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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旧年情史

认识周姑娘,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为了彻查江南巨贪案以及科考舞弊案,皇帝萧霆琰亲赴江南,带上了毅王爷萧霆凤。江南一直以来名门望族和官吏之间通过姻亲等手段彼此联系紧密,盘根错节,因而官商勾结之事处处可见。又加上江南是科考大省,官吏与士族之间利用科考赚钱的事情,也是不胜枚举。泄题、替考等等,舞弊之风让朝廷惊心。为了一举整肃江南风气,萧霆琰和萧霆凤以及几位尚书商量了许久,最终皇帝亲自前往。

那还是萧霆琰第一次下江南。江南山水风光宜人,本来也是富庶之地,所以萧霆琰办差之余自然也留了心思游山玩水。

他们是在苏州织造总局遇到的周姑娘。

周姑娘本名周清宜,宜其家室的宜。那个时候她还是江南织造府上的丫头。这位织造大人为了讨好皇帝萧霆琰,倒不让丫头来端茶递水,反而是他家的千金小姐。不过萧霆琰却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那大人原本以为萧霆琰和萧霆凤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竟在自家花园里就要轻薄了这丫头。却偏偏被萧霆琰撞了个正着,萧霆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救下了这个丫头,后来有心打听,才知道是个丫头。

本来萧霆琰存了心思要将周姑娘接到宫里头,只是那时候忙,回京之后再派人去时,织造府的小姐不满意这丫头,已经将她许了人家。这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了。

穆筱筱听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皇帝后宫佳丽太多,周姑娘,还是不要进宫的好。只是,那她又如何在你这里?”

萧霆凤继续讲周姑娘的故事。

算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嫁给的却是一个屠夫。这屠夫凶神恶煞的长相倒还是其次,为人脾气暴躁,对新婚妻子一点也不好。周姑娘实在是忍受不了,想方设法逃了出来。她却又无处可去,江南自然是留不得了。

“因我当初也算跟她认识,她逃到了京城找了我。”萧霆凤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时我也问她是否想要见见皇上,她却一口否决。”

“所以你也算金屋藏娇,把她安顿到了这里?”穆筱筱其实有很多疑惑,她总觉得,这个故事不那么完整,“只是如若皇上知道了,你又怎么办?只怕连你也是要受处罚了。”讲到这里,穆筱筱忽然又细细看了看萧霆凤,“原来你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呀,周姑娘,宫里头还有一个淳贵妃呢。”

“我怎么听出酸酸的味道了?如果爱妃你拈酸吃醋,我倒是非常乐意的。”萧霆凤笑嘻嘻的看着穆筱筱。

显然遭到了穆筱筱的白眼。

“只是这个周姑娘,感觉上并不像是个丫头呢。我的丫头也算是好的了,都是读书识字过的,也有像木槿一般擅长绣花的,却没有一个像周姑娘一样能诗能文。我觉着周姑娘,比起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厉害,一定是一个饱读诗书而且还胸中有大丘壑之人。”穆筱筱想起下午跟周姑娘的交谈,对于周姑娘的见识和博学,自己也是非常钦佩的。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是一个丫头的。

“你算是说到了重点了,你知道为何我会答应把她藏在这里?因为她对我说,有些事儿,到了合适的时机,她才会告诉我。她说,那些事儿,对我,对皇上都是极其重要的。当初在江南,我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皇上已经派了密探去江南,目的之一就是要找寻这位周姑娘。我也都告诉她了,她说她一定不会让我为难,我就姑且相信她。”萧霆凤其实还有一些打算,却暂时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穆筱筱的好,免得穆筱筱平白又多出一些烦恼来。

皇上派出密探去找一个姑娘?穆筱筱不由得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说咱们皇帝是多情呢还是无情了,不过当皇帝的人,只怕还是要无情才好。我曾经陪公主读书的时候,听见先生告诫阿元,先生说:皇子这样的身份,若是表示出喜欢什么人,偏袒什么人,就会为他招致天下的嫉恨、谤言、阿谀、依附,这些都能杀人,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是这个意思。我当时不能理解,但现在长大了,却有所体会。皇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帝呢。”

