱拳道贺,因为他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

神易有些冷漠,道:“你来所为何事?”

夏辰道:“在下近日,常受念的干扰,怕神源亏空时,走火入魔,特来请教神易兄,可有破解之法?”

神易道:“在魔境,念无处不在,且皆带有邪恶之力,若无你无法抱元守一,固守心神,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是枉然。我并无任何破解之法,关键在于,意志坚定。”

“仅此而已?”夏辰惊疑道。

“仅此而已。”神易确定道。

夏辰问道:“不知神易兄,是否已得道成仙?”

神易微微摇头,道:“得道成仙,一念间便可。你我皆是注定成仙者,不必苦思于此。日后再见,你我还是不必相识为好。”

“不必相识为好?”夏辰云里雾里,很是不解。

“作为魔的容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既不希望我们强大,亦不希望我们弱小,我们的处境,步履维艰。曾经,就有同为魔容器的两仙,结伴同行,他们想要逃脱命运的枷锁。然,命运无情,他们失败了,且差点放出了体内的魔,险些让仙族陷入劫难。所以,我们若相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又会作何感想?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神易语重心长道。

他从小生活在仙界,生活在神霄宫中,活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

在南极天,他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时刻都在他人的监视下。

因此,他痛恨体内的魔,更是痛恨将魔封入自己体内的那名强大的仙——南极长生大帝。

至今,他尤记得那年那日,从神霄宫深处,传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刹那间,整个南极天,黑气滔天,魔气肆虐。

南极天内的生灵,无一不心神慌乱,胆战心惊。

当时的他,正巧在神霄宫旁的一座深山内采药,生活在南极天的生灵,虽有凡人,但若能练出一身好筋骨,则有机会,成为天兵天将,守护仙族。

他的家,在神霄宫附近的一座村庄内,正如在太清城附近的村庄,或许对于仙而言,只是平凡的村庄。

可对于凡间的凡人而言,他们的村庄,就是仙村,生活在仙村的人,则是仙的后裔,是最有希望成仙的人,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而神易,向往着成仙,即便不能成仙,至少也得当上天兵,成为村中的骄傲。

采药,是为了强大自己,为自己成为天兵打下基础。

然而,不幸的是,魔气降临,强大无比的仙,南极天的主宰——长生大帝,正在上空,与逃出的魔,陷入酣战。

最终,魔战败,欲要逃亡。

长生大帝,为了防止魔继续为祸世间,施展混元契,由于当时,神易恰好在附近,故被选中,成为了封魔的容器。

“为什么是我?”幼年的神易,满心愤怒。

长生大帝,平静而又极其冷漠道:“既已知晓结局,又何必留恋期盼奢望时的煎熬。”

“不……我不想当怪物,不想成为封魔的容器!”神易拼命呐喊。

“当你望见苍生被荼毒之时,将会明白,这番结局,已是最好。”长生大帝运转神源,掐诀结印,没一丝犹豫,便将魔,封入神易体内。

可这日,神易回村后,却发现,双亲已死,村庄被魔屠戮。

屠戮村庄的凶手,却被封于自己体内,他从小就对成为魔容器的人的事迹耳濡目染,日后的结局,心知肚明。

从此,他沉默了,心中只有日积月累的憎恨,既有对长生大帝的,也有对自己的。

……

离开了神易,夏辰莫名地感到惆怅,回想起神易回忆时的神色,隐隐间,有一阵莫名的锥心之痛。

“距离第八十一日,为期不远,我得加快了。”夏辰打算道。

于是,他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义无反顾,开始消耗神源,凝聚金丹。

无处不在的念,裹带着邪恶的力量,悄然入侵其意识。

他开始悟道的同时,也开始与魔的抗争,成仙成魔,一念间。

这次,没有任何侥幸可言,成仙不成,便是魔。

一旦成魔,他的神源将会被分裂,源动力会被逐渐削弱,直至完全散尽。

继而,由精神力为主,成为唯一的力量。

由于入侵的念,包含世间负面力量,他的精神力,也会遭受污染,从而与寻常的魔无异,变得邪恶,变成贪求负面力量的生灵。

所以,大都数的魔,皆是邪恶的生灵,因为他们本身的力量不正,所以无论修行到何等境界,皆难以正常。

但成魔,也有成魔的好处,一旦成魔功力大增,所向无敌。

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仙君,甚至是仙祖,皆有机会将之踩在脚下。

因此,在仙界中,不乏有生灵甘愿入魔。

可夏辰,经过太辰天的半年悉心教导,对于魔,从心底厌恶。

故,他一心只为成仙,一心只在悟道,心无它想。

随着时间流逝,金丹在他的丹田处,缓缓成形。

神源开始亏空,逐渐流入金丹内,属于夏辰自己特有的道,正在蓬勃酝酿。

倏然,一睁眼,长长的青石台阶,延绵至远方。

定睛一看,他便发觉,自己处于山林中的青石道路中,两旁翠竹摇曳,蓝天碧空,一片祥和。

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却能感觉出,眼下的场景,十分逼真。

清风阵阵,从脸颊流淌而过,山林的动静,格外悦耳。

下去的路,遥遥无期,上去的路,漫漫无边。

正当他迷惑时,从山顶的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的钟鼓声,余音袅袅,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得到了升华,飘飘欲仙,好似登上山顶,便可羽化登仙。

