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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是结局(二)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是意识的世界,是他和他们的全部,同时也住着另一个他。

“怎么?很少见你不说话不吐槽。”真一横躺在黑暗中,没有表情地问道。

“你这案件里,我提醒你几点,”暗中传来与真一一模一样的声音,但语气有明显的差异,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现场所有的不在场证明你一无所知,仅凭猜想,即使推测出最大嫌疑人,但只要一个不在场证明就能全部推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对于侦探社和宿舍的这几个人,你会不会太感情用事了?”

“第三,你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第四,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真一沉默了许久,沉思对方话里的意图,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些问题我也有所顾虑,所以很有必要联系他们,但他们大概会被警方监控,要怎么做呐?”

“你好像遗忘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的语气异常的平稳。

“你是指……”真一灵光一闪,“猎杀我的狙击者?”

“对,你推测他会是谁?”

“我们都互相看过每个人的行李,也检查过别墅的每个角落,没有任何枪类物件的发现,连个玩具枪的模型的影子都没找到,那么问题来了,那支AWP是谁的?”

“你有没有想过那种可能?”

“你是指…现场存在第十六个人?”真一恍然大悟,“不可能吧,多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

“对,你们十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帮凶,AWP是真凶为了灭你亲自带上的,但没想到被你逃脱了。”

“可能性很大,而且当时有种违和感,子弹气势汹汹,但没有直接命中,是预判我的走位?还是另有原因?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不要感情用事,要学会看穿伪装。”

“你有什么好想法吗?还是说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不,完全没有头绪。”他习惯性的调整语气,说道,“对方来找茬,哪有不应战的道理。既然他想玩这个游戏,我们又是这方面的专家,就投入地玩一轮。”

“Nice!”真一狡黠一笑。

警方搜查进行了一天一夜,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宁州市的全部警力在全地图搜刮,基本上无功而返。关于外地的调查也没有任何进展,调查陷入了僵局。

这时,楚龙推开专案组的大门,看着一群群看似战败了的士兵,他盛气凌人地说:“我们或者可以去这里找找。”说罢,他指着地图上的罗然镇。

刘星代表全体警员发问道:“何以见得?”

“这里是他的童年,依照我们推测他的逃跑路线来看,罗然镇也属于我们推测的范围之内。”楚龙顿了顿,邪魅一笑,“而且,他跑不远。”

真一从睡梦中清醒,无神地看着手机,他第一次在逃亡中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看来,未必是个梦呢!

雪璐在冰凉的床上痛哭了一天一夜,担心与紧张成为她现在仅有的情绪。双眼通红的她毫无睡意,第二天早早地起床,第一眼就看见威少天与自己的父亲正聊得有说有笑,然而,他们也看见了她。

身穿睡衣、双眼通红的雪璐特别引人怜悯,让人有种立刻想冲上去抱紧她的冲动。

威少天第一时间走上前,搀扶着她,关切地询问道:“雪璐小姐,早上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早上好,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啊?”

“我…我担心你,所以……”威少天的结巴又发作了。

雪璐的父亲雪杰龙微笑地帮忙解释:“哎哟,璐璐啊,人家也是担心你嘛,阿天可是几宿没睡守在这里,你看他多用心啊!”

“爸,你都知道了?”

“爸当然知道啦,当天凌晨阿天送你回来之后,就告诉了我事情的发展。唉,没想到会发生这么骇人的事,乖!听爸的话啊,你下次出门可随时要带上个保镖,这次幸好有阿天照顾你啊……”

雪璐越听越气,她眉头一紧,火冒三丈地对威少天吼道:“你对我爸说了些什么啊?”

“我,我说的是事实啊…”威少天一脸疑惑。

“璐璐!当着送你回来的恩人面前,怎么说话的!”雪杰龙粗糙的脸上僵硬起来。

雪璐稍微好转的眼睛,此刻又再次滚落出泪水,同时她心感愤怒与同情——

“爸,既然你了解了案情,应该很清楚对吧?案件中最受打击的是谁,遭遇最惨的是谁?

“是真一啊!他被坏人陷害,现在生死不明,你们还这么悠闲的站在这里?”

“作为家人,担心你是应该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啊!”

