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的故事正精彩,是明晓溪的泡沫之夏,娱乐圈的是是非非,更近似于凄清的爱情童话,可恋爱的人往往不问世事的,“这要怎么看,我们还没有下文。”
“算了,算了,我也不拿一本诺贝尔文学奖骗人了。人嚜,总有幼稚的时候,我也想看纯言情。对了,中文系的严紫出书了,在九月文艺出版社,你听说了吧。”
“怎么会不知道,文学院和我们新闻学院是共同体,消息每天都在群里更新。”
“也是,我们就是传播这些的,不谈工作,人比人,会突然迷失掉自我的。”
夏炎趿鞋走下沙发去书架上拿书,空阔的客厅,她穿着黑色打底裤的身材更显得单薄,发髻歪歪扭扭的倒真似个孕妇。白露目视她的背影笑,“书房不属于你吗?”
“在客厅拿杂志什么的不是容易吗?你以为我是文艺女青年哪,看书之于我是为了生活,为了工作。”夏炎头也不回,她只要开口就立刻拥有了视媒高材生的辩才无碍的气场,“不像你,大娱记,文艺评论家,是不是更好?”
白露笑,可掩盖不了内心的寂寞,夏炎的幽默不管用,“我想喝东西,你这豪宅里有什么?”
“咖啡吧。”夏炎把悦己杂志放在茶几上,“我去煮给你喝。”
“煮咖啡?真变法国人了。”这个早上,白露刚刚喝过祁镇的手工咖啡,这个男人现在在哪?他会记起要提醒自己避孕吗?因为内心脆弱,就会思念男人,白露把室内空调调高了温度,然后去按加湿器的开关,“有避孕药吗?”“有。”客厅和厨房是一体,夏炎站在流理台的后面,头也不抬地回答,家常得让白露有些出神,她盯着夏炎看。
“怎么了?很奇怪?”
“药在哪?”
“卧室抽屉。”
“我们这是怎么了。”白露停了一下,没进卧室,转身走进厨房,对着夏炎的侧脸说,“过着像已婚妇女一样的日子,这么邋遢。”
“怎么了,在羡慕处子?还是在歧视已婚女性,已婚的优雅女士有的是。”
“是呀。”怎么会不羡慕,处子是青春的,清纯的男人梦。“不过像你这样的美人是不会明白的吧。”
“你们这些清官人不好么?有才华。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活着。”
“有才华?李敖说,美女都希望别人说自己是才女,才女又都希望别人叫自己是美女。况且有才华的人那么多,才华也不一定可以当成饭吃。”
夏炎也笑笑,不吱声。她继续烹制她的咖啡。
白露的手机响起来。
“在哪里?”
白露听出祁镇的声音,握住听筒的手指有些僵,声音有些窘。“有什么事吗?”她紧张。脑子里立刻反应着,如果是提醒她避孕,她要怎么办。迎头痛击,还是默默顺从,白露声音有些打颤,她侧头看了一眼煮咖啡的夏炎,夏炎像个没事人,低头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露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可一颗心还是浇了热水的胖大海,膨胀膨胀,撑得胸腔疼。
电话那头的祁镇沉默了片刻,没有解释,只是叙说,“在哪?让我去接你吧。别拒绝,今天天气降温,一个人呆在哪儿,都是冷的。江城这天气。”
“然后呢?”
“然后,你来我身边,或者我走近你。”白露听见祁镇汽车内的背景音,他已经在了路上,可是茫无目标地出发。白露一颗防备的心终于卸下来伪装。
“我在。”白露又回头,夏炎正注视着自己摇头,“我这就出门,我们在群光广场的星巴克见面吧。”
白露在祁镇爽朗的笑声中挂掉电话,对夏炎说,“我们明天医院见。时间发给我就好了。”
“算了,你这一离开,会暂时忘记忧愁和我的。”夏炎笑着,举起咖啡杯,“说实话,我也暗恋过他呢,就在大一上学期。”
“把曾经的梦中情人变成恋人是不是很傻?”白露一笑,女人暗恋过祁镇的又何止她和夏炎?开始收拾她带过来的准备在夏炎这里过夜的行装,“可我已经奋不顾身了。”是奔向爱情,还是更多的迷茫,夏炎喝掉了两杯咖啡,决定倒头睡去,她不可能去埋怨白露重色轻友,更无从讥笑白露鬼迷心窍的傻气,是另一种悲凉,让咖啡汩汩地沸腾在心里,化作贴腮而下的热泪,又瞬间冷下来,她痛哭不已。白露从夏炎装有空调的房间里的出来,有风,有阳光,清冷的潮湿空气,无法使人相信这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白露检视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检视自己的行李,没有热饮温暖的身心,等出租车,推开热气再次开放的星巴克大门,寻找祁镇的形象。她觉得自己已不太记得祁镇的样子。
有手臂揽住她的腰,有人接过她的双肩背包,温暖的手牵住她的手,无所不在的存在,耳边的声线温柔,“我们去那边坐。”
白露鼻头一酸,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转向身畔的男人,是祁镇,面带笑容的祁镇,“还记得我,认得我?”
祁镇拥着她向前,她机械地跟着他走,不需要答复,没有答复,恋爱来了,就没有人再会考虑身边的他或她是不是千百万个可以和自己相爱之人中的一个,此情此境,彼此之于对方就是唯一的存在。
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放在桌面上很久,服务生说咖啡来了。
白露也说,“咖啡来了。”
“是啊,咖啡来了。”祁镇笑着要抽回双手。女人也笑着,再次把它们捕捉回来,“我知道咖啡好了,你高兴吗?”祁镇的面前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我们同居吧。同居才是相爱的证据。”
白露微笑着低头,微笑着抬头,没有讲话,还有什么话可以讲,身边的人们因为各种理由同居着。留在学校的寝室,大多是为了节约开支和同性同学同居;租住房子,可能是为了爱情,也可能是为了工作的便利;只要我们不能独立的拥有单身公寓,那么与人同居就是不可避免的现实,既然如此,与一个自己愿意走进他的私生活的人在一起,又凭什么要接受道德的指摘和自己良心的谴责呢?她回来他身边,是将一切置之度外的冒险决定,还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份爱,“我们在做危险的事,我还是忍不住要追随你的步调。这该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