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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境非梦

黑暗,没有退却的迹象,反而变得愈发的深邃。哪怕是斗者的双眼,在这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都将失去光明。没人知道这片黑夜会持续多久,仿佛是世纪之后,当他们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白昼才会降临。

羽夜颀长的身躯伫立在黑夜之中,他的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业界长枪悬浮在他的身旁,那闪烁着血芒的枪尖,怒视着苍穹,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撕了这黑暗。

周遭一片死寂,在羽夜的脚下,大地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星空看似静谧,但唯有羽夜知晓,这片星空,足以吞噬一切。

踏在这片星海之上,过了很久,羽夜终于抬起双脚,撤去了业界长枪,体表的青光倏地消散,整个人在眨眼之间融入了黑暗当中,消失了踪迹。而也随着羽夜的离去,那处星空,跟着缓缓淡去了光泽,与夜色合为了一体。

他要找到那个男孩,在男孩的身上,羽夜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依靠这股气息,他可以永远的潜藏下去,没有人再能找得到他。恰逢十年之际,破境之夜降临,使得施加在羽夜身上的咒术被最大化的削弱,他才得以从禁魔之躯内脱困出来。

“召命之子,真的受着苍天的眷顾吗?”羽夜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发问。他没想到,李家所拥有的竟然会是黑龙破压境的碎片,李鸿钧用伪碎片自爆后造成的那片星空,彻底的斩断了他与外界所有的精神联系,将他身上的咒术完全的吞噬,这还包裹他手中掌控着的,赵神秀的那道精魄。

所以,羽夜一定要找到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不能死,而赵神秀,他早该杀了他。

……

李洛,在他小腹丹海被肆意摧毁的一刻,猛的从昏死中清醒了过来,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四处乱窜,把他的经脉血管,神经内脏尽数石化,却又巧妙的维护着他的心脏,不至于停止了跳动。连鲜血都无法喷出,李洛只是清醒了一瞬,便又死了过去。这一次,除非有着奇迹的出现,否则他再也没可能醒来。

凭借往日对乾麟之都的记忆,王祖魁带着李洛,在黑暗中缓缓的前行。他的目地是乾麟之都外的妖兽山脉-凤血迦楼,传闻凤血迦楼本是一座普通的山脉,但自从一只绝世的迦楼妖兽来到这里,洒下自己的凤血后,便吸引来了大批的妖兽,从此盘踞了下来。然而传闻终究是传闻,迦楼妖兽是否真的存在,至今无人得知。

王祖魁别无去处,凤血迦楼虽然危险,更是在破境之夜,进入其中必然九死一生,但他没有选择,在其他任何地方,不管他走多远,都会被赵神秀追上。所以,凤血迦楼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知道,此时的李洛,正在经历着一个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梦境,但每次他醒来后,都会将梦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他知道,他在做的一直都是同一个梦。或许这一次李洛可以真真切切的看清那个梦,因为从此以后,他可能再无法苏醒。

……

“荒雨……荒雨……”冥冥之中,总是有着一个声音在梦中呼唤着李洛,每一次,他都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尽管如此,当李洛醒悟过来时,总是喃喃的回驳:“不……我不是荒雨,我是李洛……我……是李洛吗?”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谁。

可这一次,李洛将那掩盖着梦境的迷雾拨散了开来,清晰的看清了全部的画面……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天空之上,阴云密布,纷扬的雪花宛如鹅毛一般,下得紧凑而密集。大雪落在下方的山体上,将山脉巍峨的身躯一寸寸的冻结,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

“这个星球,已经快要到终结的时候了。你说呢?”虚空中,三道身影悬浮而立,狂猛的暴风在他们身边呼啸,却奇怪的连他们的发丝都无法带动。那人看着对面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俊俏青年,语气平淡的说道。

那青年面目白皙,好似那洁白的冰雪,鼻梁微微的挺起,薄唇微抿间,声音极富磁性,回道:“这种情况,你我都已经司空见惯了,有什么好猜测的。”

“哈哈,”男子抚了抚身上的黑袍,爽朗的笑了起来,对于那青年的话不置可否,“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破坏到这种程度的星球。”他极目望去,一双漆黑的眼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扫过了这个星球的每个地方。除了一座天然的巨岛之外,这个星球其他的地方已经找不到生物的踪迹,全部都被寒冰冰封了起来。

“帝尊也真是好心,这些人类都是自取灭亡,还救他做什么。”黑袍男子撇了撇嘴,明显对于这种苦差事每次都落在他的身上感到很是不满。

青年轻哼一声,斜了黑袍男子一眼,没有理会他,转而对着那第三人说道:“荒雨,等我们二人将这个世界重新改造之后,接下来的路便要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然而,对于青年的话,那人却迟迟没有回应,反而是愣住了。青年疑惑的看着那人,又叫了几声:“荒雨,荒雨——”

李洛怔住了,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声音与梦中呼唤他的声音一模一样。等等!李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青年,“荒……雨……这是在叫我?!”