“那么你呢?我和你认识不过一星期,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雪璐火大地盯着威少天。

后者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雪杰龙帮忙解围,道:“璐璐!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爸怎么教育你的?”

“不,这是我的错,龙叔叔,你就别为难雪璐小姐了。我这就走!”威少天作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因为他知道,或许现在她的心里没有他,不过还没有被拒绝,而且对方家长对自己抱有好感,然而他得出了一个答案,也许到真相大白之日后,时机才会出现。为了在那之前不让雪璐留下坏印象,他认为,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随她的意思——寻找真一!

威少天下楼后,坐在林肯车上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此刻雪家别墅楼上,雪杰龙对着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你看看人家阿天,人又帅又有钱,还彻夜未眠地守护你,关心你,你应该也感受到他对你的感情啊,至于真一,爸我已经听说了,证据确凿,还二话不说地逃跑,我很难不信他不是凶手。之前听你说了后,爸说他会是个好老公,现在看来,爸倒觉得阿天更符合我的要求。”

房间里传来雪璐抽噎,道:“爸……”

她想出千言万语来反驳,但突然很无力,真一沉重的身世,没有人知道他悲惨的过往,如今被凶手陷害,正与全世界为敌,此时此刻自己并不能在他身边给予温暖和支持,更别说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漂亮的话了。

他一直独自一人在战斗。

对他来说,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你老爸我可会看人啦,一眼就知道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而且对你情有独钟,你好好想想吧……”

“那么,真一呢……”

寂静,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万箭穿心。

房间内的雪璐双手捂着耳朵,泪水哗哗落下,为什么同样是人,真一就这么的不值得人同情?

突然,手机炫铃响了起来,大概是工作或朋友间的问候吧,此刻她并不想听到除真一之外的任何一个声音,迟迟没有接听。实在不耐烦之际,她准备挂断电话,但这个来电显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未知区域”,显然不是在本地,亲朋好友们在外地也都有备注。那么这个电话,可疑度很高,但也有可能只是平常的骚扰电话。

在斟酌良久之后,在最后时刻她还是接通了这个神秘的电话——

“喂,请问你找谁?”雪璐故作镇静,压低自己抽噎的声音。

“这电话还有第二个人用吗?不找你找谁!”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是她最渴望听到。

“……”雪璐兴喜若狂,泪水再次滑落脸颊,感动的声音让她发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别哭呀,没看过海贼王吗!泪水要留到庆祝的时候再流!”真一深呼一口气,抱歉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别担心,我马上会回来的。在那之前,请允许我优先解决眼前的这次案件,相信我,很快结束的。”

…我再也不想看见有人为我哭的样子,就算我从此从她心目中消失!?最后“相信”两个字,越发没有底气。

“相信!就是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相信你!”雪璐斩钉截铁地回答,“所以,你回来之后,一定要把事情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要再一个人承受了,好吗?”

真一面对突如其来的回答,不知所措,但他的内心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的黑暗。

“我答应你,回来之后,我一定会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只要我还活着……

话锋一转。

“对了,雪璐,快把案发的情况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璐调整着语气,把案发经过前后如实的陈述了一遍。

“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或奇怪的事情?很小的事都可以。”

苦思冥想良久之后,雪璐才开口:“嗯~特别奇怪的事啊,好像没有,硬要说不太正常的话,可能就是何峰了,我看见祁秦后,惊慌大叫时,他几乎一秒就来到我的身边。快得有些骇人。”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得知案情后的真一陷入了深思,诸多情况已和自己所知道的线索相符,但是仍然有几个疑点,比如说停电……

正想进一步询问,还没开口,便听到雪璐发话:“嘘~有人来了。”

此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根据步伐来判断,是自己的妈妈。

雪璐的母亲把早餐放在地上,寒暄两句后便离开了。

“还好,只是妈妈而已。”

这时,松了一口气的真一立刻又紧绷了起来,原本正常的通话却突然间有类似电波干扰的电流杂音,如无意外,雪璐母亲拿来的早餐中,必定有窃听器。要尽快终结这一次的通话。

“时间不多了,璐璐,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将被警方监视,尽量保持放松。请忘掉我们这一次的谈话,就这样……”

“喂,真一……”

“......如果,我能回来,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

寂静,泪水滑过之后,这一次,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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