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渝浓慷慨买断了白露黑夜的时间。
在艺员部也是少有的现象。雇主为她高兴，亲自召见到办公室里进行口头表扬。尽管白露的薪水没有增加。但白露为公司创造的社交价值增加了。
李寒也发短信祝贺她。
白露回说，“没有你，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见识真繁华。”
“我是孤独的厉害，才盼望着你来。让世人见识一下，女人间不恋爱，也可以有真正的友情。”
白露笑看着手机屏幕，想起了李寒曾经发给她的话，“相信你。”局面在人心。如果一直想着背叛就不会有美丽的合作。人与人之间是能够跨越偏见互相体谅的。相信人是第一步。
在离开祁镇快满周年的初秋，白露终于能用努力活下去的积极，抵消掉，失恋留给她的消极。整个雾霾笼罩的世界，也豁然开朗了。
女人打开衣箱，祁镇买给她的礼服裙，唇膏都在。来自情人的高级经典馈赠，终于有一天，她可以堂堂正正把它们带入适合的场所了。既然让王子变成青蛙是童话，那么就让灰姑娘进入王子的舞会世界吧。
白露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轰然的世界。
一个与祁镇的晚间同样繁华的晚间。
地球上究竟有多少座城拥有这种夜夜笙歌的故事。
晚宴，派对，典礼。
豪宅，会所，酒店。
资本翻动的金融之城，无冕城主是外子。
可预见的，下一届继承人仍然是外子。
李寒和白露在年末出版人派对上相遇时，对视一笑。
白露说，“结果我们还是留在了商人的天下。”
李寒打趣她，“我看，你是注定离不开我了。”
白露笑说，“财富可以聚集起来什么，我总算是明白了。你看，且不说这些美人，才人，等待投资的商人，寻找商机的洋人。但看看这阵势，要是被京城的达官显要看到，会不会气到吐血。”
“我就是喜欢上海的开放，财气。不像北京赴个饭局也要隐隐蔽蔽的，仿佛只要有我们这种人出现就像有女干情似的。无论你做点什么都是炫富，整个跟做贼一般。在夜的世界里，完全都没有了自我。高雅也得同一本正经套上关系，不苟言笑的。也不知道政治家和所谓的社会活动家们在躲避些什么。你看，上海多好，彻彻底底的明码标价，从来不玩什么猜谜语。大家真是坦诚而来，坦诚而去。”
“在说什么社会活动家。”齐涛微笑着擎着酒杯走过来时，听到了两人谈话的末尾。
李寒在黑色斜裁晚装的包裹下，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肩颈动人。女人优雅一笑，“我在和白露谈人生呢。今天是出版界的集会，金融家怎么有时间过来。”
“过来看看我的女孩子们，很奇怪吗？”
“是看看中国的出版现状吧。在这种热情洋溢的场合说这些，你让我和白露怎么相信。”
齐涛微笑，“你这张嘴。”
三人碰杯互相问候新年。谈话还没入港，夹在两人中间的齐涛，目光就向人群中看去。
白露和李寒也转头留心着。果然有人向齐涛的方向走过来。男人毫不避讳身边二美相伴。压低声音说，“你们口中的社会活动家来了。”
金融家向前紧走两步，带着商人特有的低姿态和真诚，笑意盈盈地屈身欢迎。
原来真的是来见客人。李寒和白露但笑不语，识风情地站在齐涛的身后，成了两只有生命力的花瓶。
简短的寒暄之后，齐涛开始给冯林介绍身边的女伴。
大家点头见过。是媒介的前辈，李寒和白露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撞入鼻端的Burberry香水味调动起了白露充分的回忆。他们在江城已然见过面。
齐涛笑说，“我就知道，站在美女身边，你一定容易发现我。果然隔着人山人海也能顺利撞见，不是。”
“我想更主要因为你身边的白露小姐。我们曾经遇到过两次，今天总算是有缘相识了。当然，李寒小姐更是久仰大名。”
冯林眉头舒展开朗，声音中气十足，是个健康的活力派。
白露望向齐涛和李寒说，“去年，我搭飞机回江城，冯先生就在我身边就坐。之后，我去洗衣店，在购物广场也遇到了一次。”
场面话里尽谈缘分。白露感慨，如果我一生也不能进入这样的社交场合，还谈什么再见，有什么相识。满场的嘉宾云集。所谓的人才济济。饱满的精神，个个可把成功洋溢在脸上。在父母的眼中，大概会场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值得女儿风光一嫁，托付终生吧。只可惜萧郎个个是路人。
两个男人攀谈起来。财经记者出身的冯林，讲话有条有理，听起来简短可靠。齐涛同样没有避重就轻，意气相投，当然很是畅快。酒从香槟喝到了纯生。从会场喝到了酒吧。
白露和李寒一路相陪。酒酣耳热之后，大家散场离开。两个华服女子一起出行，一黑一白的装扮，齐涛不由得一笑，戏谑说，“你们还真是上海滩夺命的黑白无常。”
两位绅士都客气要送。白露婉拒说，“我们已经是阎王的下属了，谁还敢耐我们如何？”两人乘出租车一起回公寓，车窗外节日的气氛浓重，酒精暖漾着身体，真有些“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幻象，李寒对白露感慨道，“他们讲得那些你能听懂吗？”
“我哪里懂得。”
“我想钱渝浓母女一定是懂得。”李寒的眼睛看向窗外，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在车窗上轻轻打圈，白露心中一阵落寞，李寒又缓缓开口说，“白露，你觉得呢？”
“那是一定的吧。”
“以前总是嗔怪别人不懂我们的世界，现在到头来呢？我们也不过是个智力低下的陪酒女郎。”
白露握住李寒的右手，一阵心酸，“我们知耻而后勇。好不好。”她知道，李寒一定是哭了。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在场，排除掉工作上的挠扰，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