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酒会后和经纪人分开行动,怎么最后还是荒唐到他仍旧知晓你和什么人住了哪家酒店……保姆车在楼下等着。李寒真的有些心惊胆战。她在出道前对于这个圈子了解太少,以至天真得和齐涛成为了盟友,可是他们真正相聚的时间又有什么呢。
真真正正独自居住又是在何种意义上的?生活助理敲了敲浴室的门,直接走了进来。明天的行程又来了。
李寒用新人的恭敬认真听完,擎着疲惫的笑脸问,“明天的瑜伽班也被取消了吗?”
“是。经纪人建议你把时间用在继续修习钢琴和民族舞。”
李寒机械地点点头,瑜伽是她能真正感到身体放松的运动,而如今也被排挤出了日程。“我知道了,谢谢。”
女助理一笑,“不客气。洗太久对身体不好。早早休息吧。”
明明是最爱自由的人。李寒克制着无可名状的委屈。她自诩为独行侠的人生旅程上头一次感觉这么孤独。经纪人团队只是恪尽职守,她不该怨怼的。艺人的时间该怎么安排更好,他们比自己更处于专业的地位。同行的前辈只在公司遇见,没有业缘就没有组合,她走的是大明星路线,没有人分享职责的。父母亲族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一个成年子女又怎好再去打扰,即便是打扰,他们能确切理解她的工作和处境么?
那么跨行的友人呢?李寒边擦拭身体,想到了白露。或许新闻出身的她能用知识告诉她,按照传播原理,一个艺人的名声可以保持多久;写作为业的她能够穿越时间用历史的经验告诉她,表演和真实人生的差别。
李寒从头到尾检索着她手机的通讯簿,在白露的位置停顿了很久,又放下了。如果她依旧陷在祁镇的爱里,能够回神吗?
白露在陪祁镇看晚间综合新闻。国内国外的政治家们纵横捭阖,谋略碰撞,永远是荧幕最受欢迎的宠儿,偶尔有些插科打诨的段子,令人捧腹。年轻的政治家当然能比她听懂更多真实,注意到更多不见血肉的刀光剑影。两人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祁镇牵着女人的手,听到关键的新闻点,会不自由扬起女人的手吻她。女人心里想,他终于走过了叛逆,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使命。
白露身后沙发上的手机进了短信。女人在男人的侧脸上吻了他。分心去查看。
李寒说,“给我回信吧,不要不回复。你不会做娱记,会做编剧,或是作家是吧。”
白露欣慰一笑,按键回复,“是的。我一定不会做家庭主妇,因为没人娶我。”
李寒发过来了一串笑脸。“来上海吧,你有实力。”
白露给李寒回,说,“你以为我是安妮宝贝么。她才是个真正的才女。”
女人把手机调整到了静音。
祁镇正转头冲她微笑。白露也笑了,亲吻男人说,“我错了,走不进你的世界,所以在走神……和李寒通简讯。”
祁镇宠溺地看着白露,转头放任她做任何事情,只是仍旧限制着她的左手。
屏幕又在闪了,“还在练瑜伽么?”
白露一笑,“我今天下午取得了阿师汤的执教资格。你呢?做名人还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吗?”
“我已经放弃了……但我还是我,我知道自己太过任性,但我需要一个真正懂得文学动态的同龄朋友,同时也是个知己。你迟早要和祁镇分道扬镳的。你也需要我。”
李寒的真诚,白露不是不感动。一个真正的朋友,她需要。问题是以后她们的相交。一个没有出道的作者,真的可以和一个匆匆出道的艺人连成一体么?
白露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李寒的邀请,她想不出在和祁镇的爱情盛宴结束后,她该何去何从。李寒在给上海一个名媛家族的客人表演,而她呢?她的立场,又该是什么?除了祁镇还有谁会是她的读者。
白露的忧愁并不是李寒的好心可以解决。但白露还是回复了,“我没有实力应承什么,祁镇和我也马上要分开,但我的心是会永远偏袒他,难以背叛他。听起来很傻吧。你现在是红楼里的贾宝玉,出入都有成群的人,我是个受制情人的自由身。多不般配。”
“你告诉我这些,很感动。人的身不由己也总是自作自受,我是再难回头。给我个承诺吧,周遭的真实,我几乎快分辨不出了。”
电视里播放着国务院财经会议的纪要。白露按键回复,“我答应你,记住你今天的恩情和我们的相知。虽不是上海,虽不是现在,但总会相见。等我。”
祁镇全神在每一条政策上,白露不敢打扰。静静地追随男人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良久,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亮。
李寒回复说,“相信你。”
祁镇去书房里接了个电话回来。
白露把新闻频道声频调高了两个数字。
男人突然变得像个孩子似的,定要躺在白露的怀里,女人一笑……因为临近分别,所以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为对方做。
祁镇不出声,也不再看屏幕,双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说,“所有昏庸的男人都是这么做的。欺骗母亲,宠信女人。但所有英明的男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白露不知祁镇因为何事有感而发。
手指摩挲着他耳朵的外廓,只是听着。
男人又继续倾诉,“我刚刚和妈妈通话,向她征询交往女伴的标准,心里的症结果然被言中,她给我了个排列,门第,资产,父亲。”
祁镇很少说这些击中白露自尊心的话。白露有些伤心,甚至在无意中身子都有些震颤了。男人抱着她问,“还要说下去么?”
白露挤出微笑,说,“我的身边从来没有过门第好,资产多,父亲社会地位高的女友。你叫我模仿也无从做起啊。”
祁镇紧箍着她,“这些之后才是本人的履历,本人的修养和本人的意愿,个人的因素,感情的偏袒大概是最不重要的。我该怎么办?上次的腕表,我能转送给我妈。两天后,你抛弃了我,我能够把自己的感情转送给未来的妻子吗?我该怎么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