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一在四十九岁那年连破凝脉、通幽两大境界,绝对是武学奇葩,自身试验失败后,仍醉心武道。
他认为凝脉主要就是沟通经脉上的穴窍,为下步通幽打下基础。既然沟通穴窍是根本,那何不以此下手。
聚气期的武者无论是真元储量,还是凝实度,都很弱小,凝脉第一步是寻经固脉,而后才能沟通穴窍。一般聚气期武者在寻经固脉时便用去了太多真元,而在沟通穴窍时,真元便所剩无几了,这是症结所在。
夜千一的想法就是让一名通幽境的武者,帮助凝脉者导气固脉,沟通穴窍。这种做法前人也有做过,但收效甚微。夜千一的做法与前人不同,他让那名通幽者首先引导凝脉者真元,在即将凝结的经脉游走一圈,以省去凝脉者寻找经脉之力,而后帮助凝脉者缓步固脉,最后通幽武者在固脉后,以神识沟通穴窍,以期凝脉大成。
表面上那名凝脉武者成功了,但日后发现,他始终无法步入通幽境,因为他体内穴窍都是由通幽武者沟通,他根本无法控制开启这些穴窍,穴窍不能吸收星月之力,就无法通幽。事实证时,这名凝脉者凝结的都是假脉。
夜千一又试验几回,最后得到结论:凝脉时,外力帮助有限,最后的凝脉及沟通穴窍,都需要武者自己导气方可。真元所至,心神所及,固脉、通穴如不能与自身心神相连,那就是假脉。
但他的试验也非无可取之处,后人根据他的手札,总结出了最适宜凝脉武者的凝脉线路,又确定了八条贯通周身的主要经脉,明确了外人助力只能限制在导气寻经,固脉初始阶段。
夜千一手札中最后记录道,如聚气者修有神识,在凝脉前,神识内视,沟通穴窍,那周身将无脉不可凝,将会是传说中的完美凝脉……
武修逆天,非外力可持,一切皆需依靠自身!
……
……
叶玄一次次的跳下潭水,一次次的凝炼真元。
原本充盈的丹田,现在愈加凝实,与前时感觉随时可以冲击凝脉不同,现在感觉还有一段距离,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真元凝实了?
叶玄的本能是感知四周,规避危险,从未想过他用,但是现在他觉得丹田仿佛是个无底洞,随着真元的凝实,距离冲关反而越来越远了,他想知道原因,他想看到真相……
因为他想!所以他看到了……
心意?心想意到!心神?心到神知!
感知是心神的基础,是神识的前身。当感知聚于丹田时,他脑海中“看”到丹田的景象……
通幽后一穴一天地,成圣后一窍一星辰。聚气武者丹田宛如一方小天地,叶玄不知别人丹田什么样,而他“看”到的丹田呈圆球状,若干线条从其中延伸向远处,丹田内最上方白气弥漫,中间部分气凝化雾,最下方雾凝如玉,晶莹透剔。
上方白色气体是天地元气刚转化真元形成,而后随着真元一次次的凝实,逐渐由气转雾,由雾凝玉。叶玄初时感到丹田饱满,那是丹田内真元只有气、雾,两种状态,并未凝结成玉状结晶,现在看来,如果真元皆转化成晶体,真得需要一段时间。
与丹田连接的若干线条便是经脉,叶玄感知随着其中一条经脉延伸,感到这条经脉还与其他经脉相连,他首次直观经脉,感到经脉有粗,有细,有直,有曲,相互联系,相互依存……
不知过了多久,叶玄感到脑海中传来深深的倦意,他马上停止了感知体内经脉,神识回归脑海,甜甜的睡去……
进入秋山一个多月了,叶玄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假寐就是休息,休息后就是修炼,修炼后开始厮杀,这么高强度的修炼,他能坚持到现在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睡梦中,过往片段在他脑海中不时闪过,有厮杀,有修炼,有喜悦,也有苦涩……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所感知体内经脉上面,一帧帧,一幅幅,有平面,有立体……
不知过了多久,叶玄醒了过了,他感到这个觉睡的非常香甜,事实也是这样,他睁开眼睛后,只见小松鼠嘴里叼着一枚紫色如拇指大小的果实,咬开后向他嘴里送,果皮破后,果汁流进口中,一种说不出的香甜在他口中滋生,而后漫延到全身,周身说不出的通泰舒适。
禁不住香甜的诱惑,叶玄将紫色小果全部吃了下去,小松鼠见到“吱,吱,吱……”叫唤的颇为高兴。
叶玄还没来得及研究这枚小果的来源,便感到周身血液沸腾,燃烧般的沸腾,他看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红透如灼,吐出的气息也如一道道火线……
他一跺脚窜到潭中,欲用潭底冰寒抵住体内高温,身体急急向下沉去,他感到了寒意,但这寒意如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遏制体内的沸腾……
小松鼠看到他这样十分不解,这个小果子对它来说也是非常珍贵,它感觉叶玄这段日子非常疲惫,所以才特意拿出来给他吃的,在它的思维中,这个小果子很珍贵,它也吃过,吃过后只是感觉精力非常充沛而已,根本没想到叶玄吃完果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叶玄不知道潜入潭底有多深,此时他身边的石头上已覆满了寒霜,他心中唯一信念就是让寒冷来的更猛烈些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玄感到身体接触到了实地,此时潭底寒意彻骨,仅有的理智让他盘膝而坐,引寒气入体,抵御体内高温。
他此时体内丹田不再是白色,而是红彤彤的,就连凝结的结晶都仿佛被融化,如地底岩浆般在丹田内沸腾,空中飘散着雾状体已被灼烧干净,阵阵红雾无边无际涌入丹田,而后被岩浆吸收……
一股股寒意,如滴,如线,顺着百会而下直入丹田,丹田内炽热如浆,如三伏酷暑,此时寒意如丝般降临,宛若春雨,恰似甘露,雨丝轻缠,寒意绵绵……
丹田内略有好转,但他体内经脉流通处,仿如一条条火线,在燃烧他的身体,在灼烧他的经脉……
疼痛是最好的导向,如同哪里有剥削哪里有反抗一样,丝丝寒意在他下意识里,带着使命,顺着条条经脉涌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渡过,叶玄神智有些恢复了。
昏沉时的炙烤与清醒后灼痛有着本质的不同。此时他外表已罩上一层冰霜,体内依旧热浪滔天,这是冰与火的对决,灼热经脉如热杯盛冰水,瞬间炸裂。水杯如此,经脉亦如此,他体内经脉在寒气掠过后,很多地方产生裂痕,点点血珠顺着皮肤渗出后被冰霜冻住,如泣血寒梅,很是凄惨。
叶玄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他需要时间去平息炙热,需要时间去修复经脉,更需要时间破出水面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在潭底长时间潜伏,已感到体内气息污浊,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吐故纳新,那他将爆体而亡。
通幽者为什么可以上山下海,不受任何拘束,是因为真灵之力洗炼周身后,体内再无杂质,呼吸也不再是用口鼻,而是用穴窍。
叶玄此时倍受煎熬,因为这是无解之局!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等待死亡降临。
他此时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引气入体,这么做的弊端就是体内浊气渐盛。
是窒息而亡?还是引爆真元轰轰烈烈而死?无时无刻的下一刻都等待着死神招手,在死亡降临前仍旧修炼,是对叶玄意志的绝对考验。
窒息已到临界点,叶玄将胸腹间那团浊气吐出,平静的等待下一刻的死亡。
每一刻的下一刻,在等待下一刻中渡过……