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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If(Emiya篇)

Yuu似乎有一种非常敏锐的直觉,虽然平时她都带着眼镜作为遮挡,但是每次被那双赤红色的双眼注视时,Emiya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完全看透了。

但是尽管如此,Yuu却从来都不会对此发表什么意思,只是以她自己的方式给予他支持或者帮助。

Emiya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弄懂过Yuu。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打包票说是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

眼前当下,在如此平和的日常之中,又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呢?

现在想来的话,或许当初就是这一份隐约而又莫名其妙熟悉的认知,才会让他如此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份特殊吧?

“Emiya,任务辛苦了。这是这次的酬劳。”

领队通过对接设备,将事先约定好的酬劳划到了Emiya的卡上,“说起来你的实力真的不错,真得不考虑加入我们神罗么?”

“不用了。”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不过Emiya还是很好脾气的笑了笑拒绝道,“可是一旦进入正式编制,工作任务就会变得无法像现在这样自由挑选了。我家里还有人要照顾,脱不了身的。”

“行了,队长你还真是不放弃啊!”

边上因为一起出过任务所以已经变得非常熟悉的队员笑着相互打趣,“人家Emiya家有娇妻,连平时的工作都是挑的可以一天来回的。你就放弃吧!”

“去去去!不知道你们队长是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么?!”

“是哦是哦!”

一派有气无力的应和摆明了就一种态度——“不相信”。

“切,给我闪一边去!不过我说Emiya,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成为正式雇员的话,酬劳完全可以拿更高的。这样对你的家庭也好吧?”

“这种事情,以后等需要的时候再说。”

对此Emiya则是暧昧的笑了笑,没有接受,但是却也没有拒绝,“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虽然不清楚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自己经常经历战斗这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不然真的无法解释自己在战斗中那种接近于“如鱼得水”一样的特殊感受。

只要一进入战斗状态思考模式就会变得极端冷静,似乎可以完全看透被归入“敌人”范围物种的一举一动并且发动相应的针对性攻击。

这样的战斗方式,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处于和平环境中的人所能培养出来的。

但是……

收起了卡,Emiya轻轻吐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立刻告别了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神罗队长,准备回家了——开玩笑,那种老生常谈的东西听一次两次也就够了,老听他说得不累他听的还嫌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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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于Yuu跑来门口迎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这段时间以来经常跑来家里的文森特。

一边做着晚餐一边听着客厅中,惨遭N连败的文森特懊恼的声音,还有Yuu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打击他的声音,Emiya的唇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赖不是么?

瓦伦丁家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这点在他正式接触到了神罗的雇佣制度后就已经认知到了——也因为他现在就有“就近保护瓦伦丁夫人与其长子”这样一个长期任务。

当然了,虽然说这个任务的执行弹性很大,不过如果文森特经常跑来他家的话,倒也不会造成他的困扰就是了。

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虽然这半年来Yuu的身体成长速度和一开始比已经减缓了很多,但是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稍快了一点。

至少现在的Yuu和文森特站在一起的话,别人绝对会以为Yuu应该比文森特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年龄差距现在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明显,最多只是会给人Yuu因为她自身气质而显得比较成熟的话,Emiya觉得自己真的有考虑搬家的必要了。

送走了在家里蹭完晚饭的文森特之后,Emiya又随意的和Yuu聊了几句,为她思想上的单纯而忍不住苦笑之余,也有了相应的担忧。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Yuu的知识储存量虽然很丰富,在理论上的优势他都远远比不上,但是相对的,她在生活上以及处世上的能力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

可是却偏偏出人意料的,在一些小事上敏锐。

比如她的那句“Emiya受伤了吧?”。

在被问到的那么一瞬间,Emiya很怀疑Yuu事实上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所谓的“工作”并不是他曾经告诉过她的那样安全,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说,给予了他最大的自由和方便罢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Emiya自己的怀疑罢了——毕竟他总不能跑去问Yuu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可是绝对属于“不打自招”的愚蠢行为。

事实上,Emiya也曾想过,就这样你不问我不说,相安无事的继续下去,维系着这平和的日常,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而构建这种事情的平衡点,就在于Yuu的装傻还有他的隐瞒之上。

Emiya不知道自己对于Yuu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但是他也很清楚,现在的Yuu是相当的依赖并且信任着他——他不知道这样的信任与依赖还能持续多久,又或者是否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无法否认,在听到Yuu在文森特与他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有着些许窃喜的。

明明知道这种想法很卑劣并且也很不应该,明明知道对于Yuu来说她只不过是选择了她更加信任的存在,并没有包含什么特别的意思在内……

Emiya讨厌明明知道这些却因此而感到窃喜的自己。

但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想法,却始终无法消除。

到底是怎么了?

他对于Yuu来说,Yuu对于他来说,彼此到底算是什么呢?

