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静立在雪中,不发一言。初初还听到那侍卫二人在小声议论她,后来连他们也觉得无聊各自发起呆来。
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冻得僵硬麻木起来。苏伊刚抬脚换了个地方,又开始跺起脚来。心想:必须要动起来,再这样下去,恐怕手脚都要被冻掉了。
许久,苏伊突然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
“下雪了!”
“太好了,咱们不用再受这冻了。走,进府烤火去!”
然后苏伊听到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末了有句不真切的话传到她耳边——“还真是固执……”
雪瓣像花瓣一样飘落,很快便落了苏伊一身。街上的行人本就稀少,现在更是不见了踪影,茫茫大雪中只留一抹孤单的鹅黄在离王府门前跳来跳去。
苏伊被冻得牙齿直打战,兀自跺脚搓手以抵御寒冷,心里道:这寒冷而脆弱的薄片啊,怎么如今也变得不可爱起来了呢?怎地周围这么安静,安静地好像天地间就剩下我一个人和雪花相伴了呢?
彼时,金华寺大门口却立着三人两马。
“世间万物诸多玄机,若是事事都能参透得清楚,那岂不是太过无趣?”老方丈一双慧眼含着笑意,双手合十向对面的人行了一个僧礼:“冥冥之中自有机缘。殿下请回吧,恕贫僧不便远送。”
“主持留步。”离王漆黑如墨玉的眸子与老方丈对视一眼,便从无厌手中牵过马翻身而上。
茫茫大雪中,两匹骏马疾驰而去。地上的马蹄印很快便被落下的新雪填充覆盖起来,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一般。
……
大雪一直下到傍晚天气才转晴。离王和无厌行至半路的时候雪刚停,天边一弯新月如钩,印衬得雪色愈加耀眼夺目,二人便就着月色和雪色的光辉缓缓行了回来。
远远地,无厌便看到了离王府门口亮起来的灯火,那是大门上头的两盏灯笼,无厌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二人下马后,才发现大门的角落里缩着一团鹅黄色的物什。
无厌警惕地挡在主子身前,得到允许后才上前查看。凑近一看才发现,那一团鹅黄竟是个冻僵了的女子。
无厌惊讶,刚想转头汇报情况。却不知主子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此刻正静静盯着那缩成一团早已失去意识的女子。无厌便没有说话,等着主子定夺。
离王剑眉微皱,漆黑如墨玉的眸中印着那女子苍白无声息的面容。月光与雪光在她脸上交相辉印,衬得那苍白的肌肤仿佛被光亮包裹着一般无暇。他只觉得这副面孔令他分外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有一瞬,离王感到沉寂已久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只一瞬,那湖面便又迅速恢复平静了。
“无厌。”离王道,“带她进去罢。”
“诺!”无厌上前抱起了那冻僵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