萧霆凤还是第一次听到穆筱筱这样的言论,这些话,说的算是鞭辟入里了。只不过皇帝也是人,所以难免会有动情的时候。

穆筱筱也觉得累了,便叫白苏进来伺候洗漱。一夜无话。

穆筱筱和萧霆凤在这里住了大约十日,皇帝从避暑山庄回来,萧霆凤自然是要回去了。穆筱筱也就跟着回去了。

过了几日便是海棠定亲的日子。

海棠没有父母,但是也不便在王府,木槿同她关系最好,就和父母商量了接了海棠木槿家去,不仅如此,木槿和海棠还结拜了姐妹,因此海棠也就称呼木槿的父母为父亲母亲了。

穆筱筱赏赐了海棠一整套的头面,之前也让木槿等赶着做了新衣裳,倒也还罢了。

穆筱筱已经提前让海棠回去准备,连木槿和剑兰也去帮忙,只留了秋葵,加SH棠带出来的白苏,也就足够伺候了。

那日天气很好,穆筱筱早起便嘱咐秋葵,今儿留白苏看家,她带了秋葵去木槿家里看看。木槿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她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了人的。穆筱筱去的时候,木槿家倒是一大堆人,亲戚邻居的倒是很多人。见王妃娘娘来了,木槿父母倒是喜出望外,连忙将穆筱筱迎了进去。他们家屋子不算大,但也还算可以的了。木槿母亲请穆筱筱上座,穆筱筱一笑:“今儿是海棠定亲的日子,我就不坐了,上头还是木槿妈妈坐。我进屋里跟海棠说说话儿。”

海棠把之前陈家来提亲时候送的礼也都一一给了穆筱筱过目,绸缎普通些,但还算不错,四样金首饰,金钗一对、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一对、金戒指一对,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穆筱筱也没有再细看,而且看了看海棠,今日打扮的倒是不错。

“你的奴籍,我前些日子就说要给你,总是混忘了,我今儿带来给你,你自个儿收着。今儿也只是定亲,等你回了府里面,我还有东西给你。”穆筱筱拉着海棠的手,她四个丫头,海棠最大,跟穆筱筱的时间也最长,穆筱筱特别倚重。

海棠跪下去谢过,穆筱筱让木槿快点把她扶起了。

这时候木槿母亲又亲自端了新鲜水果进来给穆筱筱用,穆筱筱笑道:“木槿妈妈不必如此多礼,今儿是海棠的好日子,我不过来凑凑热闹。你们只管忙你们的。”

木槿的母亲心底却是很有成算:这个王妃娘娘素来大方,平时赏赐给木槿的东西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又见海棠定亲,王妃娘娘赏赐的头面、首饰等都价值不菲,心底想着,她们家木槿到了时候说亲,这位王妃自然也有赏赐,那自己家到无须在女儿的嫁妆上费心了。

木槿的母亲出去,一会儿就有陈家的人来了。海棠自然要出去的。

今儿陈姨娘自然是不来的,她身份也不是很好。陈家请了家族里最有头脸的一位太太来,冰人自然也是陪着。这位太太见了海棠,不由得倒是感叹一番:“果真是标致的姑娘了,我今儿也算有眼福。看来府上真是会调理人。”

木槿妈妈客气了一番。

那太太又送上了礼物,木槿妈妈也给了回礼。回礼都是海棠的针线活,这也是规矩。定亲的礼节完了之后,就请宾客们入席。

木槿妈妈却有些迟疑,毕竟王妃还在,因此拉了自己的女儿在一边低声问:“咱们也请王妃入席吗?”

木槿却是知道,穆筱筱只怕是不会在这里用饭的,一来毕竟身份在那里,如果真的出来的这些亲朋们也不方便,二来穆筱筱素来不喜欢太嘈杂,今儿来也是因为海棠的好日子。因此嘱咐母亲将几样有意思的吃食单独细细的收拾了,自己拿进去给穆筱筱。

穆筱筱见那点心倒是别致可爱,净了手拿了一块尝了尝,原来是山药做的,便问木槿:“这山药糕倒是不错,你们自己家做的?”

“是一位邻居的宋妈妈送来的,这位宋妈妈的儿子就是回香园的点心师父。”木槿回答。

回香园?穆筱筱总觉得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

“娘娘想来忘记了,当初青玉姑娘出嫁,娘娘回了尚书府帮忙,奴婢留在王府打理,那位黄姨娘嫌弃府里的点心不好吃,让丫头去买,就点名要回香园的。”秋葵记得非常清楚。

穆筱筱点了点头:“果然好吃,这回香园也算不错了。”

“只是奴婢听宋妈妈讲,回香园的掌柜的家里出了事儿,缺钱,只怕要将这地方卖了。”木槿不由得叹息,当时宋妈妈还很是难过,毕竟她家儿子在天香园做得好好的,收入也还可以,但是一旦换了掌柜的,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穆筱筱一愣,却忽然笑道:“咱们王府到有好些铺子,大多无趣的很。我想着你们出嫁,给点儿什么陪嫁,不如我把这天香园买了,算作你们四个人的,你们自己经营,赚了赔了我都不管,可好?”

“这如何使得?”木槿和秋裤都称不敢当。

“使得,这点钱我还有。我这人素来有口腹之欲,你们将来多多的送些好吃的到我这里就是了。”穆筱筱想的倒是也不错,一面吩咐木槿去留意,如果买下来需要多少钱,“你请你父亲帮忙看看,我回头请我大哥看看,谈好了价钱就是了。”

木槿和秋葵都忙谢过穆筱筱。

穆筱筱也不久留,带了秋葵先回王府,让木槿和海棠不必着急,过两日回来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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