晚上收拾完了一切,准时将Yuu送上床睡觉之后,Emiya翻上了屋顶,看着头顶的星空叹气。

他不知道这样的习惯是源自于已经遗忘的“过去”,还是只是现在新养成的习惯,但是当他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注视着星空总是会平静下来。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只不过,心情虽然平复的,该烦恼的事情却始终还存在。

Emiya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定位自己与Yuu的关系。

毫无血缘可言的两人,如果说是朋友太过勉强,但是却绝对不会是情侣,但是如果说是家人,却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Yuu离开他是不可能生活下去的,但是对于Emiya来说,Yuu同样也是必须的。

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苏醒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Yuu的关系,所以对于Emiya来说,Yuu的存在也是名为“Emiya”的他,与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交点。

相互依存,谁也离不开谁。

这样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义呢?

就在Emiya在屋顶上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烦恼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从Yuu的房间中传来的声音。

“呀啊~~~~~~!!!”

那是Yuu接近于歇斯底里的尖叫。

“Yuu?!”

完全没有多想,Emiya立刻翻身下了屋顶,勾住了房檐,从半开的窗户翻入了Yuu的房间,“Yuu你怎么了?”

没有入侵者的气息,所以可以排除是有什么东西偷偷潜入进来。

可是既然是这样,那Yuu又为什么……

“啊——啊啊~~~~~!!!”

正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翻滚着的Yuu,似乎完全没有听见Emiya的声音,只是通过发泄一样的尖叫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一样。

“!Yuu?!”

不是没有见过Yuu因为眼睛而引发的头痛发作的样子,但是如此严重的状况,Emiya还是第一次遇到——别的不说,光是能让Yuu惨叫出声,就足以证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

因为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关系,虽然Yuu会因为头痛而翻来覆去四处打滚或者撞东西,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发出过什么声音——也正是这种会让人觉得她脆弱的坚强,才更让Emiya对此放心不下。

而眼下,竟然能让Yuu痛到惨叫,这种疼痛的程度Emiya是真的想象不出来。

“啊呀————!!!”

抱着自己的脑袋,Yuu在床上胡乱的扭着,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外界的状况。

“啧!”

Emiya当机立断从柜子中取出了相应的止痛药,虽然知道眼下让Yuu吃止痛药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以最快的速度将水取来后将药重开,Emiya走到了床边,尽量以不会伤到Yuu的力道阻止了她正努力把头往床头柜上撞的动作,但是之后Emiya又犯难了——眼下的Yuu的状况,似乎一点也不适合吃药。

“啊啊——E、Emiya……好难受……好痛……”

身体被制住,Yuu此刻只能无力的在Emiya的怀里抱着头,因为尖叫而开始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正断断续续的呢喃着,“……好痛……救我……好难受……E、Emiya……又,又不在么……好痛……”

这样的状况,难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么?

此刻Emiya的眉头已经完全锁成了一个“川”字,不过他还是尽量动作轻柔的捏开了Yuu的嘴,将止痛药水喂了下去。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Yuu只能这样自己一个人忍受着头痛,Emiya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某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这次是他还在的时候发作了,但是如果他不在呢?

是不是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到头痛减轻,然后努力给自己找药?!

虽然知道Yuu一直都会头痛,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程度的Emiya,此刻看着因为服了止痛药水后,因为药效的关系而四肢无力软在他怀里的Yuu,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Emiya……”

似乎是因为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的关系,Yuu挣扎的动作轻了起来,只是似乎依旧完全没有清醒的样子,只是小小声的,如同呓语一样的呢喃着。

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

即使明知道她现在听不见,但是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缩的眉头,Emiya合了合眼,小心的将Yuu因为疼痛而冰冷的身子搂在了怀里,然后拉过了一边的被子裹好了两人,“……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Yuu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此刻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回应着她的呓语,努力让她在潜意识中感到安心。

只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Yuu的头痛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谁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下去会不会对她的未来有所影响。

可是……

看着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的Yuu,Emiya抬起了手,轻轻拭去了Yuu的眼角渗出的淡淡泪花,然后闭上了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指尖所接触到的泪水的温度,是渗入内心深处的冰凉。

一如他怀里此刻Yuu的体温。

他知道现在的Yuu所需要的是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但是他也很清楚Yuu并不是普通人——一旦被发现了她有异于普通人的地方,那么将要面对什么真得不言而喻。

可是Yuu的情况很明显已经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赌博。

Emiya知道这一点。

现实其实是一场豪赌,并且没有反悔再来的机会。

即使明知道这一点,可是Emiya也只能承认,自己现在真得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果然……只能去找神罗公司吧?

以自己的武力来为Yuu的生存权利施加保险,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毕竟,要他眼睁睁看着Yuu就保持着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然后在某一天他外出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而死亡,他做不到。

抱紧了怀里蜷缩成一团的Yuu,Emiya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活着代表着“希望”不是么?

只不过是,不想看着生命从自己的手中,眼前消失。

不想……看到有人在他的面前哭泣。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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