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死了!”
李祥福惊呼着奔走的时候,太阳正目不斜视地下落到西方,从来不曾留意过桥口村的恐慌。
“死相太惨了,刚一咽气,身子就像抽干了一样,瘪下去了!”
英嫂脸色全白了,一手抱着哇哇哭的孩子,一手捂着嘴咳嗽,却是越咳越厉害,到后来脸都由白变紫,仿佛要从胸腔咳出一个魔鬼来。
不止英嫂,村口聚着的几个人全部如此。
“先,先别,忙慌。狗,禁,不住疫毒,死得快是自然的。人还,还未必。”
张德贤有口吃的毛病,越紧张越说不顺溜。他算是半个大夫了,半辈子都喜欢研究药草,常年背一个药篓子,里面未必有真货,倒总是备着一把采药锄子。
“我说什么来着!”大老远呼哧带喘跑过来一个女人,上宽下窄的身材总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移动的棒槌,“这哪是什么疫病!疫病有这么快的?这是阴罗王要招阴兵了!我说了你们还不信!”
“瞎说!你,你瞎,湿……”一个“说”字彻底难倒了张德贤,脸憋红了还是只发了前半个音。
“哪个瞎说了?大黄和咱们同时起的病,算来这才第三天,你见过哪个疫病这么快的?而且,而且一点水没给留,那尸体……对了,尸体不能留!赶紧烧了!”
英嫂怀里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似乎也听出自己命不久矣。嘹亮的男婴哭声回荡整个山谷,更显阴森诡谲。
棒槌女还在喳喳嚷着,突然脸上挨了一巴掌。众人看去,是她的男人胡猎户。“你个烂嘴再瞎秃噜一句试试!”
棒槌女满脸委屈,却不敢作声。英嫂看着远方的山嘀咕,“只能盼着来个大罗神仙。”
众人无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命运。
太阳彻底落下去了,浓雾弥漫开来。这个山谷一到入夜便是这样,浓雾能封住整个村子,直到清早公鸡鸣了第一声,这雾才会得了号令一般快速散去。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的浓雾中,竟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