“不对!我不是荒雨,我是李洛!”李洛开始挣扎着想要喊出声来,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好似被封住了一样,嘴巴动了动,说出的话,却与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恩,我明白了,能不能重新找回真身,就看这次了,”

李洛的这具身体,居然只是一道魂魄,他的话说得有些吞吐,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好说出口的话。

黑袍男子见此,翻了翻白眼,扯过李洛的身躯,嚷道:“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在我们两个面前你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李洛有些焦急,对自己的这个身体,他除了只能躲在体内旁观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看了黑袍男子和青年一眼,荒雨犹豫了一下后,正色道:“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在你们回到碎星后,能帮忙照顾我的姐姐,阴阳宗的人已经盯上了她,即使她有着九耀燃星轮在,凭她孤身一人也是对抗不了阴阳宗的。”

青年和黑袍男子听闻,却是面露难色,两人相视一眼,那青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回去后,我们会请求帝尊将荒天枢纳于麾下,这样碍于帝尊的实力,想那阴阳宗也不敢拿你姐姐怎么样。”

荒雨面露激动之色,对着二人弯下身,深深地施了一礼。不知为何,在这时,李洛竟是觉得自己心里,也是和荒雨一样,感到了欣喜。这也使得他对那个叫荒天枢的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荒天枢?姐姐?

但青年并没有受荒雨的礼,接着说道:“不过荒天枢性格古怪,我不敢保证她会同意跟随帝尊。”

荒雨忙说道:“你放心,我姐姐这次一定会答应的!”

那青年看了荒雨一眼,轻轻一笑:“好,那这事就暂且搁下,等幻海星辰的事情完成回到碎星后,我立刻向帝尊表明。现在重要的是完成帝尊交代的使命,算算时间,星源也该孕育出来了。”

听完,荒雨重重的点了点头,站到一旁,不再言语,而是随着青年和黑袍男子的视线一起,看向了这下方的山脉。李洛也是无比的好奇,他向下看去,但入眼处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也看不到。

“荒雨,你要随我们一起下去吗?”黑袍男子瞧了眼荒雨,“但是下去后你须得小心,那源火虽然微弱,可对你这魂体依然有着不小的伤害。”

不待思索,荒雨便是回道:“无妨,这点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下去了!”话音一落,自那青年和黑袍男子身上,顿时爆发出两股凶猛的气劲,直冲天际。两重气劲如同两条怒龙径直没入了厚厚的阴云当中,将那云层搅得一阵翻涌,风云变幻中,就连漫天的暴雪,都是诡异的停滞了下来,任凭气劲横扫,也不见飘动半分。那冰山本就毫无生气,在这番诡异的变化之下,让得李洛产生了一种时间都停止了的错觉。

荒雨盯着青年和黑袍男子的变化,暗暗咂舌,果然不愧是受帝尊青睐的人,有这样的一群人保护着,对姐姐的安危,他也可以放心了。

就在荒雨终于放下对姐姐的牵挂的时候,那原本直冲天际的两股气劲,却是突然改变了方向,瞬间交织在一起将他的魂魄包裹了起来。带着他的魂体,青年与黑袍男子冲着下方的山脉齐齐发出一声咆哮,身子在半空一个翻转,仿若两颗流星,笔直的坠向雪白的大地。

轰!!!

荒雨望着那被两人的身体一接触之下,轰然粉碎的巨大冰峰,唏嘘不已。这两人明明可以无视大地的阻碍,穿透到这颗星球的地心世界,却偏偏要弄出这么大的动荡。只叫得这大地崩碎,风雪倒卷,冰川尽数湮灭。

在荒雨体内的李洛,见识到这副场景,竟只是稍稍的感叹,并没有感到多大的震惊。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打从一开始,他的孩童心性,就被荒雨的心境同化了。

两人带着荒雨,轻松的突破了层层岩层的阻碍,冲入了沸腾的岩浆中,又毫不停留地跨过岩浆之下那虚无的黑暗,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颗星球的最深处,一片光明的混沌当中。

“这……”荒雨环视着四周,震惊的感受着造物的神奇。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到一个星球的中心,但看这里,无限的光明之中,仿佛是没有了尽头,似比那外界的天地更为的广阔,俨然是自成一界的态势。在那光明之中,不时的漂浮出一团团轻柔如水的气体,乍一碰触到魂体,竟是让得荒雨有种还处在母亲的胎腹之中,静谧而又安详。

“这就是一个星球的伊始,源界。”青年不出预料地笑看着荒雨此时的表情,源界之奇妙,难以言表,又岂是轻易的接触之下就能感觉透彻的。

源界诞生了源气,而源气构成了整个世界,后又孕育了万物生灵,纵使他们二人无数次的接近过这本源之气,可当他们再次进入到源界之时,心中依旧存在着不小的震撼。

“源气创造了世界,作为世界的本源,其实他们也存在在万物当中,只是隐藏得太过深刻,除非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否则根本不会感受到他们的存在,”青年指着周围一团团稀薄的本源之气,向荒雨解释着,“源气孕育了万物,万物同时也在孕育着源气,世界就会在这样的平衡下永远的繁衍下去,而要是其中的某一环被破坏,平衡也将会被打破。为了维持平衡不倾斜,源界中的源气则会在此时涌现出来,稳定着万物赖以生存的环境。”

停顿了片刻,青年将目光停在了一处,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浮现而出。他继续说道:“源界的源气本该极致的浓郁,但凡受破坏的平衡迟迟无法被修复,源界中的源气便会一直的流逝,直到枯竭,到了那时,这个世界也会彻底的崩塌。”

黑衣男子拍了拍陷入沉思当中的荒雨的肩膀,笑道:“这些对你此次重生找回真身,会有很大的帮助的……”然而他话音未落,源界之内,祥和之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燥热。一束束炽热的焰芒飞射而出,在这无限的光明世界里四处乱窜,源气在焰芒的稍一接触下,即被冲散,化成更加细小的气流,钻入到了焰芒出现的地方,那里,一颗燃烧着火焰的珠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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