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外围不远处的山坡上,那名此前不见踪影的披着星坎肩的‘蒙古武士’正骑着银色宝马,静静的望着硕亲王府的车辇,此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旗帜上‘硕亲王’的字样,其死灰一般的神态显示着他与这面旗帜主人非同一般的纠葛,但显然他所期待的目标今日并未出现。
比武场地,人群大都已各自散去,项青目送着步军营的汉人军士们将所领取的毛瑟枪装入木车拉走,随后才径自打马离开。
项青来到比武场外的马路边,看到海陵郡主的枪火队队长纳兰正孤身候在路口,项青知道是在等他,于是提马上前冲纳兰抱拳。
项青“项青代步军营汉人军士,为此30支毛瑟枪感谢郡主。”
纳兰“海陵郡主要我带话,硕亲王对你项家施压,并非她之本意,望项公子不要见怪。”
项青一听,内心仿似有五味杂粮,想说什么,但却又强行忍住,最后只是选择低头不语,纳兰看穿项青的心思,也明白其苦衷,于是不再多言,一拉缰绳即纵马离开,而项青只是默默地低头,静候纳兰以及远处海陵郡主所坐的王府车辇消失在视野中。
项青此前一直费尽心机的与硕亲王府保持着距离,但到了真正面对海陵郡主时,他的神态和心境却是另一种景象,这是汉人和满人之间天然形成的屏障,也是上天对于项青造物弄人的残酷,但此时的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内心,因为在这一年一度的虫王节比武中,仗着武功高强的项青看似按计划游刃有余的把握好了每一个尺度,隔离了硕亲王抛来的橄榄枝,也为步军营兄弟得到了30支毛瑟枪,但同时项家也对硕亲王府发出了危险的信号,从这一刻起,项青走上了悬崖中的钢丝。
项府宅院大堂上,项鹏举和项夫人面对硕亲王府的参将乌拉那拉,两厢人依旧在尴尬的对峙着,双方似乎都在等候来自虫王节比武现场的消息。
忽然,府邸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片刻之后一名硕亲王府的亲兵奔跑着进来向乌拉那拉参将汇报。
传信兵“报——乌拉那拉将军!”
乌拉那拉“说。”
传信兵“汉人武士项青,于虫王节比武现场与满人武士图图尔巅峰对决,在激烈厮杀不分上下后,竟主动认输而放弃三品顶戴花翎。”
乌拉那拉参将一听为之震惊,立马转脸盯向项氏夫妇,只见两位汉人夫妻虽有些惊讶,但表情平淡,似早已在意料之中,乌拉那拉参将一见全明白了,于是立马起身。
乌拉那拉“硕亲王所以于出访欧洲之际,派在下先行前来表达结亲之意,是好意给二位一个缓冲时间,谁知项府上下今日竟如此决绝,且威武不屈,在下算是替硕亲王府长见识了,告辞!”
乌拉那拉参将说完板着脸离去,项氏夫妇心知不妙,也急忙起身一路陪着,无奈根本没有斡旋的机会,乌拉那拉来到院里一挥手,提亲卫队立即收拾好几箱金银珠宝,随着乌拉那拉参将径直而去。
虫王节祭祀场,参与祭祀的人大都离去,但仍有数十名旗人武士留在祭祀坛前进行着新一轮祭拜。
祭拜完毕后全员起身,最前方居中的一名身着从一品麒麟补服的五旬将军转过身面对着众武士,图图尔则一脸愧意立即单膝跪地。
图图尔“图图尔未能将那汉人武士击落马下,有负重托,图图尔甘愿领罪!”
从一品武将把手一摆“何罪之有?现如今满汉勇士武力对比已不似当年,想那顺治元年我旗人武士随大军入关,凭一身骑射功夫,金戈铁马,所向披靡,然而时值今日,大多旗人武士退化于纸醉金迷,不再具有碾压式的征服力,眼看近年汉人武士日盛,甚至屡屡占据武状元之位,实乃我旗人之耻,好在马上征伐之术尚有你图图尔这样的勇士保我虫王节比武不失,已实属不易,按我旗人武者规矩,今日起封你为巴图鲁,掌管至高荣耀的‘海东青’弓弩,拥有‘海东青’旗人武士挟制权,图图尔,接过弓弩,你即可行使权力。”
此时一名三品参将将一把弓头处刻着海东青外形的金色弓弩呈上,从一品武将接过后下令“图图尔,接‘海东青’弓弩!”
图图尔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两步,以跪拜姿势接过弓弩。
“现在起,你可发号施令,行使奖惩杀伐!”从一品武将说完让到一边,图图尔稍稍犹豫,旋即起来转过身躯面对众旗人武士。
图图尔“哈密刺出列!”
众武士中前锋营旗下哈密刺赶紧出列单膝跪拜。
图图尔“今日你未经许可,私自做主行暗算之事,陷我旗人武士于不义,该当何罪?”
哈密刺一听脸色煞白,众武士一见齐齐跪拜求情。
图图尔鹰眼一瞪“今日是我加封之日,难道我的第一道惩处指令就发不出来吗?”众武士不敢再言语。
哈密刺则瑟瑟发抖,硬着头皮双膝跪地“哈密刺愿受任何惩处。”
图图尔“来人,杖责二十军棍。”
几名持着军棍的武士立刻上前架起哈密刺。
图图尔“等等,哈密刺明知虫王节比武会有亲王督阵,为满人利益仍冒死触犯军规,此胆气令我图图尔自愧不如,如不嫌弃,图图尔愿与哈密刺结为异姓兄弟。”
哈密刺大惊“图图尔将军,我哈密刺何德何能!”
图图尔“你愿是不愿意?”
哈密刺泪流满面“小弟哈密刺愿誓死追随大哥。”
图图尔一听,二话不说,当即跪地与哈密刺面对面对拜磕头,行完三次叩拜礼后,图图尔拉着哈密刺一同站起。
图图尔“既然已为兄弟,这20军棍我们一同承担。”
哈密刺急了“大哥,不要,是小弟惹的事,该我一人负责。”
图图尔怒斥愣在一边的几名执杖者“还不快点,难道我旗人武士真的是一盘散沙,连军令都不能执行!”图图尔说完自行褪去裤子,露出健硕的粗臀。
草原上空飞鹰盘旋,下面的祭祀坛响起一下下军棍击打的声音,图图尔与哈密刺望着各自身上血糊糊的臀部,但却豪情万丈的开怀大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