于是,他朝山顶走去,一步步,脚踏实地,走向山顶。

日月交替,他没有任何感觉,体内仿佛有用不尽的力量,促使他,不断迈出下一步。

走的很安静,四周一如既往,白日有竹影婆娑,钟鼓余音,夜晚有凉风习习,明月高悬。

没有任何干扰他的情况发生,云深不知处,山高不可见。

夏辰在数着,当他足足走了七七四十九日时,终于看到了隐藏在白云深处的山顶上的寺庙。

此时,他已被白云包裹,视线迷茫,但他仍能踩在石阶上,稳稳地迈出步伐。

很久很久,九九八十一次的日夜交替,他终于登上了顶峰。

但,寺庙不见了,唯见一只庞大的怪物,如从地狱而来,浑身漆黑,头似龟,却长有长长的独角,四蹄比山岳还粗壮,背负巨大龟壳,龟壳上,长满骇人的利刺。

仔细一看,之前所见的寺庙,只是其龟壳上的一些刺,因云雾阻隔,远看如寺庙。

而那钟鼓声,只是他的刺上,缠绕的铁锁,在它晃动身躯时,摇晃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怎么会这样?”夏辰大惊道。

“小子,过了这么久,你终于见到本尊的真身,你我间,第一次,坦诚相见。”怪物开口道。

“你……你是什么妖?”夏辰呵斥道。

“哈哈……”怪物笑了,缠在刺上的铁锁,发出阵阵碰撞,刹那间,金光一闪,他脸色一变,安分了很多。

怪物干咳一声,道:“本尊乃独一无二的妖魔,岂是不入流的妖可以相提并论?”

“妖魔?”

“混沌初开,鸿蒙之际,生灵愚昧时,有一神,力量无穷。他收下了四名徒弟,其中两名,正是众所周知的妖魔,天地的宠儿。之后,盘古开天辟地,天地清明,那位神走后,便是我们妖魔横行仙界的时代。只是可惜,人族中,有一位大能,仙力通天,战败了十二妖魔中,最强且最早诞生的那位,从此以后,仙界太平了一段时日。当本尊诞生时,却到了封神之战,人族的那位大能,早已成神离去,仙界中,最强的,却是他的三位徒弟。可惜,本尊选错了行列,落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怪物感慨道。

虽说怪物说的话,条理不清,但夏辰却从中,大致知晓了妖魔这种特殊存在的生灵。

“喂,小子,怎么不说话了?”怪物开口道。

“你所说的十二妖魔,应该有鲲鹏,女娲,还有你。但鲲鹏乃万妖之祖,为何又会是妖魔?”夏辰道出心中疑惑。

“哈哈,小子,你难道不知道,妖魔与妖与魔的区别吗?”

“区别?”

“妖有妖丹,魔有魔核,可妖魔,却有内元。而这内元,比仙的金丹还要强大,内元里的力量,与神源本质相同,但却比神源还要高一个层次。一旦掌握内元,即可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皆可为之。更是有一传说,只要聚齐十二妖魔的内元,便可再造一界,创造心中所想的界,不受大道约束,随心所欲。”怪物说道。

“这么说来,这天地中,只有十二妖魔,不会多,也不会少。若是如此,你又是哪个妖魔?”夏辰问道。

“本尊便是地魔兽,你也可以叫我刹荼。”

“地魔兽?”夏辰低声念叨,不过对其,毫无印象。

“小子,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你的体内,封印的不是低等的魔,而是本尊地魔兽。等你强大起来,我便可重回巅峰。你要成仙,我求之不得,甚至会助你一臂之力,哈哈哈……”地魔兽大笑道。

“你……”夏辰刚要开口,一阵狂风卷起,地魔兽不见了,脚底出现深渊,像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正在凝望着自己。

心神一颤,夏辰再度睁眼,便见自己的双手,握有一黑一白两团神秘之气。

金丹恰好凝聚,他双手不自觉地一合,天地开明,他看到了黑暗与光明,在无尽的轮回中,日夜交替。

“这……便是我的道吗?黑暗与光明!”夏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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