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如意?”
祁镇品尝白露煮好的咖啡,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所谓高尚的生活果然是在物质之上,假以时日地训练。
“我本来打算寄机票给你,直接在上海会面的。想想还是先来了江城。”
祁镇这么兜圈子一定是发生了让他为难的事,白露不用追问,就像自己所遇到的,未必有对他们恋情的祝福,甚至是阻滞,可不管怎样,那是祁镇自己的问题,她的心没有变。
“我以前说过要带你去上海旅行的吧。还记得吗?”祁镇的肩膀靠紧着白露的肩膀,是一种耳鬓厮磨的快乐。
白露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摆放在客厅散放的行李,转头微笑。
她取下祁镇手中心不在焉的咖啡杯,捧脸吻他。
“要不要来我的怀里。”
祁镇顺从地卧倒在女人的膝盖。
“刚才在机场能重逢,心中就不知道多畅快。十天没见,我是不是老了十年。”
“你才二十岁,男人的二十岁,还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要不要换一下房子的装修?”
白露笑。无摸着男人的脸颊。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旅行回来就去家居店,你来这里这么多次,都没有属于你的回忆,也没有自己的家具。每次你离开,我都觉得那是永别。”
祁镇翻了个身,他的脸面向女人的腹腔,厚针织粗线外套的花纹是曲折的海浪,男人觉得自己仰身于无际的大海。
“我在说真的。不如我们结婚吧。”
白露笑了笑,“为了抗争而抗争么,你如果真爱我,怎么会舍得把一个女人埋葬在自己的婚姻里。不管剩下的时间有多少,也不管我们能不能像说好地那么分开,经历过我已经很满足了,又谈什么占有你的身体。以前我不懂什么叫世事无常,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都在变,心在变,物在变,离开你,和你相聚都是难得的机缘,即使离开后,我也有自信能够爱上别人,你,可以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害怕的只是,再也不会遇到这么纯净的爱了。”
“是啊,下一个感情,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她总会是些什么,或许是另外的女人,或许是追寻的美梦,万事万物只要是所求,不都是一种私欲,一种求之不得,或是得而求长久的愿望么?我们都可以跨越贫富这么固执偏见的观念,在此时此地爱对方,以后还有什么可怕的。”
祁镇紧抱着白露,泣不成声。
白露递了事假申请,她欺骗了辅导老师,老师迟疑了一下,准了她的申请,“找工作好运。”白露微笑,“谢谢老师上次的关心,我仔细想过了您的话,觉得应该把职业放在最爱的位置,和同学们一起努力,所以打算去上海见见世面,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职场思路。”
退出办公室,海阔天空。
谎言之后的轻松感,让一向拙于言辞的她也有些吃惊。今晚就可以见到提前两天出发的祁镇了。
男人问她的旅程辛不辛苦。
白露摇摇头,祁镇把她单薄,矮小的身子搂在怀里。
无数茂盛年华的男女从二人身边走过,金融都市的俨然气息迫近而来。
白露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与这座城将有多少交集,如果没有祁镇,她或许要露宿街头。但这一切根本吓不倒她。她有一颗坚硬而柔软的心。就比如此刻,穿着最平民的衣服,没有名鞋,没有名包,没有名表,甚至没有任何有名的饰品,她还是可以从容地和祁镇并肩站立在酒店奢华的大厅,接受服务生的注视礼。
她能感到祁镇的骄傲,因为有她陪伴的骄傲。他不需要用物质装饰她的人生,他就能拥有一个女人自信的笑脸。这是男人最大的自信。
他时而怜惜她的贫困,但更加珍惜他爱她的心情,这种心痛欲裂的感觉,美好的身体不能覆盖着华贵衣食的不甘心,那么脆弱的美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走进他生命的女人带给过她。
“你真的美。”祁镇在只剩下两人的房间里说的第一句话。
“是因为你的爱。”白露垂头给男人脱手套,细致柔软的动物皮肤,在改变了功能之后,变成了永远的美丽,蜕变是残忍而痛苦的,但不变蜕变之中的不变更是妖娆。
“我的清纯的村姑。”祁镇笑着吻她。
白露也笑。记得自己的出身是真正的认同。
“总有一天,你的风情会变成另一种审美,另一种时尚的。”祁镇吻她,“是我发现了她,其他男人都不曾这么爱过你,你要记得。真正的中国女人即使没有洋服,没有城堡,没有真正的王子,也是最美的。这是我的自信,疯狂迷恋过巴黎优雅女性后的解脱。不是委曲求全哪。”
白露踮脚吻他狭长的眼角,“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梦想。我就是喜欢你这双朝前注视的眼睛。”
祁镇在露台给这座城首屈一指的金融家打电话。卧房里的白露已经睡下了。
“哥,我们明天见面吧。”
“今晚就可以。你在哪家酒店,我来接你。”
祁镇知道白露一定是醒着的。他没有踏进床边,默默守护了一会儿,转身拿起围巾离开房间。
齐涛自己驾车,满面春风。
祁镇坐在他的副驾驶,“换了香水?”
齐涛笑笑,“要喝什么?”
“不会强迫你拿出珍藏的好酒的。随便一个会所都行。”祁镇转头正色,“哥,我有话对你讲。”
“去我办公室好了。”
齐涛的办公室新到了一盏古董灯。
祁镇眼尖,隔着十米的距离发现了,“北京买来的那个?”
齐涛给客人倒水。
“水吧。跟我说话,不需要壮胆的吧。”
“真小气。”祁镇接了杯子,“你经常不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